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门风暖落花干,飞遍江南雪不寒。
独有晚来临水驿,闲人多凭赤阑干。
有池有榭即蒙蒙,浸润翻成长养功。
恰似有人长点检,着行排立向春风。
根柢虽然傍浊河,无妨终日近笙歌。
骖骖金带谁堪比,还笑黄莺不较多。
万株枯槁怨亡隋,似吊吴台各自垂。
好是淮阴明月里,酒楼横笛不胜吹
——杂曲歌辞·杨柳枝
四月开春的时候,临河县的百姓都知道县上的首富陆家新来了一个小主人,好事者闲时纷纷猜测其来历,有人传是陆正远方的亲戚,也有人说是陆正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
新来的小主人叫陆琦行,和陆正的亲子陆琦玉很是要好,陆琦行年纪小,活泼好动,大家都亲热的称呼为小二郎。
“行弟,快起床了,今天我们去苏州城,我带你去看春祭”
陆琦玉一大早就来到陆琦行的房间叫他起床,陆琦玉九岁,只是比陆琦行大两岁,却高出他一个头,面色红润,五官整齐好看,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摸样。
“你不是该写字读书么,不然叔叔回来又要骂了”陆琦行说道。
“不怕,我和阿娘说好了带你去看看就回来,爹爹今天去杜明府那里交矿了,他不会知道的,嘿嘿,我们走吧”
苏州是江南最为繁华的地方之一,在苏州一带,当地百姓每年开春都会举行春祭,祭奠谷神雨神等各路神仙,求保佑一年风调雨顺,只不过近些年就算是风调雨顺,农家百姓还是所收无几,辛劳一年,最后还是便宜了贪官污吏。
苏州城内,陆琦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大街上游客路人小贩,一片繁华昌盛的象,人声鼎沸,路窄处人贴着人,脚尖贴脚跟;陆琦行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高大的楼阁屋宇,这里的建筑和西北建筑颇为不同,门户高大,屋檐飞翘,一片连着一片,有富贵人家的青砖红瓦,高墙大院,也有小巧玲珑的水榭亭台。三月春风,把柳叶剪裁得又细又长,软软的柳条垂在水面上,一摇一摆,惊得水中的游鱼纷纷逃窜,惹得观看的游人嬉笑开颜。
江南风景如画,而江南的人却似风景。男人们都大多温文儒雅,打扮得体,女子更是风姿卓雅,婉约轻柔,驻足于桥畔看鱼儿嬉水,好一副小桥流水俏佳人的美丽画卷。街上偶尔还能看到外国人,毛胡子卷头发的波斯人,褐色眼睛的大食人,还有黑脸黑手的昆仑奴。
陆琦玉带着陆琦行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后面跟着的老管家直叫苦,不一会儿老管家就被甩得远远的,两个孩子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小孩子爱热闹,一看到好玩的东西,似乎有使不完力气,两人东看一会,西逛一会,不多时,两人手里拿着几串小贩手里买的冰糖葫芦坐在树下吃着,陆琦行从没吃过冰糖葫芦,大呼过瘾。
走到一处,陆琦行看到一个小贩的货架上挂着一些纸糊的花花绿绿的东西,好奇的跑过去,小贩见来人了,吆喝道:“新做的纸鸢,便宜又好玩,飞得又高又稳”
陆琦行想用手指戳戳看,小贩急忙劝阻:“哎哟,小郎君,这个可不能用手戳,戳破了就不能飞了”
陆琦玉走过来笑道:“行弟,这个叫纸鸢,会飞的,很好玩,这个天气最适合放纸鸢”当下便买了一个,带着陆琦行往西门出城去了。
出了城门,只见路边草地上有不少百姓在烧香祈福,一把香纸,一堆火,一颗颗渴望盛世的心灵,就组成一个个祭台。两人走到一处空旷地,见到已经有好多人在放纸鸢,陆琦行觉得十分好奇,这么一个纸糊的东西,不像鸟一样是活的,怎么能飞起来。
陆琦玉解开线,迎着风把纸鸢缓缓放飞起来,惹得陆琦玉哈哈大笑,小手啪啪的拍得作响,抢着要玩,自己拿过来却飞不起来,陆琦玉在一边耐心教他,一会儿他也就学得个七七八八,把纸鸢歪歪斜斜的升起来。
两人一路跑一路笑,时间一久就跑到农家田野。陆琦行看去,只见田间的农民正在翻地劳作,或用牛耕,或人耕。不远处的水田里,陆琦行看见一个六十多岁,头花发白的老人拉着犁在水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双手拖着草绳,一端连着农具,老人的背弯成一座突兀的小山。远处是几十家大大小小的茅舍。
陆琦行没想到苏州城内一片繁华,城外却是有六七十岁的老人下地劳作,看着明亮的天空中燕子俯冲飞旋,又想起自己在北方的那些日子,想起那些因饥饿死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禁有些黯然,自己来到江南陆府过着好日子,天下间却还有那么多受苦的人....
