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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朋友

风雪中的一天是短暂的,当天色隐隐发暗时,炎先回到了阁楼。

“找到什么没有?”小雅一边仔细地描绘着地图一边问。

炎掸了掸身上的雪花,微笑着说:“我想我找到了兵器库。那里我最熟,经常过去。现在虽然变了样,但大概的位置还能确定。等明天让阿瑟用穿越术进去看看,如果没错我们手头就有武器了。”

“好啊,等明天确认了我们再标到地图上。我已经绘好了两张,明天再绘一张,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张,就方便多了。最重要的是先把穿衣和吃饭问题解决,要不咱们恐怕撑不到雪停的那天。”

“是啊。”炎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说,“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停,我们能不能。。。。。。”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小雅认真绘图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说泄气的话。

小雅描完了最后一笔才抬起头来,细长的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下显得格外深邃。她注视了炎一会才幽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下去。”

“当初你为什么不离开呢?你完全可以和我父亲一起走的。”

“那样的话我就永远只能是帝巫,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小雅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炎没有说话,他明白身为帝巫的种种束缚和痛苦,但仍然没想到贵为帝巫竟然愿意用生命来摆脱这个万人艳羡的身份。

“那帝巫这个位置怎么办?”

“放心吧,到了那边,长老们会立刻选出另一个帝巫,换个人而已,我的死活他们才不在乎。”小雅的声音轻轻颤抖着,过了好一会才用平静的声音问道:“那你呢?为什么不走?”

“阿瑟是我唯一的朋友。”炎微微笑了一下,面对坦诚的小雅,他也不愿胡扯为了子民克尽职守一类的废话。

“阿瑟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我真羡慕你们。不像我,当了帝巫,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用羡慕,我和阿瑟早就把你当朋友了。”

“真的?”小雅有点激动地问。

“嗯”炎轻轻点了一下头,两个人相视而笑。在这一刻,炎觉得第一次离帝巫这么近,第一次真的把小雅和帝巫完全区别开来,当初那个冷冰冰的金面罩似乎已经永远成为了历史。

外面的天色慢慢黑了下来,还是不见阿瑟的踪影。正当两人商量要不要出去寻找时,阿瑟美滋滋地一头钻了进来,不等两个人询问就喊道:“快看我找到了什么!”说着他手掌一摊,露出一个晶莹润泽的玉质微缩女神像。

“这是,这是。。。。。。”小雅指着宝石几乎不敢说下去。

“超小号的瑞斯!”阿瑟接过了后半句,然后塞在了小雅手里。

“太精致了。你怎么找到的?”炎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瑟。

“还有更好的东西!”说着阿瑟把两个人拉到了外面,就见寒风中一只已经冻僵的猪正趴在地上。

“啊!”小雅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炎则听到了自己的肚子正在咕咕叫。

阿瑟得意地看着两个人的表情,说:“别愣着了,快动手拉回去吧。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了!”

自从灾难发生后,小屋里第一次飘出了诱人的肉香。房间烟囱不太好使,烧烤产生的烟雾有时会倒灌会来,所以非常呛人。在这群幸存人中据说是唯一真正的大厨正亲自料理着这难得的美食。大厨因为人长得白白胖胖,人称肥安,据他自己说曾在艾尔瑞斯城里最好的酒家做过。不过在这种时候没人在乎他以前的风光岁月,都眼巴巴地看着那只浑身流油的猪。

阿瑟几乎能听到所有人暗暗吞口水的声音。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猪身上时,阿瑟小声地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了炎和小雅。经过一早上的搜寻,他最终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个屋檐的小角。潜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一个祭祀的房间,供奉着诸神,每个神像前都摆放着祭品。鉴于之前大神的恶劣表现,阿瑟毫不犹豫地先把他面前的一头整猪拖了回来。

“太奇怪了,王宫之内如果有单独的神坛我怎会不知?”小雅忍不住插嘴。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今天能美餐一顿了。那个房间下面还有很多房间,但是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就那个小神像还不错就拿来了。房间里的祭品很多,而且似乎很是在天灾前才摆放的,经过这么一冻反而没坏,都可以吃。”

