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南宫靖、叶小倩三人从詹川一路北上,走了七八天,终于来到北天沟凤凰城。而千雪峰就在凤凰城郊外往北数十里处。
一路上,总算没遇到什么风波阻挠,叶小倩开心得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东说西没个停;南宫靖也渐渐和她闹熟,总是顺着她的意,两人倒是走得恰意。而慕容白此时却是忧心忡忡。因为一路走来,他不止一次听到众人谴责刀皇四处造杀,甚至祸连无辜百姓的言论,眼下人人将之视为地狱恶鬼。甚至为了阻止无妄杀劫,解散已久的武盟会目前已经恢复,正由无刀城城主柏韩韬担任盟主,统率众人全力狙杀刀皇。事情走到这步,无论刀皇还是一众武林同道,怕是很难善了。而更让他担心的是,刀皇不但内功已臻化境,刀法更是出神入化,试问谁能缨其锋芒?而武盟会众侠士现在义愤填膺,一旦与之对上,怕只是横添尸骨罢了。眼下,自己只有赶快处理好南宫靖之事,便火速前往武盟会,支援也罢,调停也罢,总之,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了。
他们三人正在凤凰城中一间客栈用膳。
而此时,坐在身后的几个江湖莽汉正在便吃边聊。
“吃饱就赶紧赶路拉,上次错过了泰山之巅的精彩斗决,失去了一观嗜血魔刀的机会;这次难得又有武林高人发战约于天下,决战于孤灯不落崖。这次的筹码是什么,你们知道吗?这件宝物啊,可是价值连城,比那嗜血魔刀怕是更吸引人啊——”
“不会吧?真的假的!”另外一名大汉惊讶道,“比嗜血魔刀还吸引人?你就别吹了!”
“就是,就是!你李大嘴就是改不掉吹牛!”其他几个人一窝蜂大笑道。
“什么吹牛!”首先说话的那名大汉见同伴都在奚落他,又急又怒道,“我这可是内幕消息!知道我从哪里听来的吗?我是从千雪峰天剑门高人口中无意听到的!这下,你们信了吧!”
“你都还没说那件作为筹码的是什么宝物,我们信你个鬼拉!哈哈哈哈!”
“好了,信不信由你们。昨天夜里我在客栈无意听到几个天剑门的弟子说要去观看孤灯不落崖的决斗,因为挑战天下群雄之人这次拿出来的,竟是星矢古玉——”
“你说什么?”一旁的慕容白本无心听他们胡扯,哪知一声“星矢古玉”莫名入耳,连忙一把捉住那人手腕,急急问道。
“没,没,没说什么啊,就是去孤灯不落崖看比武,这也有错啊!”大汉被慕容白捉住手腕,顿时手足无力,以为说错了什么得罪了人,不禁又惊又怕。
“抱歉!“慕容白才发觉自己失态,急忙松开他的手,急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星矢古玉?”
“哦,是这样啦!昨晚天剑门那几个弟子说有人在无命荒山石壁山留字,说是要在孤灯不落崖拿星矢古玉举办一场决斗,决定古玉最终得主!至于时间,离现在应该还有五天……”大汉瞧了瞧刚才捉得他手腕发疼的白衣人,一眼便认出他身后利剑不凡,心知眼前人必定不是庸背,哪里敢隐瞒。
“孤灯不落崖?好啊,我们也去看看,看看这星矢古玉是怎么的!”叶小倩听吧,心里又是痒痒的。
“走,现在就上山!”慕容白神情严肃,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出门。事关紧要,他要到千雪峰询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等我啊,都在前面了,那么急干嘛!”叶小倩和南宫靖急忙跟出去。
“星矢古玉关系武林日后安危,表哥现在肯定十分的着急了叶姑娘你不要怪表哥拉!”南宫靖见叶小倩因慕容白不理她而嘟着小嘴,满脸怏怏不快,于是安慰道。
“哼,着急那也不能不理我们啊!真是,真是大混蛋!”
“好啦好啦,叶姑娘你也别生气了,我们赶紧上山吧!”