也不知道那救过自己的骆叔叔怎么样了,一直都盼着他来找自己,教自己学武练剑。
几个月来,小孩子依旧没忘记那剑法高明人又亲切豪爽的骆叔叔,他的记忆中,骆鸣风就是整个江湖武林。
陆琦行看着眼前耕地的穷苦百姓,又想到那行侠仗义的骆鸣风,心中思绪起伏,暗暗下决心以后自己长大了也要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陆琦玉看见弟弟在一旁发呆,问道:“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陆琦行说道:“没什么,我们继续玩吧”
两个孩子在田野空地处又把纸鸢放飞起来,陆琦行刚刚看到那些劳作的百姓,只觉得气闷,放纸鸢心不在焉。
一会儿纸鸢便飞得很高,远远的飞去了,这片空地上放纸鸢的人颇多,陆琦行走神间只觉得手里的线一紧,便用力扯,扯了几下,只看见自己的纸鸢缠着一直纸鸢倒飞了回来,原来是放得太远,自己的线缠上别人的线。
只见远处跑来几个半大少年,衣着华贵,看到地上的纸鸢,又看到陆琦行兄弟二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浑身胖乎乎的,穿着裘皮上衣,脚踏丝绒镶金鞋子,跑过来指着陆琦玉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陆家的小子,敢弄掉小爷的纸鸢,活得不耐烦了吗”
陆琦行见陆琦玉面色很不自然,欲言又止,便冲着那少年说道:“喂,不就是弄坏你一个纸鸢么,干什么骂我哥哥,一个纸鸢值得多少钱,赔你就是了”
少年看了陆琦行一眼,说道:“这小子就是陆家行来的小孩吧,听说是陆正的私生子,哈哈哈....小爷的纸鸢值得整个苏州城,你赔啊”
少年这么一说,他后面的几个少年也跟着哈哈笑起来,陆琦行正想骂回去,陆琦玉却拉着他说:“行弟,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走”
少年在后面更是得意的哈哈大笑,说道:“陆琦玉,你收了个跟班小弟还是这个窝囊样子,哈哈哈....”
陆琦行回到城里,向陆琦玉问道:“哥,那人是谁,怎么那么讨厌”
陆琦玉叹了口气说道:“是我们县商家的大郎,商家和我们家一样,都是做矿产生意的,只是和我们家不太交好,以前他总是欺负我,爹爹叫我不要跟他斗气,只好每次都避着他”
陆琦行握起小拳头说道:“下次他再来骂人,我们一起打他”
陆琦玉捏着他的小胳膊笑道:“别让人家把你打扁了就好了”
陆琦行夸张的大叫:“胳膊好痛,哥哥欺负弟弟....”
两人在苏州城里嬉笑打闹起来,你怕我追,嘻嘻哈哈。
打闹了一阵,两孩子走到一处,看见一座楼上缀着粉色的纱帐,牌匾上三个大字‘春月楼‘,牌匾下的门口站着几个女子,萝纱覆体,各个貌美如花却又别具风味,举手投足间风情缭绕。
陆琦行感觉很好奇,忙问陆琦玉这是做什么的,陆琦玉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以前都没人带我来过,有几次我路过想进去瞧瞧大人们都不准”
陆琦行说:“反正还早,我们去看看吧”
陆琦玉说:“好啊,好啊,我也正想进去瞧个究竟”
两个小孩子一拍即合,哈哈大笑,陆琦玉读书比较多,笑道:“行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哈哈,这个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
当下九岁的陆琦玉领着陆琦行向‘春月楼‘走去,只见街上的女子走到这里都避过,门口站着的几个女子看见男子走过都是一阵娇笑,前面走进去一个书生摸样的男子,走到几个女子面前拱手一拜:“小娘子有礼了”
陆琦行二人见了,也走过去,几个女子好奇的的向两人看来,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走到近处,两个孩子直感到一阵芳香扑鼻而来。两人学着刚才那书生的样子对着几个女子小心翼翼拱手行礼,几个女子一阵错愕,又瞬间咯咯娇笑起来,看得陆琦行面色一红,拉着陆琦玉跑进门去....
