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彦和张若昀还未缓过神来就被这群凶神恶煞地差役们不由分说地押走了,后面是混乱不堪地哭喊声。当被押到街道热闹处,平时一向端庄静淑的张若昀突然用那让人销魂的嗓音向四周反复呐喊着,“天清地明、世道无情、江山易主、拯救万民,天清地明、世道无情。。。。”这一呼喊可不得了,一是因为这抓的可是这广昌郡的知名人物,二是她喊的口号是诛连九族的謀逆口号,路上看热闹的人是围了一层又一层,但谁都慑于钱大少的淫威,谁也不敢明说,只是窃窃私语。钱大少和官府差役看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担心中途会发生什么乱子,就叫人在他们俩嘴里各塞了一块布片。
他们俩满头乱发、一身镣铐、跌跌撞撞的被押到了广昌郡衙,正堂上坐着一个贼眉鼠须的官员,旁边站立两排威风凛凛拿着水火棍的差役。“大胆刁民,见了本官还不下跪!”那正堂上的官员大拍一声惊堂木,后面几个衙役立马用水火棍夹住他们的双腿,逼着他们屈跪在地上。而钱大少倒坐在堂下的太师椅上,斜着身子喝着茶,显得不可一世。坐在正堂上的就是这广昌郡的郡守崔子伟,他不仅贪墨成性,骄奢淫逸,还喜欢结交权贵,充当打手,动辄用严刑酷法屈打成招,被抓的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当地百姓背地里叫他“催命鬼”,小孩晚上啼哭时,很多父母提催命鬼的名字,小孩哭声便戛然而止。
“大人,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安分百姓,今日何罪之有,为何这样对待我们。”上官彦那里知道现在是羊入虎口,又如何能讲理。
“煮熟的鸭子还嘴硬,你数年前潜入钱府盗宝,今天又串通张家姑娘,陷害钱大公子;后又与江湖**狼狈为奸,殴打良民。大街之上你又唆使张家姑娘大喊忤逆之言,几桩罪状件件属实,竟然说是无罪。”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是钱大少仗势欺人,欺男霸女,垂涎张姑娘美色已久,我才路好言相劝,哪知反而欲加害于我,我才被迫自卫,至于盗宝一事,我初来宝地,何来潜伏盗宝一事,请大人明察。”上官彦也知道衙门大打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但现在没有办法只有据理力争。
“大胆刁民,钱府是这广昌郡远近皆知的名门望族,不仅德道谦谦、礼让天下,而且乐善好施、广济善民,每年修桥、筑路、捐药、助残之资达数千两,满城百姓谁不夸赞,岂会和你等升斗小民计较。”这崔命鬼明显是拿了钱府不少好处。“还敢嘴硬,来人,给我搜!”催命鬼惊堂木一拍,两个衙差在上官彦身上摸了一通,很快就摸出了那颗夜明珠。
“报告青天崔大人,这珠子就是我们钱府之物。”钱大少一旁的家丁在堂下又添油加醋地讲上官彦是几年前如何潜入钱府盗珠,今天如何勾结张若昀陷害钱大少,又怎么串通江湖**殴打钱大少瞎编胡诌了一遍。钱大少得意地翘着个二郎腿,他今天是想整死上官彦,将宝珠据为己有,至于那尤物张若昀倒不希望她受到什么伤害,吓吓她就行,一个弱女子以后有得是机会陪她玩。
“大胆刁民,你一介穷酸书生,怎会有如此宝物,非抢即盗,人证物证俱在,你招与不招?”催命鬼开始露出狰狞面孔。
“这夜明珠是西域之物,乃我江湖兄弟相赠”上官彦还想扛到底,无奈把珠子的来源说出来了。
“放肆,在莲云轩你说是祖传之物,今又说是江湖兄度相赠,明显是拿赃物来愚弄本官,你那江湖兄弟定是殴打钱公子的两位江湖**人物无疑,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用刑。”催命鬼一说完,两个衙差拿起了一副油光发亮满是血腥味的夹指刑具,一看就知道有不少人在这淫威下屈打成招,这时上官彦是满嘴说不清,再说这催命鬼也读过几本书,倒不完全是个草包,情急之下一时不知怎么加以反驳。