千雪峰乃漠北蜀山最高峰,放眼而至,一片晶旷,雪霁冰莹。同样是坐立于冰峰极寒之地,与昆嵛山无极观不同,天剑门乃武林知名门派,亦正是积极入世之态,所以自山脚下,便有天剑门弟子在把守上山通道。
“师妹,你终于回来了!这位公子是?”守山弟子一见叶小倩,急忙跑上去招呼,见到她身边的南宫靖,便礼貌问道。
“他叫南宫靖,是我朋友。师兄,我们山上了!”叶小倩淡淡道。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没事,我告诉你一件开心事——就在刚刚,你知道谁上山了吗?是慕容师兄——”
“谁上山都不关我的事!走啦!”叶小倩不再理会那师兄,径直沿着山阶走去。背后的南宫靖伸出舌头,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便跟着跑去。而守山弟子却愣在那里,心里打鼓道:这是咋了?平时一听到慕容师兄的消息,小师妹就兴奋的什么一样,现在怎么……唉,难道这就是女人心,海底针?
天剑门座落于千雪峰半山坳,前俯览山下青葱翠绿,崩河急湍;后仰靠千年冰峰,固然坚韧,尽纳十方地灵,积聚无尽清圣氛围。
无梦大殿上,只见慕容白正在和天剑门掌门无梦至圣杜梦笙列席而谈。
看着曾经是自己最得意最引以为豪的弟子,无梦至圣一脸祥和。
而望着曾经是自己最尊敬最信赖的师尊,慕容白却是一阵忐忑。犹记得当年,因为父亲的血案,他不惜冒着重重险关,步步深入查探,最终获悉真凶竟然是当今武林盟主楚非烟。而师尊无梦至圣却是多次介入自己的报仇行动。开始自己还只是以为师尊是出于与楚非烟的结交之情才会多次暗助于他。可残酷的事实却是,自己最尊敬最信赖的师尊,竟然是当年暗杀父亲的帮凶之一!如果可以后悔,他宁愿自己不曾知道真相。世人皆道他是因为执意报仇而碍于无梦至圣与楚非烟的关系,不想师尊为难而自废武脉自逐天剑门;殊不知,他最最信赖,最最尊敬的师尊竟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当年的自己,一心只想报仇,曾发誓,永生不再踏足千雪峰!没想到今天,自己又处身在自己最熟悉的千雪峰上,对面正坐着的是自己又恨又爱的人。
“慕容少侠,几年不见,你越见不凡了!”无梦至圣赞言道。
“前辈赞谬了!晚辈今日前来,乃因在山下听闻星矢古玉与孤灯不落崖武决之事,因为事关重要,不得已才前来询问清楚。”
“嗯!此事确实关乎天下苍生安危,重要至极!听闻两天前西南无名荒山一处石壁上出现刻字:七天后申时,孤灯不落崖上,武决星矢谁主!——东风意洹!”杜梦笙沉声道,“这题字之人东风意洹应该就是傲剑山庄之后人,只是,他此举意欲为何,着实让人不解。,傲剑门曾在百多年前一夕被灭,凶手至今未明,东风家族后人从此便在武林上销声匿迹。而作为武林四大古玉之一的星矢古玉之归向踪迹亦一度成迷。眼下两者一齐再现武林,不知是福是祸!”
“因为古玉,魔教已率先灭了南宫堡,抢得半截月环古玉;眼下星矢再出,必定已成其目标。先不论东风意洹动机为何,魔教却是不得不阻止!”慕容白一脸忧伤,因为,他又想到了上官绯羽,那名与梦雪长着同一张面貌的魔教教主。
“魔教动作迅速,确实不得不防!只是——”杜梦笙缓缓道,“只是,据梓枫回报,魔教教主上官绯羽,却是生得与曌梦雪姑娘一般容颜,对此,你是怎么想的?”
“不管她与梦雪有什么关系,我不可能让她为祸武林苍生!”
“好,你能有如此决心,那就好!”杜梦笙道,“眼下魔教造劫,刀皇入魔起杀,各种暗伏势力亦蠢蠢欲动,企图颠覆武林,从中取利……现在的武林,虽表面上还算平静,可暗地里却是危机四伏,处处都是无尽陷阱。所以,慕容少侠,你身处这股大漩涡之中,必须谨慎心细,步步为营!”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定当谨慎行事!”
正当一老一少两人聊至眼下武林风起云涌之时,叶小倩带着南宫靖,朝着无梦大殿信步行来。远远便大喊道:“师傅,倩儿回来啦!”
“你还记得回来吗?真是捣蛋鬼,还不快来见过慕容少侠!”