江南春光无好,北方却还是一片冰冷,旷野上,一个男子浑身伤痕,右手提着一把黑色的长剑,疾走前行。
几只苍鹰飞过,发出尖锐的鸣叫,剑客正是骆鸣风。
忽然,骆鸣风发现旷野前方有一个黑影,像是一个鬼影一般。只是,白天哪里来的鬼,骆鸣风脚下毫不停步,依旧疾走向前,向黑影走去。
走近了,只见那黑影是穿着黑色长衣的人,全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长发贴着惨白的脸,这个人身法高明,身形不停的晃动,所以让人感觉如同影子一般。而这一身打扮加着这气质,真如鬼魂一般。黑衣人双脚离地,贴着草尖如鬼魅般飘到骆鸣风身前,阴测测的开口道:“骆大侠别来无恙,老朽在此恭候多时,嘿嘿”
骆鸣风开口道:“不敢当,晚辈受人陷害追杀,不得以误入贵地,实属无奈”
骆鸣风知道来人是武林邪派中鬼棺门门主渡尸人,成名多年,一身邪派武功神秘莫测,威震江湖,是天下间有数的几个武学宗师之一。此人行事乖戾,做事亦正亦邪,武林中人大多避之而不及。
渡尸人打量了一下骆鸣风说道:“骆大侠是用剑的高手,一身裂空剑法独步江湖,如今看骆大侠身上都是剑伤,天下能用逼的骆大侠如此落魄的不超过三个人”
骆鸣风苦笑一声,说道:“前辈果然明察入微,想必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他自称名门正派,一心想要和我名剑门争锋,却暗地里投靠了朝中奸臣,危害忠良,,正邪不两立,今日之耻,来日骆某自当讨回”
“嘿嘿,骆大侠好一句正邪不两立,老朽虽被武林中成为邪魔外道,却一向敬重骆大侠为人,我鬼棺门投入朝中,也是为形势所逼,今日老朽前来,一为我鬼棺门百年基业,二只为了看看你名剑门的剑,骆大侠乃名剑门后辈中的天才,想必不会令老朽失望吧”
“前辈快人快语,令骆某佩服,只是这大侠二字在前辈面前万万不敢当,还望前辈收回,晚辈早已不惧生死,何况今日身陷重围,生死未卜,临死前能一睹渡前辈的绝世武学,足慰生平”
“好,好一个骆鸣风,能有如此气度实在可贵,今日不论结果如何,只要你能过老朽这一关,来人老朽都替你挡在,骆老弟出剑吧,让我看看你的裂空剑,也让你见识一下我鬼棺门的鬼影噬魂掌”渡尸人哈哈大笑道,说话间已运气全身真气,头发微微拂起。
骆鸣风知道终究躲不过一战,这几天一直深陷杀阵,手刃强敌无数,自己也几欲丧命,此刻面对这成名数载的邪派宗师,即便以剑对掌,亦毫无半分胜算。
战吧,这始终是自己选择路,即使独自前行,也要走完,一个来,一个人去,剑客,本就是孤独的。
想到此处,骆鸣风胸中顿时升起豪情万丈,仰天长啸,衣裳头发头张狂的飞扬,拔剑,寒光直欲刺破天地,直指前面的渡尸人....