“慢,刚才钱府家丁所言,句句属实,上官公子确实于我串通,想以一颗珠子为诱饵,诱骗钱公子钱财,我也看见上官公子的江湖两位**朋友出手相助。针对崔大人所言,我们供认不讳,任凭崔大人定刑。”一言不发地张若昀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另有隐情就承认了催命鬼所说的话,不仅把上官彦惊讶的一言难发,还把喝茶的钱大少说的大跌眼镜,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就对嘛,何必受那皮肉之苦,本案既已明了,案犯又供认不讳。本官现在宣判:罪民上官彦潜府盗宝、勾结江湖黑客、陷害良民、殴打百姓皆以属实,影响恶劣,特判拘禁一月,一月后发配长城充当劳役。张若昀受上官彦威逼陷害钱大少,又受上官彦蛊惑当众大喊忤逆之言,但念一介女流,不谙世事,特拘禁三月,罚银百两。退堂。”催命鬼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明显是在先前就准备好的结果,却说发配军前充役的结果要么是半途整死要么是工场累死,还有就是要么被突厥人掳走为奴,所以与死刑无异,可见催命鬼出招之狠。退堂之后,那钱大少又与催命鬼自然是又狗苟蝇营地庆祝了一番。
在泛着一丝幽光没有半点生气的冷清大牢里,上官彦想想就这样冤死在这催命鬼手上,心里是又委屈又害怕,自己在现代是个愤世嫉俗的愤青,但在这古代别说当愤青,就是做个良民也碰到这冤案,心里一直感概两个时代的两重天。旁边的张若昀安慰说:“刚才公堂之上让上官公子受委屈了,但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吃好睡好,事情自然会有转机的。”
“转机,能有什么转机?你就别安慰我了,对了,我们明明无罪,你为什么要招供,现在好了,两个人都在这里遭罪吧,等死吧。”上官彦双眼望着牢頂,眼神看也不看张若昀。
“这广昌郡谁不知道催命鬼和钱大少是穿一条裤子的,我们讲再多道理有用吗,今天我要不招供,等待我们的就是屈打成招后遍体鳞伤、半死不活,你一介书生哪受得了这皮肉之苦。”
“太可恶了,这可恶的世道,要等我出去了,发誓要教这日月换新天,斩尽这等贪官恶吏。”上官彦紧握拳头捶着牢墙,那股愤青本色又开始上来了。
“说的好,江山易主,日月换天,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男儿理当如此,我欣赏的就是公子这等豪气干云。”张若昀非但没有对上官彦的话感到惊讶,反而表现的十分佩服。
“只可惜,身在牢中,恨关羽不能张飞,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还未可知呢。”
“自古英才凭磨砺,贵人多磨难是正常的,上官公子,你可知道我是何人?”张若昀凝望着上官彦。
“你?你不就是那莲云轩的头牌张若昀嘛?”上官彦疑惑地凝望着她。
“实不相瞒,我应该是叫陈若昀,我就是前朝的公主,陈后主就是我父皇,芳华万代、倾世倾城的张丽华就是我的母妃。”
“啊,陈朝皇室不是全大隋被直接或间接诛杀完了嘛,又怎么会冒出一个公主呢?”
“母妃在杨广攻下京师之前,看到陈朝江河日下,就已经叫贴身侍卫和女婢就把我和我的双胞胎姐姐偷偷送到民间抚养。杨广攻下京师以后,因垂涎母妃美色,就想虎口放生以便长期占有和亵渎母妃,哪知杨素、李渊、高颖以红颜祸水为由,私自一刀杀死了母妃,这等血海深仇,如若不报、枉为人女。”张若昀满脸泪痕、银牙紧咬。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姐妹在战乱中失散了,我长大懂事以后,在前朝一批忠贞义士的拥立下准备反隋复国,我不仅舞技超群,而且功夫了得,带着陈朝皇室的一批老宫女和老侍卫埋名隐居在京畿附近的广昌郡,择机刺杀杨广杨素,事成后在行刺李渊、高颖。哪知道杨素和高颖这两个恶贼还未等我出手都已经上西天了,但杨素的儿子杨玄感还在,所以我要在这先杀杨广杨玄感,然后去太原杀掉李渊。为父皇和母妃报仇血恨。”
“啊,你一个女流之辈,太危险了,”上官彦此时担心的不是她要刺杀他要投奔的李渊,反而是关心她的安危。
“谁叫我在帝王家呢,除了这样,我别无选择,莲云轩里面所有的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我们在全国各地的分号有近万人,在这广昌郡就有四五百人,我今天在大街上喊的就是我们的口号,今晚子时,他们就会来这里劫狱。”
“哈哈,真是案中案,想不到还另有乾坤”张若昀刚一说完,就听到大牢的不远处传人一阵让人胆寒的笑声。
“你是谁?”张若昀脸色一阵苍白,这个秘密可关联到追随她上万人的性命。
“我们是同道中人。”那个人走近了牢前,“放心吧,我已经把所有的守卫都给支走了。”
“你究竟是谁?”张若昀很不友好地看着这个人,还是上官彦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在客栈和他挤在一起吃饭的那个络腮大汉,于是不由地说了声,“是你?”