“师傅,你是不知道!慕容师兄可是和我一起上山的!”叶小倩似乎已经忘了生慕容白的气,一把搂住杜梦笙的脖子,撒娇道,然后便把事情经过和杜梦笙简单说了下。
“好了,女孩子家矜持点,有贵客在呢!”杜梦笙拉开她的小手,朝着南宫靖望去。
“南宫靖拜见前辈!”南宫靖见杜梦笙望向自己,急忙行礼道。
“你就是南宫堡南宫正仁的儿子,南宫靖?”杜月笙看着故人之子,询问道。
“正是晚辈!晚辈常听家父提起前辈,对前辈更是一向崇敬,没想到今日有幸亲见前辈尊颜……”
“好了,说一大堆的!师傅,他啊想拜您为师,您看在慕容师兄和我的份上,就收了他吧!”叶小倩一把打断南宫靖的话,直接帮他说明了来意,还给他打了眼神。
“晚辈南宫靖,恳求前辈收我为徒,传我武艺!我定当尊师重教,行规导矩,绝不会作出有为师门的行为,请前辈收我为徒!”南宫靖领会,立马双膝下跪,诚心叩首道。
“这……”
“前辈,南宫靖家门造破,北海仙翁亦已遭魔教毒手,眼下已无他可归之处,望前辈念在与姑丈多年的交情,收他为徒,让他有个落脚之所!”慕容白见杜梦笙有些迟疑,急忙出声道。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就收下你吧!来,先起来!”
“多谢师傅!”南宫靖激动站起身。
“好了,南宫靖就有劳前辈多费心了,我也要前往孤灯不落崖了。只是,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关于刀皇?”
“嗯!晚辈原想安顿好南宫靖便前往武盟会协助众侠士对抗刀皇,但眼下星矢古玉之事迫在眉睫,实在抽身不出,所以恳请天剑门能派出高手支援……”
“你放心去处理孤灯不落崖的事,刀皇这边我会关注的!”
“多谢前辈!事不宜迟,那晚辈就先告辞了!请!”
“表哥,你自己要保重!”南宫靖看着出门的白衣身影,急忙喊道。
“你也是!我会跟姑姑说你在这里,有机会我会带她前来看你,你要多听前辈教诲,好好练武!”
“慕容师兄,我送你下山!”叶小倩冲出门外,却被一股无形内劲挡住,举步维艰。
“不用了,叶姑娘,你先带南宫靖到处熟悉下环境吧,有劳了!”只见慕容白身化白光,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好了,倩儿,你先带靖儿四处走走,熟悉下环境,为师还有事。你们退下吧!”
“是!”叶小倩带着南宫靖走出无梦大殿,却听见身后师尊轻叹一声,殿门便自然关上了。
再说慕容白,好不容易终于安置好南宫靖,心系孤灯不落崖之情况,身如流星般疾驰于山间丛林中,未有稍歇。突然——
一道邪魅凶狠刀气夹带阵阵血腥急速迎面劈来。慕容白指起剑气庞然击落,周围树木纷纷腰断飞起。
只见一道霸气身影缓缓从树林另一头沉步走出,手中魔刀赤色耀目,阴深摄魂。慕容白看着已堕入魔道的刀皇,只见他双眼深红闪烁,邪魅恐怖;双鬓白发染上鲜血,稠黏在一起,却是无风飘扬,似乎才刚进行过一场杀虐。
“哈哈哈哈!我记得你!我记得你!哈哈哈——死来!”刀皇蓦然放声狂笑,浑厚内劲震得周围山摇地动。只见他赤红的双眼杀意四溢,手上嗜血魔刀疯狂一砍,排山倒海的刀气团团涌起,血色刀劲如怒浪滔天般铺盖而至。
“七巧云踪步!”慕容白不愿与之交手,急忙运起奇门身法,身似云烟飘逸,重重光影随刀风而翩然远遁。
“想逃吗?哈哈哈!”刀皇虽然丧失神志,却是更加激发他的武学潜能,一眼便窥破慕容白空门,身影电闪而至,一刀横扫向慕容白腰间,看似平淡无奇的招式,却是“玄虚无刀诀”中的“一刀万式”,瞬间便封锁住慕容白周身脉门。眼见退无可退,慕容白背上十方灵动闪动而出,招起万丈冰峰,急冻骤起,“极心禅剑”第八式“仙迹飘影
一剑倾天”轰然对上。