‘春月楼’门口,陆琦行和陆琦玉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两人面红耳赤,惹得一旁的几个女子笑得花枝乱颤,两人见状又急忙远远跑去。
两人直跑到一家酒楼才停,坐下就问小二要了一壶茶水直灌下去,两人喝了几杯茶,面色稍缓,伸出手指相互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都是你,非要去看”
原来那‘春月楼’乃是一家风月场所,两个孩子进去看到的都是温香软玉的场景,一下便明白怎么回事,急忙跑着出来了。
两人当下商议道:“回去谁也不能说去过那里”对于这个意见,两人又是一拍即合。
两个孩子玩了一天都觉得肚子饿,便点了几个菜吃了起来,店小二看两人年纪虽小,却衣着华贵,也好好的招待。
陆琦行吃饭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掉了一粒米,他在老家经历过饥荒,所以对吃的东西特别珍惜。
两人吃到一半,只见门外有人纷纷涌进酒楼里,向二楼跑去,一楼吃饭的人似乎听说了什么,也向二楼跑去,小孩子好奇心最重,又爱热闹,两人也跑上二楼去。
上了二楼,只见宽阔的楼阁里,几十个人围了一个圈子,不知道在看什么,两个小孩子在人缝中往前钻去,只看见原来一群人是在围观两个书生写字。
陆琦行看向场中,只见靠窗处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上面铺了一层柔软白娟,依次摆放着笔墨纸砚。
桌子旁坐着两个人,一人四十岁左右,面目清秀,头戴文士布帽,三缕长冉柔滑光顺,一副仙风道骨的摸样,这个人对面坐着的也是一个年轻的白衣文士。
只见那白衣文士面色红润,双眉斜飞,却少了些戾气,额头宽阔,鼻梁高挺,好一副俊俏的摸样,只是这文士一张脸虽然年轻,却清晰可以见到帽子下的如雪一般的屡屡白发,而那俊俏的眉目间,却隐隐含愁容,文士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正在写字。
陆琦行单看这人的脸,心中不由得暗暗惭愧起来,因为他年纪虽小,却对美丑分得很清楚,他始终觉得自己长得不怎么好看,至少哥哥陆琦玉就比他好看很多,前面这个年轻人更是俊俏绝美,而且这个人浑身上下,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不凡的气质。
陆琦行心里不舒服,便转头不去看这个人的脸,只是盯着那一排字看,陆琦行不识几个字,只是觉得那些字非常好看,如春风里绽开的花,似黑夜里跳动的火,而那修长的手握着笔在纸上飞跃,笔尖或轻或重或缓或急,陆琦行忽然想起不知在那里看过的一句话,觉得用来形容这个人写字时候的情景最合适:“笔尖一动,便在纸上留下一片江山”
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只静静的看着年轻文士写字,不一会,文士便一口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写完直呼一口气,随手拿起一旁的酒杯一口喝净,冲着对面坐着的中年文士一拱手微微一笑道:“张兄看小弟这首‘花非花’如何”抬手间尽显不凡的气度。
对面的文士闻言站起,看着纸上的几句话,轻声吟道: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那人念完,只是闭上眼,沉默良久,周围所有的人听他念出年轻文士所写的词曲,也是久久沉默....
旷野里,骆鸣风的长剑终于再次划破长空,直朝渡尸人刺去。
剑,是兵器之王,劈不如刀,刺不如枪,之所以被尊百兵之王,只是因为高明的剑招式都变幻无穷,一招之后可做千百种变化,而且每一招的剑势,剑意更胜刀枪百倍。
一剑刺出,迅疾无比,骆鸣风虽无胜算,心中却不因此有丝毫退缩之意,因为他知道相比剑招和剑势,剑意才是用剑的最高境界,勇者,一往无前。
一个念头闪过,骆鸣风感觉到剑似乎已经将刺入对手的胸膛,好像已经感觉到利刃割破肌肉,只是,骆鸣风刺中的不过是一个影子。
一剑透体而过,影子消失不见,骆鸣风心念未动,本能的反手一剑倒刺回去,只听生后“咦”的一声惊讶的轻呼,骆鸣风急忙转身,只见渡尸人贴着剑尖飘着出去,骆鸣风大惊,要不是自己以长剑占了优势,只怕已被渡尸人一掌拍碎了脑袋。
骆鸣风脚下一发力,急忙追去,手上真气凝聚,一道剑气已经直射而出,渡尸人只是单手一拂,一道气劲已然化解骆鸣风的剑气。
骆鸣风直跃而起,将生平所学的裂空八式剑法挥出,只见寒光飞旋,剑如虹划破虚空而来,每每都是从意料不到的地方刺出。
只是,剑虽快,却全都刺到空出,因为场中尽是人影,渡尸人武功高深莫测,骆鸣风每一剑都只是刺中他的影子。
人影,人影,还是人影,谁才是真人,骆鸣风持剑而立,忽然看到一道人影鬼魅闪电般的靠过来,渡尸人终于主动出手了,骆鸣风等的就是这一刻,大吼一声,飞身迎上,一剑劈出,裂空剑,遇强越强。
轰一声,烟尘四起,草屑飞扬,等一切落定,只见骆鸣风剑指渡尸人咽喉前三尺处,而渡尸人右手掌正贴骆鸣风额头。
高手的对决,胜败在毫厘之间,任何一丝时机,心念的疏忽,都会成为胜负的关键。
骆鸣风眼睛紧闭,以为这一生就此到了尽头,也罢,一生执着于自己的路,能死在堂堂一代宗师手里,也不枉此生。
然而,骆鸣风感觉到那手掌已然贴住额头的皮肤,却感觉不到半分真气涌动。
骆鸣风睁开眼,只见渡尸人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骆小弟一身修为更胜老朽当年”
骆鸣风不解道:“前辈,这?”
