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彦看着李靖与红拂远去的背静,心里突然变的无比惆怅和失落,普天之下不分富贵贫贱、男女老幼谁没有自己的家,但自己是有家不能回,莫名其妙地被穿越到古代已经有大半年了,不知道家人现在是什么样,他们是不是在到处找我呢?自己在这里无亲无故,好不容易结识了几个兄弟转眼间就各分天涯了,自己就像一叶浮萍不知飘向何方,去太原找李世民?那毕竟只是崇仰而已,当务之急是应该如何回到现代,但又怎么回到现代呢?他又一筹莫展了。
第二天拂晓,上官彦这位翩翩少年骑着心爱的白蹄乌决定去山西寻找袁天罡,因为袁天罡不仅是李渊的故交,而且还是历史上著名的天文学家、星象学家、预测家,他相信袁天罡应该有办法让他回到现代。
长空悬明月,秋彩露沾浓。风卷人不定,飞萤提灯笼。上官彦奔波了数日不知不觉进入了这广昌郡,广昌郡是雍州和豫州的必经之地,南来北往的倒也十分频繁。上官彦找好了一家客栈,吩咐店家喂好马料后就径直走上了二楼大厅一家靠窗的座位吃饭,但屁股还没有坐热,店小二引来了两位官商模样气度不凡的人过来,“这位客官,因店小人多,就麻烦几位挤一挤,请各位海涵。”
“不碍事的,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上官彦并不介意。
“听这位兄弟口音,可不是本地人氏啊。”一位络腮胡须的彪形大汉一边爽朗地问话又一边不客气地和另外一个人坐在了上官彦的对面。
“我乃江南人氏,来北方办事途径此地。”上官彦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个。
“这年代,南来北往的可不容易,看你一个文弱书生,路上不太平,倒要十分小心。”络腮大汉刚说完,就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往外一看,之间人群排起了一条长龙拥挤着往前赶,好不热闹。
“杨兄弟,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多人?”络腮大汉问他那位姓杨的朋友。
“李兄,你有所不知,这也就今年,要搁往年,这人比这还多呢。”
“那今年与去年有何不同?”
“以前这中秋庙会是本地最大的盛会,一般由管家举办,商家赞助,并请江湖各地的百戏杂耍前来助兴,那个人多的就像蚂蚁挪窝似的。恰逢今年皇帝老儿正率三十万大军远征高丽,各地要塞都设了重重关卡,加上各地反王四起,路途不便,才使得今年的人数比往年少了一大半。官家因征缴赋税压力也大,商家财路受阻,所以今年中秋的庙会也就取消了。”
“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过最难受的还是老百姓啊。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那个络腮大汉一说完,仰头喝了一大碗酒。上官彦听到他说的话,顿时对他们有了不少好感,一个关心民间疾苦的人能是坏人嘛。
“虽说这庙会取消了,但莲云社今年可是红了半边天。”
“莲云轩?”
“这莲云轩自从去年下半年来了个叫张若昀的女子就开始声名鹊起,且说那张若昀无论是身段、美貌、舞技真可谓是无可挑剔,堪称当代赵飞燕,但她早已立下规矩,每月初一和十五出场,而且每次只舞一曲,纵然如此,这满城的豪门贵族为一睹芳容仍然是一掷千金啊。今天正是中秋佳节,莲云轩破例由张若昀独舞两曲,这些人都是远近慕名而来的。”
“哈哈,这世间真有如此女子,可惜今晚有要事,否则我们兄度不妨也去一睹盛况。”络腮大汉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哈哈大笑。
“自古红颜祸水,女人如衣服,兄台不看也罢。”杨姓汉子摇头直笑。
“呵呵,我敬两位都是英雄好汉,只是兄台这句红颜祸水有所偏颇啊。”上官彦实在是忍不住插了一句,但一下子把对面两位给愕住了。
“这位公子,红颜祸水自古皆然,又不是我一家之言。三国刘备曾说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天下之人只知妹喜、妲己误国,独不见越之西子、汉之昭君建功立业,世人将昏庸误政、败国害民的罪孽强加给一个女子身上着实荒唐,若没有妹喜、妲己这夏商江山就不会完吗,我看未必,仁义不施,岂能不亡。且说这刘备说女人如衣服,若他在江东没有孙尚香为他周旋,早就沦为周郎的刀下鬼。我们都是女人所生,女人真如衣服,那我们也应该是衣服喽。”上官彦一席话说的他们两位哑口无言,旁边还有一个长的眉清目秀的少公子不时投来鼓励的眼神。
“你这是强词夺理,狡辩。”那位杨姓汉子不服气地说。
“呵呵,杨兄弟,这位公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人家博通古今、辩才无碍,你是说不过他的。这位公子,我们有缘相识,不如共饮一杯。”络腮大汉热情地举起了酒杯。
“四海之内皆兄弟,干。”上官彦看到络腮汉子那么豪情,自己也变得开朗起来。三个人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喝酒,但也就几分熟络了。