“铿锵”刀剑交鸣,闪烁金光迸射,两人身动影移,瞬间激战了数百招,竟然不分轩轾。
“刀无极杀破碎虚空——”刀皇腾身而起,魔刀高举于顶,屠天灭地之势席卷天地,周围景物已残破不堪。
“禅心剑破一剑归无!”眼见刀皇杀招磅礴,慕容白横剑在手,运气十成内劲,足尖轻点地面,归无剑气自天地间无隙而起,瞬间积聚成万千剑网,白光耀目。
刀与剑的对峙,红与白的冲击。刀皇怒喝一声,宏浑无匹的内劲冲破禅心剑网,直逼慕容白面门。
慕容白不料刀皇内力竟然深厚如斯,一时险象横生,面临生死关头。危急之际,只见天际忽现“万剑归朝”,无数金色剑气凌厉射向刀皇。刀皇见状,刀势一转,与万千金光碰撞,金戈交鸣。
“走!”只见一道朦胧光影闪过,携着慕容白,眨眼消失山林间。
刀皇看着离去的两道光影,眼中杀气更盛。
恶莽毒潭——武林上一处神秘幽密,鲜为人知之处。今日,只见一条赤红身影稳步而行,稳信的脚步踩在残枝败叶上发出“吱喳”声响,回荡在死寂的残林间,倍添几分凋零。
“找不到天麒灵兽,暂时只好用朱牯鳕莽之胆来缓冲嬷嬷身上寒毒,虽不知功效如何,但不妨一试!”红衣人径直行至一弯如黑墨浓稠的异潭边,自言自语道。
此人,正是独日神教的教主上官绯羽。日前于无命荒山撤回的端木洪涛等人回禀了东风意洹将于孤灯不落崖邀天下群雄武决星矢古玉之事,还有就是基本确定天麒灵兽已不在荒山,一时难觅踪影。
自从植入魔心,修炼完《独日武经》最高心法《绝情决》之后,上官绯羽明显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有时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无论是谁,她都可以冷酷无情,虚心假意以待,唯独嬷嬷宁清媚,是她唯一真心在乎的人。这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的乳娘,从小照料自己长大;更因为,在自己换心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嬷嬷。这也是为何她只有在嬷嬷那里才能像一个普通小女孩一样放怀畅笑的原因。因为嬷嬷给她的感觉,就是母亲的感觉。在她心里,嬷嬷宁清媚就是她的母亲。
换心重生以后,她心里只有两个心愿,一是称霸江湖,一统武林;第二便是治好嬷嬷身上的怪症。
据古书记载,天麒灵兽乃千年异兽,不食凡物,只吸纳山林地气,以气聚灵,以灵长生。故其胆能治百病,解百毒,对各种奇难癔症皆有显著功效。因其专以吸纳地气而生,所以,它所处之山地必定灵能尽失,死气一片。而山林兽鸟虫蛇皆避走他处,另求生机。好不容易发现无命荒山地脉有变,山中生物皆无,状似古书所记载天麒暂居之地。因此她派人前往寻找,若久却始终不得见。
而古书另有记载关于朱牯鳕莽:浑身朱红若火,其麟固若钢铁宝甲,刀剑难伤;齿牙锋利,剧毒无比;眼赤如火,能侵蚀神魂。动若流光疾风,凶狠嗜血,狡黠异常,喜居黑潭毒林,鲜少出没别处。其胆清洁透彻,能吸纳百毒而净化,乃去毒至圣之物。正所谓,净从垢出,正是朱牯鳕莽胆的最佳阐析。
上官绯羽静立潭边良久,双眸凝视静默如镜的潭面,却始终不见墨谭有任何变化。她缓缓举起右手,催动周身浑厚内劲,一掌击落水面。平静的潭面如遭雷击,巨大旋窝激起漫天飞溅翻涌的潭水“啪嗒”四溅而出。片刻之后,潭面恢复平静,除了池边墨水湿泞,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事。
“哼,果然狡黠!”上官绯羽见无力不足取,心下把定,左手伸出潭面,右手食指隔空一划,顿时左手掌心处裂开一大道血痕,涓涓鲜血疾涌而出,注入墨潭。