渡尸人负手而立,朗声说道:“老朽到按骆小弟的意思去掉了大侠二字,骆小弟还一口一个前辈吗?老朽早些年曾听说你名剑门的裂空决一共十二式,如今只剩八式,每一式剑招都要相对应的心法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要是有完整的十二式裂空决,只怕今天落败的是老朽”
骆鸣风说道:“不敢,骆某即便能寻得师门的十二式裂空决,只怕还远非渡兄对手,渡兄一声修为登峰造极,骆某日后自当作为追赶的目标”
渡尸人听得骆鸣风忽改口称他渡兄,不由一怔,哈哈大笑道:“骆小弟年轻有为,不但剑法天下无双,胸襟更是广阔,今日老朽只为给京师那几个人一个交代,你走吧,任何人都不会再追杀你”
渡尸人成名数载,年龄已经无人知晓,乃是武林中宗师级的人物,称三十岁的骆鸣风为年轻人到时没有什么不妥。
骆鸣风大喜,对着渡尸人一拜,说道:“今日得渡兄大恩,来日若留得命在,定上百鬼山拜会”
两人相识哈哈大笑一阵。骆鸣风便提剑而去。
渡尸人负手看着骆鸣风来的方向,冷冷道:“哼,白云天,我倒要看看你千羽楼有什么能耐在武林中翻起风浪”
....
苏州酒楼内,那沉默良久的张姓文士,缓缓睁开眼睛拍手道:“妙极妙极,乐天兄文采决然超群,当今世上再无第二人能及”
陆琦行忽然听得哥哥陆琦玉惊叫一声忙转头看去,只见陆琦玉嘴大张,指着那年轻文士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就是....白....乐天先生”那年轻文士对陆琦玉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陆琦行正在想白乐天是谁,忽然想起一个人,也是惊呼一声,嘴巴大张。
只见周围沉默着思味着那首‘花非花’的人群,忽然爆发出雷鸣掌声。
张姓文士开口说道:“这首曲子和乐天以前的曲子大不相同,晦涩难明却意味无穷,实乃空古绝今之作,这词中意义恕兄愚昧,未得其解”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赞叹之声,却也没有一个人能上来解说词中之意。
陆琦行没读过多少书,但是以前听别人吟唱过很多白居易的诗词,白居易的诗词多是同情穷苦百姓的,字里行间意思简洁明了,陆琦行自然是很喜欢,以前一直以为像白居易这样名动天下又才华横溢的人,必定是和书院那些个老先生一样,却不想是个俊俏的青年人。
再看看刚刚那首词,读起来十分顺畅,却意味难明,陆琦行只是觉得读起来好听,他虽识字不多,但记性好,刚刚听人读一遍,便能通读下来。
白居易环顾众人一圈,见无人能解词意,只是怅然叹一声,便飘然而去,下楼时人群中纷纷让出一条道。
陆琦行看着白居易,只觉得这个人仿佛自天上而来,那份气度实在是人间难有。
白居易去了,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为何故,也都各自散去。
两个孩子玩了一天,到了傍晚才偷偷跑回家,先去正堂看了陆正没有回来,才跑到书房读书,陆母为人亲切和蔼,把陆琦行当做亲子一般对待,又宠爱两人,只得叹气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