“小兄弟,不错,是我,我下午就得到消息说,郡衙抓了莲云轩的头牌,还一路大喊忤逆之言,我就绷了根弦,决定过来看看,没想到小兄弟你也在,你可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啊。”络腮大汉一点也不遮掩。
“你想怎么样?”张若昀明显是对络腮大汉不放心。
“我叫李密,和楚国公是拜把兄弟,因听说若昀姑娘一路大喊天清地明、世道无情、江山易主、拯救万民的忤逆之言,是敌是友分不清,担心会坏了我们的大事,所以立马赶到了这里,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还请恕罪。”李密虽很倨傲但还是很客气地作了个揖。
“你和杨玄感是拜把兄弟?你们说的大事又是什么?”张若昀一听杨玄感就像触了神经,她担心的是杨玄感知道她的事情,会把她和她的追随者赶尽杀绝。
“你们是要造反吧。”上官彦知道历史上杨玄感和李密是要造反的,所以他也没有忌讳地说出来了。
“这位兄弟你何以知之?”李密心里一凉,等于间接承认了。
“想造反又何止杨玄感一人,大厦将倾,过不了多久,这大隋不知有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只可惜你一代奇才,空负经天纬地之志,辅佐的是个草包,还是另做打算吧。”
“若真是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我倒要做这乱世的曹孟德,至于楚国公是不是草包,事后即见分晓,公主殿下,要不我们合作如何,只要我们联手,何愁大事不成?”李密很自信,为了拉拢张若昀都改口叫她公主了。
“怎么个合作法,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过河拆桥呢?”机敏的张若昀此时是十分的清醒,很沉得住气。
“我们共同反隋,事成之后,你们陈朝原来的地盘仍归你所有,我们寸土不要,公主殿下,我们这可是间接地帮你复国立业,当然,我也知道你和越国公、楚国公有恩怨,但要成大事,私人恩怨还得先放一旁,公主你是个明白人。”李密心想大隋都能灭掉,到时吃掉你那点人还不是举手之劳,只是现在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强多了。
“好,我同意,不过与你结盟还有几个条件。”这时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利益,张若昀想让杨玄感和杨广这两个仇家火拼,自己坐山观虎斗,然后自己坐享渔翁之利,这样既可以报仇又可以复国,何乐而不为呢。
“公主请说。”李密早就料到她会有条件。
“一、我们只是合作,互不统辖;二、我们要你们提供一定量的辎重钱粮,以备招兵买马之需;三、你们事成之后,你们需通告天下,永不犯我大陈。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张若昀语气坚定地说。
“好,一言为定。”李密情不自禁地拍了下巴掌。
“你们别说那么多了,还是想想我们怎么出去吧。”上官彦对他们聊的内容并无多大兴趣,因为他知道那些迟早都会失败。
“这个简单,这广昌郡的崔大人也是我们国公府根上的人,加上无道昏君杨广此时正在远征高丽,我一言既出,谁敢不从,二位,我就先告辞了,三日之后,我当亲往莲云轩拜访。”李密作了一个揖,转身就走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催命鬼带了几个衙役打着火把,一脸谄笑火急火燎地叫人打开了牢门,“两位贵人,请恕罪,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二位的尊颜,要不是蒲山公李大人亲临府上,那我罪孽就更大了,小的该死。”催命鬼一说完,就把手轻轻地在自己脸上抹了自己嘴巴两下。
张若昀面无表情,而上官彦是看不惯催命鬼的阴阳脸,“你白天不是在公堂上说我们是刁民是盗贼嘛,怎么这会儿成贵人了。”
“哎哟,你们那能是刁民,一位是年轻有为的风流才子,一位是美冠天下的天仙,你们要是刁民,这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你们是国公爷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贵人。你们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今天恕我有眼无珠,我特意在宴宾阁订了桌酒菜,给二位赔不是,请你们务必赏脸,给崔某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上官彦和张若昀都快走出监牢大门了,见催命鬼还在啰嗦,再听下去不知道他还会昧着良心说什么恶心的话,还是张若昀不冷不热地开口说道,“崔大人,何必那么客气,今天要不是你,我们还无缘结识蒲山公这样的朋友,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你,以后在你的地盘,我们还得你多罩着点。今天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感谢崔大人今日之功,告辞了。”说完,两个人理也没有理催命鬼就走了。
催命鬼还在一个劲地说“不敢,不敢,那里,那里”讪笑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