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一见那人,动作一顿,立刻齐刷刷地单膝下跪,异口同声:“兰先生!”
我像被雷劈了一样钉在原地,看着门口嘴角含笑,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还真被我给……说中了?
回头看师父,师父的脸色在看清来人的时候,瞬间惨白。
兰先生并不理黑衣人,慢悠悠地踱过来,目光始终意味深长地看着师父。
我看看师父,看看兰先生,总觉得他们至少是认识的。我还从未见过师父情感波动这么大,面上虽然还是没有表情,但是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挣扎、痛苦、仇恨、不忍……好多种不同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同时出现在师父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兰先生一步一步走近师父,师父的身体晃了晃,竟不明显地后退了半步。
兰先生停住,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别来无恙。”
师父咬了咬嘴唇,眼神慢慢归于平静,只是多了一丝冷然。
“如果是为了皇位的事,还是省省吧。”师父开口,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哦?”兰先生挑眉,竟像极了师父,“你不想要?”
师父摇头,话里似乎暗有所指:“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兰先生垂下眼帘:“可是,我不放心。”
“那就放马过来。”师父眼神里带了挑衅,“我知道你狠得下心。”
兰先生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又盯着师父,狠狠地说:“你知道,没有人能妨碍我。”
我看着兰先生,突然头痛欲裂,直觉告诉我,师父和兰先生之间,一定有故事。
师父垂下眼,手在颤抖。
兰先生盯着师父:“说吧,你想怎么死?”
我吓了一跳,师父抬起头,神色倔强:“我想要你死。”
我揉揉太阳穴,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一会儿少不了一场恶战。
兰先生愣了愣,笑了:“你做不到的。”
“我能。”师父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平静,“这一次,我绝不会手软。”
话音未落,师父就一纵身跃到了兰先生身前,剑气磅礴无比,连我都看得出来,师父招招都是杀招,招招直冲要害,兰先生也非等闲,两人从客栈一路打到了外面。
兰先生依然嘴角含笑,不慌不忙,可分明招式凌乱,眼神涣散。
师父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平时的冷静所剩无几,完全靠雄厚的内力支撑才立于不败之地。
我的头还是很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强行破土而出。
电光火石间,我脑海里出现了几个场景,我喃喃出声:“兰迟,罗青,兰冬青,兰雪儿。”
兰先生和师父同时停下,齐刷刷地看着我。
我茫然地抱着头,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疼痛又在减轻。
“你……”兰先生看着我,满眼的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师父把剑背在身后,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摇着头,连连后退。那几个场景中的人,我分明都是认识的,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而被一个男孩抱在怀里的叫做兰雪儿的小女孩,和我竟是那么像……
兰先生调整好了情绪,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转身走了。
师父不拦也不追,只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不多时,头不疼了,我反复想着刚刚的几个名字,心里乱糟糟的。在我现在这个身体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啊……
师父安静地站在风里,好像在想着什么,半晌,看着我轻轻开口:“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我愣了愣,如果我说我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师父会信吗?我到底要怎么说,说什么,他才能信呢?
师父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目光如炬:“还是说,从一开始接近我,你就别有用心?”
我瞪大眼睛,深深地看着他:“师父……你从来就没信过我,是吗?”
师父依然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眸子里一片冰冷刺骨。
“你说我瞒你,师父又瞒我多少呢?”我看着师父的眼睛,有些心寒,“师父和罗青,至少是认识的吧?”
师父眼神一闪,突兀地浮出几许恨意。曾有两次,我在师父的房间看见过那张纸,纸上写的,密密麻麻全是“罗青”。如果不是爱到极致或恨到极致,又怎么会这样?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师父杀气凛然。
……好吧,我不可以瞒师父,师父却可以无条件不解释地瞒我。厉害的人一般都很霸道的,我可以理解。
不过……看师父很恨罗青的样子,握拳的手指关节都在泛白,我听说过,由爱生恨,罗青让师父这样恨她,那师父应该也很爱她了……
于是,我完全忘了紧张的气氛,闪着星星眼抬头看着师父:“师父,你是不是很爱罗青?”
“……”师父手指收力,一挥衣袖把我甩到了一边,转身潇洒地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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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床边,第N遍地解释:“真的是刚刚想起来的……每次想起来点什么头都痛得要命,我受了很重的伤,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师父叠着腿,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茶:“嗯。”
“……”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终于肯给我一个字了!我激动得想捶床。但是,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啊?是相信了还是懒得理我?
我瞪着师父,差点背过气去,师父看了看我,勾勾手指:“过来。”
“啊?”我赶紧挪过去,扒着床看着师父。
“上来。”师父说着,在床上打起坐,“我教你内功。”
我愣在原地,传说中的内功,传说中的内力,我我我……我也要接触到了吗?
师父不耐烦地瞟了我一眼:“我叫你上来。”
“哦哦……”我赶紧爬上床,学着师父在他对面盘腿打坐,内心激动得不行。
哦买糕的!万一我还能穿回去,歹徒劫匪什么的,能奈我何?!说不定还可以开个散打馆神马的……
我摇摇头,驱散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专心寻找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