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这里是一间教室,环顾四周,果然发现安吉的身影,此时她正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隔壁是另一个女孩子,相比起安吉,她的外貌便逊色了许多,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死板,鼻子上长了些痘痘,此时她正做着笔记,旁边的安吉,却将眼睛瞄向窗外,下方是操场,此时几个学生正打着篮球。
运球,急停,起身,跳投,随着三分球准确入框,一个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吉!”
哗啦一声,安吉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安,看向讲台上的女教师。
那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身材有些肥胖,她是安吉的班主任,此时她看着安吉,嘴里说到:“把我刚刚说的内容重复一遍。”
安吉自是说不出来,方才她在走神,什么也没听进去,此时看着老师的样子,对方明显不会轻易的放过她,这不,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安吉的猜测。
“出去,在走廊上站着反省,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侬皱了皱眉,这也太过严厉了点。
安吉从后门走了出去,站在门边的墙壁前,此时传来了隔壁班级的读书声,安吉撅了撅嘴,有些不爽。
起初的躁动很快安分下去,安吉又变回那个安静的孩子,她望着远方,那里是一座座有些破旧的房子,经历了岁月的侵袭,此时外墙有些泛黄,也有部分地方颜色比较深色,那是渗水的痕迹,再远处,是横在电线杆上的电线,再之后,便是湛蓝的天空。
远处的天空里,几只鸟儿飞过,安吉的眼光被吸引过去,待到鸟儿飞走,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轻轻叹了口气。
无聊死了,她心里想。
等待总是漫长的,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安吉跟着那胖女人来到办公室,挨批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似乎是来的次数多了,此时安吉反倒不怎么紧张,然而办公室里老师们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嫌恶,想来是平时表现的不好,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结果到了他们耳里便是修饰加工过的东西,而这种加工,往往把她的错放大了好几倍。
此时如果乖乖认错,很大程度就此了事,如果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爱理不理,那么叫家长也是在所难免,安吉很聪明,她选择了前者。
一边是道歉一边是认错,之后又是不停保证,安吉低着头,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大体上学生会做,老师便也不会刻意为难,反正给足够了面子,大致上便没什么事。
之后回到教室,这一节是数学课,数学这种东西向来枯燥,然而今天这节课却有了些小插曲。
事情的起因是安吉的手不小心放过了三八线,而后旁边的眼镜女便恶狠狠的看着她,安吉吐了吐舌头,将手缩了回来,然而对方不太好惹,拿起笔重新画了一条线,这样就不公平了,安吉分到的空间比之前小了些许,似乎是不想计较,安吉不爽的别过头,不予理会。
然而对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拿起笔又画了一条线,此时安吉分到的空间变得更小了,愤怒的驱动下,她拿起橡皮泥,只留下了最初的那条,将另外两条擦掉。
旁边的女孩扶了扶眼镜,丢了句“你等着”,而后便没再理会安吉,却是拿着笔在本子上写了些东西,然后撕下那张纸,朝侧前方另一组的女孩丢去。
女孩捡起了字条,张开看了看内容,转过头去对着眼镜女点了点头,眼睛一斜,朝着安吉的方向瞪了一下。
安吉缩了缩身体,假装看不到对方的眼光,心里不安起来。
果然,下课后,一群人围了上来。
大都是女孩子,偶尔也有几个男生进来参合,这些女孩的方式倒也简单,先是警告,而后便是恐吓,安吉呆在那,没有发出声音,对方恐吓完,便顺口问了几句,大体上就是“听见没”之类的,安吉心里不爽,此时却也不敢发作,便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女孩们见恐吓无效,心里怒气更盛,便是一脚踹了过去。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安吉蹲下身,而后,上方的拳头劈天盖地招呼了过来。
她抱紧了头,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那里,没有反抗,此时身体颤抖着,大抵是在哭泣,等到对方打累了泄恨完了,便一个个离开了,安吉则依旧蹲在那里,眼睛红红的,眼泪自然是少不了了,然而她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直到上课铃响了起来,她才起身回到座位,而后将东西往自己这里摆放,身体也往里缩了缩,给旁边的女孩腾出更大的空间来。
“知道怎么做就好,你给我小心点,安吉!”眼镜女恶狠狠的说着,手里握着的圆规指向安吉。
没有回答,身体却是又往里面缩了缩。
眼镜女很满意,她要的便是安吉的表态。
夕阳西下,此时到了放学的时候,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回家,待到人们走的差不多了,安吉方才拿出书包,朝着教室门口走去,没走几步,肚子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咬了咬唇,而后一只手捂着肚子,走向回家的方向。
天边的火烧云慵懒的移动着,夕阳下,安吉背着蓝色的书包行走在河堤上,身后拉开了长长的影子,路的对面是个士多店,店的门口放着一台冷柜,安吉望了望,不由想起了老伯特,而后翻了翻身上的口袋,终于凑够了一块钱,买了一根牛奶味的冰棒。
夕阳映红了她的脸,她一边吃着冰棒一边朝着家里走去,远处的天边,是太阳下山后的余晖,金灿灿的,此时的安吉,心里暖洋洋的,想起老伯特临走前说的话,她便不再孤单,而后心里憧憬着,哪天能够再相见。
妈咪也会变成天使的吧?安吉心里想着。
……
回到家,自然免不了姑姑的一番询问,然而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借口了,肚子上的脚印清晰的印在那里,不管怎样,孩子终究是由他们收养,要是出了问题,亲戚那边也说不过去,待到安吉进去房间写作业,马萍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班主任的号码。
电话里说的内容倒也简单,无非就是责问几句,毕竟孩子在学校被人打了,学校也免不了责任,胖女人那边当然也有抱怨,无非就是安吉性格孤僻不合群之类的,还有就是今天的上课走神,至于被罚在走廊站了一节课,那女人倒是只字未提。
然后,第二天,在学校的安排下,安吉换了座位,这次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排靠近墙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