鲜血入水瞬间,潭面立时有了微妙变化。只见潭面缓缓震动,荡起阵阵涟漪。继而震动越来越剧,只见一道嫣红在墨潭深处狡黠游动,卷起阵阵旋波。但那道红影只是在水中深处四处游荡,似乎在窥视潭边敌人,一直不肯浮出水面。
上官绯羽原本想用掌力将起震出水面再将其击杀,但在看见它流光半迅疾的游动速度之后,马上改变了注意。因为,只要它察觉一丁点不对劲,它便会马上藏汇潭底。果然,它的狡黠,并不比人类差。为了引它浮出水面,上官绯羽隐藏周身内劲,掌心鲜血加快滴落水中,慢慢将水面染成黑红。
果然,朱牯鳕莽因为觉察不出危险,又受到浓重血腥吸引,终于电光惊闪般自水中跃身而起,张牙咬向潭面上正在滴血不止的芊芊玉手。
飞身而起的鳕莽,竟然是一条身长三丈有余的巨大血色蛇形鱼鳃怪物。上官绯羽终于等到它露面,心中一喜,就在毒牙即将咬上左手瞬间,只见她隐而不发的浑厚内劲如江浪疾涌而出,左手迅速一指,击中鳕莽巨大身躯,将其击飞半空。
上官绯羽不待它有所反应,纵身跃起,运气磅礴内劲,将其庞然身躯定在半空,然后一招“废武玄黄”击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朱牯鳕莽已被击落地面,凹陷地中,深逾数尺。四周残叶枯枝纷飞狼藉一片。
饶是武林中一等一高手,在如此毫无还手能力之下受上官绯羽如此重击,非死亦重伤。然而,只见深陷地底的朱牯鳕莽“嗷嗷”发出几声怒吼,然后双眼深红眸光闪烁而出,庞大身躯盘曲飞旋而起,阵阵狂风呼啸不止,摧山裂壑之势赫然冲向上官绯羽。上官绯羽见状,亦不由一惊,没想到鳕莽竟然毫发无伤,更是狂性大发。于是,身在半空的她气运全身,顿时满空霹雳闪动,惊雷乍响,“催魂夺魄归九泉”横空而出。只见她右手横掌平胸推出,左手骈指发出数道凌厉气劲,直逼鳕莽鳃角。
朱牯鳕莽似乎已经通灵,眼见对方气宏力浑,闪电霹雳惊响,一派无可力敌之势,原本正要冲撞而上的身躯忽然凌空扭转,口中吐出一股黑气,迅速抽身钻入墨潭。
“想逃?逃得了吗!”上官绯羽轻哂一笑,衣袖一扬,扑面而至的暗黑毒气便四散飘溢,所碰触之林木立马干枯萎缩,可见毒性之猛。上官绯羽暗运《绝情决》内功,一道紫蓝真气盾掩罩全身,然后雄鹰扑兔般俯冲而来,直没入浓黑墨潭中。
朱牯鳕莽如水之后如蛟龙惊变,无论速度还是力度都上升几倍。只见它在一片漆黑中闪烁着两道赤红眸光,周身火焰般的通红鳞片在水波中益发耀目。就在上官绯羽入水瞬间,它便蓄劲旋起一股黑色龙卷漩涡,无穷浑力搅起漫天水花,激昂四射。。
上官绯羽却是艺高胆大,丝毫不惧这道呑风噬浪的漩涡,双掌运气吸纳间竟然将迎面而来的风浪狂劲尽化无遗。然后手中号雨神针在握,凌厉针光一闪,竟然穿透鳕莽坚韧护甲。
“嗷——”一声惊天惨嚎,鳕莽身受号雨神针透体而过,深蓝色毒血娟娟而流。上官绯羽眼见神针奏效,哪容鳕莽抢得喘息之机,手指左右拨弄,上下描画间,只见号雨神针围绕鳕莽周身流光闪电般极速蹿射,眨眼之间,鳕莽尚未及躲避,已是浑身针孔无数,血迹斑斑,痛楚难当。
上官绯羽见状,手指轻扬,收起神针,左手五指箕张,一道凌厉霸气贯穿朱牯鳕莽身体,一颗晶莹透彻的胆脏破体而出,落在上官绯羽掌心。上官绯羽拿出一只锦绣玉盒,将鳕莽胆收纳其中,右手一挥衣袖,凌空飞出水面,朝着残林出口飞去。
墨漆浓稠的潭水缓缓恢复平静,只余一道火焰赤红静静平躺水中,无声无息。
一阵凄风拂过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恶莽毒潭依旧伫立残林中,任风轻拂;而水中朱牯鳕莽却不复先前,早已魂断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