苏隆决定抓住机会,孤注一掷,他要盎格鲁家族成为这场战争最大的得益者,使家族迎来历史最辉煌的时刻,而他也要因此让所有人知道,盎格鲁家族依然是帝国最富有的家族,是屹立不倒的,成全这一切的人是他。
他嘴角挂着笑容,踌躇满志地坐在那张象征盎格鲁家族最高权力的虎头椅上,与一年前的孤独无助迥若两样。
上午的会议他一反之前的妥协态度,用从所未有的强硬姿态把本应拖沓一天,甚至更长的会议早早地结束。
离午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他兀自回味刚才行使绝对权力的快感。
“金鹰传令”只有盎格鲁家族的族长才能使用,而且一生只能行使一次这样绝对的权利,这是上午会议上各项惊人决策能够完全通过的重要原因,但他出乎意料的强硬姿态更是让一些人疑神疑鬼,一反常态没有反击而持观望态度,当然也不乏看其笑话的人,因为上午家族最高会上他提出的各项决议在其他人看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荒唐可笑。
但他并不这样认为,最迟下午,“金鹰传令”会传出帝都,传向盎格鲁遍布帝国的每个商业网点。
在撇下苏迪回去的路上,他已拟好了“金鹰传令”的内容:“第一:放弃帝都以北的所有产业,全部折算成现金,就地全部购买成粮草全速运往帝都以南的商业网点。第二:尽可能多地收购帝都以南的铁矿和铜矿,搜罗锻造师建立大型的兵器厂。第三:和大陆东部拜月帝国马商合作建立军马场,接触神耀帝国的粮商,在神耀帝国建立粮草基地。
以盎格鲁家族的商业实力这一切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
苏隆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站起身时忍不住手舞足蹈。
立在门口的婉君笑靥如花,打趣道:“什么事把我们威严的族长乐成这样?”
苏隆上前猛地搂住婉君的纤腰,绕着原地荡了一圈,又在婉君颊上滋地亲了一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婉君晕染双颊,嗔道:“都当上族长了,还跟小孩儿一样。”
苏隆得寸进尺,又在婉君颊滋地亲了一口,用宣誓地口吻道:“我再也不要你象一样跟着我受苦了,我要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苏隆说的真挚,婉君感动地眼泪盈眶。
苏迪和银杏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约文的墓地。
金鹰岭周围的山势气势非凡,传说一只肋生金翅的雄鹰在此岭啼鸣一昼夜后,化身一道流光而去,金鹰岭的名字就由此而来。
盎格鲁家族历代族长的墓地均置在此地,因此家族的纹章上錾刻一只金鹰就成了盎格鲁家族的标志。
沿着神道前行的苏迪笼在浓浓地悲伤当中,在他眼中,长长的神道连接着人世和天堂。拾阶而上,跪在父亲的墓前,暗自祈祷,祝愿那头的父亲安息。
身后的银杏,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一路上他们之间并没有交谈,她对他感到一丝陌生,他变了,变得不再对她无所不谈,长时间沉寂的使他在她眼里神秘迷离,她有些害怕。
“杏儿,我们在父亲面前一起磕头起誓,结成异性兄妹,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银杏想也没想地拒绝道:“不,我不要和你成为兄妹,我要永远做你的丫头。”说完这句话,她似乎耗尽全身的力量,身体摇摇欲坠,从前她是习惯听从使唤的。
苏迪扶住她的臂膀,嘴角挂着笑:“随你,有我在,也没人敢欺负你。”
银杏觉得苏迪似乎也没变,还和以前一样,有他在,整个世界四平八稳。
红日西坠,苏迪心头忽生迟暮之感。当他变得成熟,用身心感受周遭世界的时候,他彷徨失措,少年时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已荡然无存,
“杏儿,我们回家吧。”
盎格鲁家族正门大开,一条红地毯从门外一直铺进大堂,地毯两侧站立着手执剑戟的武士,和门口两尊怒目金刚相得益彰。
门里锦绣满园,婢女均著盛装,和吊挂在四周游廊上的金丝织绣小红灯平分春色。
这是苏隆的主意,他要用盎格鲁家族最隆重的礼节来迎接苏迪的回归,尽管这个人是他的弟弟。他觉得苏迪当得起这样的礼节,尽管已有底下人暗斥他荒唐胡闹,但他们最终会知道他是多么的睿智而富有远见,他同时要用这样一次隆重的礼遇来划分盎格鲁家族的过去和未来,同时宣布盎格鲁家族已经启程,驶向历史的巅峰。
“小少爷回府喽!”
“小少爷回府喽!”
吆喝声此伏彼应,一直传到院门深处。
苏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没由来地一愣,以前他见过父亲曾用这样隆重地礼节迎接客人,却从没想过自己也能踏上这条红地毯。
红地毯的尽头苏隆满脸笑意,远远地望将出来。
踏上红地毯,苏迪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客人。红毯那头有他的哥哥嫂嫂,可有很多事情不得不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以后的路上或许只有自己吧。
银杏想要挣脱他的手掌,却被他紧紧握住,她从未这样被万众瞩目,她自觉身份低下,不配走上这条象征尊贵和荣耀的红地毯,怯懦的她惶恐万分,半边身子掩在苏迪身后,死命地垂低了头。
家宴异常热闹,难得如此,婉君出手阔绰,拿到赏钱的下人络绎不绝地上来给他请安。受气氛感染,他也十分高兴,但心里总有一丝驱之不散的孤独感,
这是他月余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来打搅他的睡眠,才起身,银杏仿佛算准了时机一样,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
见苏迪要亲自穿鞋,忙放下脸盆,急趋向前,说道:“少爷你坐好,我来服侍你。”
一切收拾停当,苏迪道:“杏儿,今天你带我在城里四处瞧瞧,好久没回来了,不知变样没有。”
银杏道:“夫人已嘱托厨房给你备好了早饭,得吃了饭,请示了夫人才行。”
苏迪道:“我们这就去。”
吃过早饭,得知苏迪要去城里游玩,婉君递给苏迪一张紫金卡,说道:“这张卡里有十万金币,出去了尽情玩好,我让艾维总管给你们备好马车。”
苏迪接过紫金卡道:“谢嫂嫂赏,我们出去随便走走,不用准备马车,若是需要在外面雇佣一辆便可。”
婉君笑道:“也好,早去早回。”
苏迪道:“请嫂嫂放心。”
走出大门,苏迪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偏着头对身边的银杏道:“咱们先去那里呢?”
银杏有些窘迫,虽说她从小在城里长大,却几乎没出过大门一步。听说苏迪要和她一起到城里游玩,也喜不自胜,及至苏迪问她路径,一时答不上来,只能结结巴巴地如实相告。
苏迪哈哈大笑道:“我可真是问对人了。”
银杏一张俏脸羞得只欲滴下血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两人信步漫游,帝都本就繁奢,到处都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气象,一路随意走去也并不觉的如何烦闷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