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太重,只怕要每日用人参养着,方能续命几年。”桃花听闻此言,低着头,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却不说话,狗子见状,心里不由凄凄,伸手想把桃花拥入怀中。桃花却退后一步,看着狗子,幽幽地说:“狗子哥,这辈子桃花无颜再嫁于你,我们定下来世之约吧。”
狗子听到这话,心中顿感不祥。“桃花,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跟狗子哥说。”桃花眼神黯了黯,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未发一言,她转过身,拿起毛巾和热水,帮着自己的爹洗脸,擦拭大大小小的伤口,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掉。狗子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出了门,往自己家的方向赶去。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桃花的眼泪也流地越来越多,这时,一块洁白的巾帕伸了过来,轻轻地替他抹去眼泪,抬眼望去,却是桂花蹲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自己,眼里面是说不清的悲痛。她心中一阵钝痛,紧紧地搂着桂花。
旺财端着两个碗进来了,只见他的脸被烟熏得黑黑的,手上红红地肿了一块,看样子应该是被烫伤的,他把碗放下,对着桃花和桂花说:“姐,先吃点东西吧”桃花看着这两个仿佛一下子懂事起来的弟弟妹妹,只觉得心里泛苦,端起碗了,喝了几口。旺财紧张地看着桃花。桃花微微扯了扯嘴唇说:“这是我家旺财第一次做东西吧”见到旺财使劲地点头,她轻轻地抱住了他,说:“很好喝呢,旺财真厉害。”
桂花也喝了一口,微微皱起了眉头,挑了挑眼角,刚想吐槽几句,眼落在了旺财红肿的手上,眼中泛起了一丝心疼,大口大口把汤喝完,然后夸道:“真的很不错。”旺财听了,眼里面聚起了些许快乐,也噌噌地跑到外面,自己也舀了一小碗,喝了一口,苦着脸跑回里屋,嚷道:“我忘记放盐了,明明一点都不好喝,你们骗我。”然后苦着一张小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真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1”
桂花看着,上前,抱着旺财,柔柔地说:“才没有,我们家旺财可是男子汉,而且你做的的确很好,比我第一次做的好喝多了。”旺财想起桂花第一次做饭,那时候做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而且里面的的有的烧焦了,有些还没熟。旺财顿时觉得自己做的其实已经算很不错,于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桃花一头黑线,怏怏地站在那,进行人生中的第一次反思。
这时,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只见狗子捧着一个包袱过来,他把包袱打开,里面都是钱,有铜钱,有银子,里面还有一个碧玉的镯子。
“这?”桃花疑惑地问道。狗子挠了挠后脑勺,“这些是我家全部的钱,还有这个镯子,是我娘让我带过来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希望能帮上忙。”桃花听了,心里更加难过了。不由轻轻地啜泣起来。“桃花,虽然我穷,没什么钱,但是我希望这些能帮助到你。”桃花看着憨憨的狗子,只觉得心仿佛被顿刀一刀一刀地切割着。
第二天一早,桃花让桂花把这些东西送回给狗子,自己只身去了县城,当她再次回到家里时,手里拿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对于他们一家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够他们一家吃喝十多年了,她留下一句好好照顾爹便匆匆离去,从此,桂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后来,从邻里的议论声中了解到,原来桃花一纸文书把自己卖给了本县最红的花楼,狗子听到这个消息后便独自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村口,痴痴地望着县城的方向,别人叫他,他也多半不理,只有当他听到有人以嘲笑的口气议论或者辱骂桃花的时候,他才会做出反应,发疯似地和那些人扭打。
终于有一天,他收拾了行囊,背上了衣服出了村,此次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而桂花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到狗子哥是那天他站在村口,背着行囊,脸上依然是那抹憨憨的笑容,只是里面多了些凄凉。他痴痴地望了望前方,对桂花说:“我去找你姐了,我一定会把你姐找回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辈子陪着她。”
当很多年后桂花赚了很多钱,想去把二姐赎出来时候,却只打听到她的死讯,一天王知县和他的恶亲戚来花楼喝花酒,桃花便在他们的酒里面下了剧毒,身负两条人命,从容赴死,陪她一起去的是一个长相憨厚的龟奴,他一生未娶,在桃花被押去刑场路上,他端着一壶酒去。有人听见她喊他狗子哥,那酒壶里面装着最毒的酒,两人一起含笑喝下。据说死后两只手一直紧紧握着,敛尸的使了好大劲都没把他们分开,便把两人葬在了一起,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吧。
这些都是后话,而此时的桂花,她正在家里照顾着自己的父亲,一天一根人参,那五百两也经不起这样消耗,没几天便快要花光了,而他们的爹为了不拖累这个家,选择了在一个晚上悄悄地结束了自己的命。
隔了几天,他们的娘回来了,却看到是这样一幅场景,听到这么一个噩耗,顿时倒下了,医治这个病光是药钱就要足足十两,而现在,他们手头的银子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两银子,桂花闷闷地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三姐,吃饭了。”旺财端着两口碗还有两大盆菜。“三姐,瞧瞧,今天我煮了你最爱吃的韭菜炒鸡蛋。”桂花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只有七岁的男孩,仿佛一夜之间便成熟了了很多,担起了家里的家务。做饭.、喂养猪等家畜,什么脏话累活都抢着干。
旺财见桂花过来了,便端起一碗饭,上面有几片油晃晃的五花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这是前几天吴家的宰猪,怜他们家的遭遇,便送来的一斤五花肉,以前旺财最喜欢吃的便是肉,但凡菜桌上有肉,便会被他抢了去,可是现在他却一点都舍不得吃。过了一会儿,旺财从房子,手上端着的饭菜只动了寥寥数口,他小心翼翼地把碗放进橱柜里面,端起一碗白米饭,就着青菜吃了下去,那碗韭菜炒蛋他本也爱吃,可是却一口也舍不得动。桂花只觉得鼻子一酸,他本来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可是现在却一点怨言都没地担起了整个家。保护着自己的姐姐和娘,而自己这个姐姐却什么都做不了,帮忙做饭,做出来的却根本不能吃,喂养牲畜却弄得鸡飞蛋打,想帮忙种田可是五谷不分,常常把麦苗当杂草。此时此刻的桂花不禁懊恼,为自己以前的顽劣。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突然间,她好想念二姐,二姐什么都会,哎,想想现在娘的药费不够,怎么办呢?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像二姐一般把自己给卖掉。
她本是个跳脱的性子,一想到,第二天便带着干粮匆匆赶往县城,此时的她正站在花楼门口,谄媚地看着**,**的**听完她的意图后,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就你这幅长相,我们买你这不是给客人添堵吗?走开走开。”说完,吩咐护院们把她给哄了出去,她低着头闷闷地走在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妇人,那妇人长得倒也秀美,只是左脸有一道疤痕,给她的脸平添了一份煞气,她拍了拍衣服张口便大骂道:“死穷鬼,你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弄脏了老娘的衣服,你赔得起吗?”她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出完恶气,转身正欲离去。却见一妇人,眉眼全然是一股书香气息,她牵着一个眉目俊逸的白衣男孩,叫道:“赵大娘,请稍等。”
赵大娘转身,一见妇人便笑道:“白夫人找老身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