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当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全都是父亲毫不犹豫的推出姐姐的坚决和姐姐冰冷的眼光。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赵阿姨的事和姐姐脱不了关系。可是,那样残忍的事,将一个人虐待得体无完肤甚至精神崩溃,这样的事,真的是姐姐做的吗?
不管这是不是现实,我不敢问也不敢想。
就在这时,姐姐的手臂突然从后面搂住了我,一点一点缩紧,她把头完全贴在了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到她的发丝溜进了我的脖颈,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从我睡衣的缝隙里传到我的皮肤上,甚至静静的听,能听到到她心跳的频率。
我觉得很不舒服,却也不敢动。就像是我的人生,总感觉有张巨大的网让我不能随便的任性,让我连选择的权利都被剥夺,让我只能感觉到窒息、窒息还是窒息却要一直活着。
姐姐突然松开了手,转过了身子,我刹那间感觉到了放松。姐姐带着困意的声音却传来:“遥遥,想什么呢?”
我惊讶于姐姐竟然能发现我一动不动的身子,依然睁着一双清醒的明眸。我低声的回着:“没想什么。”
姐姐分明不信,突然低笑出了声,当我不解的转过身子时,却发现姐姐依然是背对着我,我疑惑地问着:“姐姐笑什么?”
姐姐没有转回身,开口道:“遥遥是在想今天在医院的事对吗?”
我讶异于姐姐竟然主动开了口,我连忙慌张想弥盖什么似的,急着说着:“是啊,爸爸今天太不应该了,这么可以在那种情况下就把姐姐随便推出去。”我说完以后,姐姐没有回应却沉默了,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已经开始自责,自己为什么要挑这件事讲。
姐姐才开了口:“只是在想这件事吗?”
“啊?”听到姐姐的问题,我却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但是又好像的确有更深处的担忧,不愿意开口讲出来。
“遥遥觉得姐姐是好人吗?”
“当然是。就算……就算姐姐做了坏事,也必然是因为对方有更可恶的地方”我极肯定的回答着。
“那就够了,睡吧。”
我闭上眼睛,是的,在我心里姐姐是好人。永远都在我身边爱我、护我、帮我,虽然她常说这是她作为姐姐与生俱来的使命,但是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如何能不让人由衷的充满感激。我知道,就算姐姐会负尽所有人也不会辜负我半分,姐姐是真心爱我。
后来的某天,我才终于知道,原来姐姐不仅仅是极爱我,她是在用她的生命爱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护着我,用她生命能散发的最大光辉照亮我整个人生旅程。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姐姐已经离开了,她早上要去画室上专业课,我本来也有体育课,但正好这个星期老师有事停上。
我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换好短T和牛仔裤,一把拉开房间的窗帘,让暖风径直吹向脸颊,感觉到毛孔的伸缩,伸开手臂闭着眼睛幻想自己身处云端,朝天空笑了笑便走向客厅。看着房间、客厅都没有父亲的踪影,我松了一口气。
“起来了,遥遥,尝尝妈妈早上烙的饼。”母亲正在客厅拖着地,看我起来了,赶紧将手中的拖把靠在墙的一边,走进厨房,布置早点。
我点点头,突然某处的手机传来一阵铃声,我循着声音,摸索到了沙发,在夹缝里拿出手机,一想应该是昨天下午看电视的时候,不小心丢这了。
我打开手机,是木易。我边接通电话边走到饭桌边,等着母亲做好早餐上来。
“早上好,木易。”我轻松愉快的和他打着招呼。
“嗯。猜猜我现在在哪里?”木易在电话那头问着我。
“你……在叙利亚,不对应该是马达加斯加,难道是哈萨克斯坦,不对不对我猜是火星……还是冥王星?”我在这边欢快的说着各种猜测,那边木易却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我,低声道:“你很希望我已经跑出外太空了?”
木易虽然嘴上像是要生气,语气还是回归了温和,说道:“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有计划返回火星。我在老家,江城呢。”
“你去江城干嘛,离放暑假还有二个多星期呢。”我疑惑着,现在还是上课的时间,他不适合在这个时间跑那么远吧。
“那个…我妈又给我生了个妹妹,所以我要回老家看看,我这周就先逃了,等考试周到了就回去。”
“这么突然,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我想着怎么能说走就走,也太没把我这个正牌女友放眼里了吧。
“我妈是早产,又是高龄产妇,这种事怎么能预料。你还说,昨天下午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晚上到了也打给你,是谁不回也不接。”
我才想到,昨天下午事出突然,和母亲冲出家门的时候也没想到拿手机,晚上回来,又想着是从医院回来,洗完澡和姐姐睡在床上,又是满腹心事的,哪里能想起被我乱扔在沙发夹缝里的手机。
“真不好意思,昨天有事,着急就忘了。”我歉意的道着歉。那边却是木易好奇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没事。”我随意的说着,一手接过母亲端过来的早餐拼盘,母亲朝我笑了笑。
“哦,那就好。电话是长途,我先挂了,有空再联系。”那边传来他挂断电话的忙音,我关上手机盖,一抬头却正好对上母亲暧昧的眼神,母亲问道:“男朋友?”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母亲想了想,突然说道:“对了,我昨天就想问了,外面那些漂亮的玫瑰花,是……你男朋友送的?”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哪有那么好命,姐姐的男朋友送的,可漂亮了吧。”
母亲渐渐收起了笑容,坐在我身边的位子上,看着我说:“安远吗,遥遥,你姐姐的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只能说是个好人啦。”我随意的回答着,我每次见程锋都要和他吵嘴,夸他的事我基本不做。
“是好人就好。妈妈始终坚信,安远是个好孩子。只是这孩子太倔,太固执又骄傲。要是,真能有人走进她心里,能照顾她就好了。”
母亲说完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又低声着说:“也好想见见是怎样一个男孩子能让安远接受。”我听到后,心里想着:这还不简单,大晚上站在我房间窗边,看着一束光由小光点到大光圈,从恍惚到刺眼,就能知道是谁来了。”
母亲显然听不到我心里的话,只是站起身,冲我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做着家务。我看着母亲做家务的身影,她穿着宽松曾经是我或是姐姐的校裤,弯着腰弓着背,手拿着拖把,卖力的拖着地,凌乱的发丝一缕缕随着她的动作飘动在空中,我想起了我生病在医院时,父亲对我说的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跟母亲还是跟父亲,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