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的生物钟准时拉响,飞快地洗漱完毕,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行囊,才费力地拖着巨大的包袱打开门,就见师父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停在院子门口,白衣乌发,如仙子下凡。
我的心情顿时飙到顶点,拖着包袱跑过去,师父看见我,挑了挑眉,看着我身后巨大的包袱:“这是要搬家?”
“……”师父真是语出惊人,我扶额,“仔细些总是好的嘛。”
师父看着我,丝毫没有把我拉上马的意思,我扶了扶身后背的大刀和剑,正了正腰间缠的软剑和长鞭,摸了摸口袋里的易容工具盒子,张开双臂,直勾勾地盯着师父。
师父满头黑线地看着我,单手一捞,我只听见耳边的风声,下一秒就坐在了马上。
师父从后面环住我,语调轻柔:“抓紧缰绳。”
我一抖,师父温热的鼻息喷在颈间,酥酥的,麻麻的,我赶紧偏过头,对着院子门口的师兄们拼命地挥手。
马鞭一挥,抽在马屁股上,白马撒了欢地奔跑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师兄们甩在了身后,我惊叫一声,赶紧俯下身紧紧抱住马脖子。
身后传来师父无奈的声音:“我叫你抓紧缰绳。”
我抱着马脖子,紧紧闭着眼睛:“不要!”
“……”师父伸手一捞,我就“砰”地一声贴在了师父的胸膛上,耳边风声呼啸,但我分明听到了师父沉稳有力的心跳,稍稍安下心来,缩在师父臂弯里不敢睁眼。
突然,我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包袱呢?怎么没带着?”
“没用。”师父淡淡道,“而且浪费草料。”
“……”好吧,虽然这是实话,但是……不能婉转点么?!
师父放慢了马速,缓缓地行在土路上,扬起漫天灰尘,我微微睁了睁眼,知道快要到城门口了。
突然,前面跳出几个人,为首的人拿着一把斧子,脸上的刀疤很狰狞:“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我无语,原来是土匪,还是很不入流的土匪,关键是……山在哪?树在哪?
师父面不改色,一扯缰绳就要走人,土匪头子却一把扯过了缰绳,马头狠狠一甩,一个踉跄。
师父夹着我,轻轻一跃便轻飘飘地落到了马下,几个土匪立刻迎上来,师父放开我,上前一步,几下就缴了他们的武器,扔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土匪头子还抓着缰绳,愣愣地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师父斜了他一眼,看着他放在缰绳上的手。
土匪头子咬了咬牙,抡起斧子劈了过来,师父侧身闪过,两根手指捏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扭。
土匪头子顿时惨叫连连,我若有所思,原来二师兄这招是跟师父学的啊……
师父扯过缰绳,夹着我飞身上马,狠狠一甩马鞭,我回头看着原地不动的几人,突然觉得有点同情……
唉,二师兄的噩运将在他们身上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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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马便行到了城中心的繁华地带,师父拉着缰绳在拥挤的人群中慢慢走着,我靠在师父身上昏昏欲睡。
马停了,师父单手夹着我潇洒地下马,衣袂翻飞间已吸引了不少各种年龄段的雌性动物的目光。我忿忿地瞪着她们,恨不得用麻袋把师父从头到脚罩起来。
师父牵着我进了一家客栈,立刻有人出来牵马,掌柜的站在柜台后,笑盈盈地上下打量着师父,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恨不得眯成一条缝,仿佛眼睛里看的不是师父,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师父环顾一圈,“一间上房。”
诶?一间……?!!
我被师父牵着上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师父看了我一眼,说出的话像针一样,瞬间刺破了围绕四周的粉红色泡泡:“城里人多眼杂,不要单独行动,很危险。”
“哦……”我低着头有气无力地答,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房间不大,但采光不错,拉开笨重的窗帘,阳光满室,师父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带我下楼吃饭了。
————————————————楼下乌烟瘴气,各色人吵吵闹闹,简直可以媲美菜市场了。
——“李家的姑娘要嫁人了,张兄何不试试?”
——“李员外招的是上门女婿,我再不济,也不至于去做上门女婿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塌鼻子小眼,上门都不一定有人要。再看看我师父,那叫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倾国倾城……还有我那一票迷死人不偿命的师兄,都把我的胃口养刁了。
“看我干嘛?吃饭。”师父优雅地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菜,“不饿吗?”
“饿……”但是师父秀色可餐啊……当然,这句话我没敢说。
我一边吃着丰盛的饭菜一边听着四周的八卦,奇怪,师父为什么不要包房或者在房间里吃呢?师父不是一向喜静吗?这里这么嘈杂……
——“听说太后又大张旗鼓地建行宫了,王家的老二就被抓去了。”
——“唉,可不是嘛,这太后,总是折腾这些没用的。皇上也不管,只顾着纳妃了。”
……
关于太后的,我竖起耳朵听,瞟了一眼师父,师父细眉微蹙,显然也留心着四周的动静。
我认真地听着,食不知味,突然,一阵我无比熟悉的破风声,一把菜刀飞过来,直直插在我面前的桌子中央!
我惊呆了,心漏跳了一拍,紧紧盯着面前的菜刀,筷子“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
师父依然面不改色,看都没看那菜刀一眼,抬头向我身后看去,眼神冷得像冰。
我看着师父几乎能杀人的眼神,忍不住抖了抖。
周遭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抻着脖子看着这边的动静。
师父慢慢站起来,看着我身后的黑衣人。他们的衣服很眼熟,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上次那些人的同伙,“兰先生”的手下。
上次一下就来了五个人,这次却只有两个,出场还这么高调,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我不禁担心起来。
师父扬唇冷笑,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剑柄上:“出去打吧。”
师父好有爱心啊!都快打起来了还惦记着周围百姓的安危,相比之下那两个黑衣人就逊色了许多。
“不必。”黑衣人比师父还惜字如金,拔剑就攻了上来。
师父纹丝不动,举剑挡下第一波攻击,我眯起双眼,混乱中只看见一片刀光剑影,和兵器相互碰撞产生的火花。
不断有桌椅被劈成碎片,师父和黑衣人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掌柜的一脸肉疼地看着,却不敢上前阻挡,吃饭的人纷纷起身逃出了客栈,逃不出去的也躲在桌子下,生怕波及到自己。
只有我不要命地站在桌子上看着。这应该是一场持久战,两个黑衣人很厉害,跟那五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师父以一敌二,虽然看起来游刃有余,但是想脱身还是不简单的,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发生流血事件。
情急之下,我抽出大刀,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过去,挡下了他们雷霆万钧的攻击,顿时震得手臂发麻,身不由己地后退两步,稳住身子。
“兰先生!”我装作吃惊地大叫道,正准备拉着师父闪人,看向门口时却愣了愣。
门口,真的站着一个人,紫色长袍,风姿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