小雅小声问道:“那我们启程的食物算有着落了?”。

“差不多吧,但要看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们走。如果人多的话,我们还得再找点食物才行。”炎说着。此时心里有一点莫名的紧张,这是一次重大的抉择,无论选择出发还是留下,赌的都是自己的命。

猪不大,但也足够几十个人饱餐一顿。九天来的第一顿饱餐让每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不少,小屋里也传出了少有的笑声。神坛的发现让三个人不必再费心思去寻找食物,在随后的几天里可以专心致志地确定各种库藏的位置。阿瑟像土拨鼠一样不停地在各个方位钻上钻下,终于确定了兵器库的位置,甚至还发现了宫廷内务的仓库,里面除了食物,竟然各种衣服用品一应俱全。当阿瑟向大家宣布新发现时,博得了一片欢呼,随后的日子便是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搬运这些东西中渡过的。阿瑟负责穿过积雪和寒冰深入冰冷的库中拿东西,其他的男人负责把这些东西运回小屋,女性则负责清理并烘干所有可以用的东西。有了工具就可以砍树,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木成了篝火最主要的来源。虽然忙碌辛苦之余食物依然匮乏,每个人依旧热火朝天,似乎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眼见各种物资渐渐齐全,炎在一个晚上公布了帝巫留下的神秘地图和三个人北上的打算。关于地图的来历,炎只说是帝巫在灾难降临之际亲手交给自己以防万一的。这套演讲事,先被三个人推敲了好一阵,几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再加上炎的王子身份,正好可以完美地解释了他留下和大家共患难的原因。在那一刻阿瑟仿佛看到了一个不畏艰险,手持地图,带领子民脱离险境的伟大王子,不禁偷偷笑了起来。

正如三个人预料的那样,这个消息就像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一枚巨石,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或低头沉思,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对这个决定嗤之以鼻。种种反应都落入了三个人的眼中。好在三个人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没有人跟随,他们也决定赌这一把。这件事公开之后,三个人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可以堂而皇之地准备各类物品。虽然有个别人对于三个人多拿物资的事颇有微词,但鉴于只有阿瑟可以不惧严寒,冒着生命危险从冰窟窿里掏东西出来的,也就不敢明言。

又过了数日,炎的伤势在檀迦的精心照顾下逐渐痊愈,各种物资也七七八八地准备得差不多了。阿瑟决定去祭台下的暗室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暗室里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大箱子,里面大都是金银珠宝,也有几个箱子装着衣服。看着这些东西阿瑟心里暗喜,转念又一想,这些珠宝也不知是哪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放在以前,拥有这些决定称得上是富可敌国。而现在,既不能果腹又不能取暖,看来古人说钱财身外物真是一点不假。他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看,希望能挑几件保暖的给大家带回去。箱子里大部分是薄如蝉翼的宫廷礼服,估摸是哪个贵夫人或小姐的。衣服件件华美艳丽,只可惜在这样的条件下根本挡不住风雪严寒。再往下翻只见箱子最底下一片白色毛茸茸的东西。阿瑟伸手一掏,竟然是一件小巧的雪貂皮袄,再底下还有一件男士的长袍。袍子又轻又软,内层淡金色的绒毛触手生温,料想应该是很好的东西。阿瑟把皮袄和袍子囫囵一卷抱在怀里,转身刚要走就觉得腿上一绊,差点被带了个趔趄,低头一看才发现袍子底下夹带出一件衣服,衣角刚好被合上的箱子盖夹住了。又是件没用的!阿瑟心里想着,抬手就给了这个碍事的衣服一刀。刀锋过处,衣服无声地断开,露出白色的内层衬里。

阿瑟立时知道这件衣服有古怪。他的这把贴身匕首是进入王宫后第一个冬天的狩猎中赢来的,据说那次狩猎是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把匕首—苍斩。传说苍斩是当年瑞斯女神的贴身利器,用一种已经失传的工艺打造而成,历经千年而不生锈,刀身始终保持着削铁如泥的锋利。当初奥尼蒂为了向众人展示它的锋利,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竹板上轻轻划过,结果七层竹板全被割开,第八层上也留下了一道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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