酒足饭饱之后,上官彦想想中秋佳节万家团圆之日自己孤单一人,何不也去那莲云轩凑热闹,于是也顺着人流挤进了莲云轩。
刚一进莲云轩的门口,就见左右一副鎏金对联写着:莲花步步舞出万丈红尘;云彩朵朵俯瞰百味人生。里面那一千来平方的舞台大堂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只有前面几个公子哥样的稍微占着四五个雅座,明显是花了大价钱的。看来这古代追星与现代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声锣响,音乐响起,两排水灵灵的姑娘分别从幕后两边鱼贯而出,开始舞了起来,但一首曲子还没有跳完,台下就炸开窝了。
“下去、下去,我们只看张若昀”
“叫张若昀上来,张若昀上来。。。。。“
不一会儿功夫,舞台上满是台下扔上来的水果、零食、杂物,一个老鸨模样的老女人上台劝说无效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清理舞台,请张若昀出场。
这时,台上台下都屏住了呼吸,一位头戴珠丝,身着淡粉衣裙的女子轻盈出场,只见她细腰云带,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一双明眸媚意天成,含情脉脉,满头青丝繁丽雍容,飘散腰间,莲花脚步随着音乐缓缓舒袖舞来,这场景并非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数言能形容得出。上官彦总算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美女,什么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什么叫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一曲《锁宫恨》舞毕,张若昀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颔首道谢鞠了个躬“下面再由我为大家弹奏一曲《诉离殇》。”台下所有人还在如痴如醉中未来得及鼓掌就看见张若昀接过侍女手中的古琴,玉手轻挑银弦,声音宛然动听,宛如天籁之音,“雾非雾,烟非烟;静夜思,思意乱。珍珠帘开秋月满,相思浓时云悠长,良宵短来青丝长,难有知音诉离殇。。。。。。”唱着唱着,张若昀眼里留下了两眼泪痕,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模样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这时,台下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和呼喊声。
“好什么啊,这大好日子的唱什么不好,非要跳什么《锁宫恨》、唱什么《诉离殇》,把大爷我的兴致全搞没了。”前面雅座上一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傲慢地站起来说。
“是的,败了我们公子的雅兴,好什么好啊,”那位公子哥身后的几个家奴拍桌子跟着起哄。
看着有人闹事,旁边的老鸨子马上走到前台,“哎哟,这不是钱大少嘛,干嘛发这么大火,来人,上壶好茶给我们钱大少消消气。”老鸨子一脸逢迎,她可得罪不起这个叫钱大少。
“坐你大爷的,今天是中秋节,我姐夫还邀爷晚上去他府上吃饭,心情高兴了一天,没承想被你们家姑娘的破舞哀歌整的一点心情都没有,爷心里特别不爽。“
“是,是,都怪我们家姑娘不懂事,模没有分清场合,下次一定注意,钱大少大人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还下次,今天的事就完不了,你要给个说法,否则,我们就一把火烧了这莲云轩。”旁边的那个家奴抢着说。
“哎哟,你可别这样,这可是我近四十年的心血啊,钱大少,那依你看,要怎么样。”老鸨子由开始的嬉皮笑脸变的惊恐万分,她可知道这钱大少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主。
“很简单,要么,由我出一万金替若昀姑娘赎身到我府上,要么,若昀姑娘今晚随我去我府上,给我独舞一宿,两个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钱大少一脸得意地说。
钱大少这话一出,台下已经炸开窝了,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见阵势不对,胆小的早就撤了,胆子稍大的就留在这里看热闹,上官彦听旁边的人议论才知道,这钱大少真名叫钱乾潜,是这广昌郡数一数二的富户钱百万的独子,素来飞扬跋扈,更加上他三姐是楚国公杨玄感的小妾,开口闭口我姐夫我姐夫的,更是不可一世,没人敢惹。
