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脸色愈发的苦了。尤其是他的手机这时候响了,他往常是从不把手机带在自己身上的,所以桌上的老大们都吓了一跳,他们总算是都反应过来今天的事不对来了。
只是,来不及了。白头翁接起了电话,打开免提,“诸位老大好啊,还请恕我不能亲自去敬几位几杯了,家父对几位都思念得紧,来年小侄定会去给诸位洒一杯酒。翁老,劳烦了。”
这里坐的六位大佬,只有一个是马欢颜一起起家的老伙计。自然,便是白头翁,他站起来,走出烧烤店,五位老大想拦,拦不住,叫人,也如所料,哪有人应?!
白头翁直接驱车赶到马家庄园,今天晚上,说什么也得去给老伙计上柱香,送一程了。
马家静了,彻底静了,也不需要再乱;宋家静了,宋二少目的达到,用不着再动手;唯独胡副局长静不下来,他想过很多可能,无论是马家受挫,手下起事,两边分庭抗礼。还是马家拉拢打压,恐吓离间,以势压人,逼的几个扛把子蛰伏。甚至马家就此远离,宋家强势插入,都想过了。可唯独没想到,司徒寅插手,哦,现在叫马司徒。胡慎行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哪怕马家受挫,让他出手打压几大扛把子都行,可这样的结局,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彭”这回,大力推门的是胡副局长,门也不是警察局的门。这是马家现在家主,马司徒的书房门。
“阿寅,你为什么要踏进来?!你tm不知道,这是条不归路?!你tm不知道,我和老马都不想让你进来?!”胡副局长喘得像头快断气的牛,“出来跑,没几个有好下场,你一直以来也最反感偏门的,犯得着把自己搭上??”
马司徒的表情却很平静,他不知道他的下场是不得善终吗?
不,他知道,他知道的很清楚。他能猜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许会被想要上位的底下人干掉,也许会被对手买凶杀掉,也许死于复仇,也许死于横祸。总是没有好下场的,想要舒舒服服死在床上都会是个达不到的梦想,他都知道。
可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现在都像是架在火上烤,他如果不管,就是让他们去死。这里面有六七十岁的老人,三四十岁的中年,几岁到十几岁的小孩。马家要是落寞,要是没人站出来,没几个可以活下去。这些人都是他的血亲,是当年任他由他,因为他不喜偏门,从不让他碰到介入到,甚至尽量不让他听到看到的家人。
胡慎行走了,走的也风风火火,他没有听司徒讲任何一句话,他也用不着听,他知道他会听到什么。所以两个人很有默契。胡慎行骂完了,喘顺了气,掉头就走。
一场本该火药味十足的会晤,虎头蛇尾。
“在座的各位明星大腕,老总老板,现场观众,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参加今天的慈善晚会,”台上著名主持人阿宝上蹿下跳活跃气氛,各种包袱,逗得在场众人,无论明星,富商,还是平民哈哈大笑。
因为B省是海滨发达城市,海洋保护主题慈善晚会理所当然安排在这里,作为本地优秀商人代表,马司徒也是座上之宾。英气逼人,仪表堂堂,怎么形容他似乎都不过分,只是面带微笑欣赏表演的他心思却早已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慈善晚会采取现场直播的形式,电视机前上千万的观众无论是为了看明星美女的普通市民,还是为了看各个企业大佬的白领和拜金女,此时都在聚精会神,所以当镜头摇到在座嘉宾是依然人人看的津津有味
所以很多人都看到了与三年前十分相似的一幕,随着一声枪响,现场刹那间变得落针可闻,唯一的声音就是子弹出膛,连续七枪,全都打在马司徒的胸口,鲜血如开闸放水,争先恐后的从马司徒胸口喷涌而出。
一场慈善晚会,草草收场。
第二天报纸头条“我省著名企业家马司徒先生昨晚参加慈善晚会过程中遭遇袭击,胸口连中七枪,送医途中因失血过多,不治身亡。是命运还是诅咒,父子两人,时隔三年,遭遇如出一辙。”一双年轻的手拿着报纸正在津津有味地阅读报纸头条,这时管家在书房外敲了敲门,“少爷,翁先生来了。”“请。”
还是马家家主书房,与三年前,与三十年前都没有变,桌子椅子都是一个样式,只是桌子后的椅子上和三十年前的人不一样了。白头翁恭恭敬敬的上前,微微一鞠躬:“少爷,都交代好了。”
老孙烧烤,老大们或死或逃,换了一波又一波,烧烤店却从来没有关闭。
三年来上位的几个老大中最具实力的几位今天都在老孙烧烤聚会,讨论的还是三年前同一张桌子上坐着的人讨论的同样的问题。几个小弟匆匆走进来,对着各自老大耳语一番,“白头翁来了。”区区五个字却让几位老大都变了脸色。
在众人的注目礼中,一头白发更加稀疏的白头翁走进老孙烧烤,沉默的坐在空着的座位上。
一番眼神示意后,几位老大决定了开口的人选。“翁老,您今天有何贵干?”说话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若是说话不这么小心翼翼的,应该更有气势。
“没什么,就是想来问问诸位的打算。如今马家群龙无首,说是准备推出三爷家的老五。那孩子比他叔叔可差远了,我老人家给马家当牛做马几十年,想尝尝老大的滋味。如果各位愿意奉我做当家,我保证,各位的地位一定比现在高,收入一定比现在多。咱们出来混为了什么,不就是混个面子和钱吗!怎么样?诸位若是信得过我,姓翁的绝不亏待各位。”说着端起一杯啤酒,“我先干为敬,跟我的就喝了。”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都举起了酒杯,但没有一个人喝,还是刚才那个大汉:“翁老,你准备怎么办?”说着比划了个抹喉的姿势,挑了挑眉。
看白头翁似乎很是认同的样子,众人轰然叫好,恨不得喝个昏天胡地。“彭”酒杯顿在桌子上的声音,一位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的老大拍案而起,“如果要灭人满门的话,我退出。”
这时从门口走进一个人,吓的在场所有人一头冷汗,从头凉到脚后跟,白头翁起身恭敬地把位子让给他,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背后。
“马…马爷”一群人张嘴说不好话,只剩牙齿打架的声音。
竟然是“死了”的马司徒,依然是那么英气逼人,略带一丝文雅,指着拍案而起的那位老大,“你可以走了,从今天起,你跟着翁叔多学学,马家偏门方面就由你你负责一部分。”
那人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忙不迭的快步走出烧烤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