“钱大公子,我张若昀暂时还不想离开这莲云轩,所以不存在赎不赎身的问题,本姑娘今天两首曲子已经表演完了,你如果对今天的曲子不满意,那就请下月初一再来,我会另选新曲子。”张若昀见钱大少闹事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十分淡定,只是看见钱大少对自己要求太过分,忍无可忍才站出来了。
“哟呵,这广昌地界,你是第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若不从,我今天还真就强抢了。”钱大少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对你们这些纨绔子弟,我宁死不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完,张若昀迈步准备离开。
“想跑,来人,给我上。”钱大少一声令下,早就有几个家奴同时跳出,挡住张若昀的去路,但很奇怪的是他们一直靠不近她的身。
“慢着,你们也忒放肆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上官彦不知是想英雄救美还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大喝一声从后面跳了出来,这一下不仅吓住了在场所有人,也着实怔住了钱大少,他不相信这里还有谁敢跟他作对。
“你刚才说你愿意出一万金替若昀姑娘赎身,我愿意出十万金,请你放过若昀姑娘,你看怎么样?”上官彦酒气未醒地说。
“哈哈,哈哈,你一个穷书生也来吹牛,你可知道十万金可以买一百个莲云轩。”钱大少很不一屑。
“钱大少,未免太小瞧了人不是。”上官彦刚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一亮出来,整个房间都煜煜生辉,在场所有人眼神都发楞。“这珠子是西域的夜明珠,是我家祖上的传家宝,价值不下二十万。”上官彦一出来就有点后悔了,但既然出来了,自己还得继续装着熊下去。这珠子是虬髯客密室之物,上官彦和李靖掩埋财宝之前只选了这颗珠子和所用盘缠物件,他哪里知道,这珠子何止十万,价值百万犹不为过。
“哼,小子,谅你也想英雄救美,今天你算栽我手上了,我府上的夜明珠原来是被你偷走的,今天我要送你见官,来人,给我上。”钱大少倒不完全是个草包,他今天既想霸了张若昀,又想黑了这珠子。
“你敢,你们这些混蛋,别说是你,就算杨玄感来了,我也不怕,”上官彦好歹跟李靖学了几招半式,趁几个人过来还没站稳就三两下把他们打到在地。旁边不由地有一批人在鼓掌叫好。
“你们他妈的笨蛋全跟我一起上。”钱大少声嘶竭力地喊着,后面十几个彪形大汉一跃而出,把上官彦围得个严严实实,混成一团,上官彦那三脚猫的功夫那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只能是被动挨打,没有一会就开始鼻青脸肿,口吐鲜血。正在这时,人群中飞出两条白影,两位手持尺扇的年轻公子前后踢打,上下旋转,没一会儿就把那些狗奴才打的喊爹叫娘,个个吓的屁管尿流。
“今天算我倒霉,在这等着,稍后要你们好看。”钱大少见势不妙带着他的伤兵败将逃出大门。
只见其中一位公子顺后抓起一条长凳砸向钱大少,钱大少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满口鲜血迸出,两颗门牙生生地被门槛磕掉了,后面的那些家奴马上搀扶起钱大少,一溜烟地逃走了。
那两位年轻公子看钱大少走远了,又看上官彦没有什么大问题,连告辞都没有说就走了,其中一位公子还转头向上官彦抛了个莞尔一笑。
事情既已结束,周围人群都慢慢散去。张若昀盈盈地走到了上官彦面前,双手放在腰间行了个大礼,“今天多谢公子解围,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里那里,姑娘客气了,我也只是看不惯钱大少欺男霸女的嚣张行为,一时之气就站出来了,没有想到自己技不如人,丢脸丢到家了。”说到这里,上官彦心里感激着刚才两位年轻公子。
“能挺身而出,已属不容易,公子何故自责,你还是到我房间先清洗一下再说吧。来人,扶公子上楼。”张若昀还没有等上官彦点头就叫人把上官彦带到了自己房间。
张若昀打了一盆温水帮上官彦擦拭好后,又找了一套男人的衣服给上官彦换上。
“今日之事因我而起,连累公子遭罪,我深感内疚,钱大少有钱有势,绝不是善辈,我这里有些银两,你带着赶紧逃吧。”
张若昀所说不假,这钱大少何曾吃过这等亏,回来一哭闹,钱家花钱嗦动官府全城捉拿上官彦和那两位年轻公子。但张若昀话一说完,莲云社已经被一百多名官兵围个水泄不通,下面的老鸨、姑娘、丫鬟、家丁已经和官兵是吵成一团。钱大少捂着嘴巴带着一群官兵气呼呼地跑上了楼,正好看到上官彦和张若昀在一起,也不知心里不知是报仇心切还是醋意大发,大喊一声“就是他,给我抓起来,还有这个女的,勾结盗匪,殴打良民,一起带走。”一群官兵还未趁他们两人反应过来就一条锁铐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