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方花海,翩翩姿色,自花神入主无名山坳中,山坳四周还是吸引了几位探头探脑者,因青缘和尹沫合力在山坳四处都设下障法,以至于外来之人只可对山坳之中的花海舞姿远观而已,无论如何走近,却始终不可亲临其间。故而对花海舞姿看得并不真切清晰,而这种朦胧梦幻美也造就了世人对其的无限神往。
青缘醒来之时,已近黄昏,四下打量都未见尹沫,便起身一个负手收了玉弩弓,柔光之下的仙影消散在夕阳中。青缘向着夕阳的余光灿然一笑:“火火,等你伤势痊愈之后,你的赤焰光火定比这夕阳之光美上千倍!”说完,便四下叫唤火火,心下想着这几日火火都蜷于鹅卵石形状的玉卵之中修养,定是憋坏得不行了。在布下这个花景之时,因要耗费较多的灵力,未免因失去青缘灵力所互的玉卵有什么意外,便将其放在一株火红杜鹃树下。现下在树下未见玉卵,以灵力召唤也未有回应,青缘开始有些急了,从腰际扯下红布条,默念咒语搜寻火火的踪迹,就像当时在果岭村那样。
青缘突感额间一痛,睁开眼睛之时,只见自己独独立于大海中央的一块浮石上,不远处的海面上侧躺着一个绿衣姗裙的身影,窈窕而梦幻。
青缘心下一紧,周身凝起灵力,肃肃说:“这是我的地盘!”
前面的绿裙身影缓缓回过身,一双美眸勾魂慑魄,雪白的嫩肌映着微红的玉腮,娇俏的五官散发出邪魅的诱惑,手中掂着的正是玉卵。只见眼前这个比美人更娇嫩的男子薄唇微微上翘,凉薄低沉的声线印入青缘耳中:“这儿可不是容锦的巢。”
“这儿是我青缘的地方!我占下了!”青缘有力地回击,“是大祭司指命的青缘!”
绿衣男子邪魅一笑,说道:“唔,下等的妖魅就只会浪费魔力,你的十五之期近了吧?”
“大祭司既授命于我,自当是知者善用。大祭司没找您这只上等的魔,也是想让您先安生着,好分清自己是男还是女!肜姬上君,您也别辜负了大祭司的期望啊!”
肜姬俯身一笑:“本尊不过是见着容锦时看到了些什么,想来跟青缘妹妹你说道说道,也不枉妹妹你废了这么多谢魔力!”
闻言,青缘的心还是不由地紧了一下,但很快展出一个笑颜,说道:“青缘近日正忙着大祭司亲自指派的要事,其他琐碎实在无暇顾及,还请肜姬上君将玉卵归还,以免误了大事!”
肜姬虽为女相,但好歹也是有男儿心,青缘此言一出,若再不收手,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还有可能最后背上这丫头使的黑锅。于是肜姬笑着将玉卵丢出,说道:“大事?原来妹妹真与这牲畜一般……重啊!”话音未落,肜姬已消失不见,连同广阔的海天幻境一并消失。
青缘捧着玉卵,站在红杜鹃旁。曾经为魔族至宠的神兽炎龙,忠心护主,现下却成了被魔族不屑一顾的小小牲畜,魔族宁可炎龙已经战死,也不愿承认神兽沦为专偷食人间果实的弱者,所以炎龙是千年之前战死的勇士,而火火只是一条小龙。青缘将玉卵贴在脸上,轻轻抚着。
“姐姐捧着什么好东西呀!”阿骊从花海里窜出来,蹦到青缘跟前,盯着玉卵。
青缘摊开双手,让阿骊真切看这玉卵,笑说:“这造型不觉得很漂亮吗?”
阿骊探着脑袋细看一番,不过就是块普通不过的鹅卵石嘛,青缘姐姐也如此珍爱,莫非是哪位情哥哥赠予的,阿骊即刻将失望收起,笑着说道:“嗯,光洁圆润,可做件好配饰啊!”
青缘笑着收起玉卵,“你何时来的?”刚才的一切皆处于肜姬设下的幻界中,外人全然看不到,阿骊来时见青缘正站着发呆,然后又捧起什么东西贴在脸上,很珍惜的样子。
“不一会儿。”
“你师兄可走了好一会儿了,不是说你们非得要有个人留这儿吗?”青缘故作疑惑地看着阿骊,“难不成你师兄到哪儿偷懒去了?”
“嘿嘿,许是中午吃多了些,半路闹肚子,稍微耽搁了些,不过还好赶得及。好姐姐,可别让师兄知道了啊!”
“嗯,可以……考虑,主要看你怎么贿赂我了!”
阿骊又好姐姐长,好姐姐短地说了许久,最终以小时候尹沫的一个荒唐笑话成功贿赂了青缘。这个荒唐笑话也是阿骊后来听其他师兄说的,当时尹沫为了给后山的枯海棠施肥,特地收集了各种人的夜香,以研究出最适合这株海棠的肥料,甚至偷偷跑进师傅师娘的房间去偷,惹出一堆的笑话,还被师傅罚抄了一百遍的青阳心法。
这个荒唐事,让青缘乐不可支,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儒雅稳重的大男人尹沫竟然也能做出这样的荒唐奇事。青缘和阿骊转悠在花海中,青缘忽然感到这满山满地的花海中竟然少了什么。
“哎呀!”阿骊忽然惊叫起来,吓得整片花海都花容失色,“姐姐我把正事给忘了,芳夫人今日已派人过来求见花神。”
“见花神做什么?参加群芳宴?”青缘笑道:“花神可没空!”
“姐姐,我把这事儿跟师兄说了,所以师兄就赶着回芳园,让我速速赶来这里,好与姐姐打个应手。”
“哦,那你师兄是什么法子?”青缘想尹沫已经知道这事儿,而且已经在所谓“调兵遣将”了,肯定心中已有盘算。
“师兄会想法子和靖台一起来,观察来人情况,让我和你随机应变。”
“嗯,像你师兄说的话!”这次芳夫人让群芳宴请的大文人靖台前来邀约,芳夫人毕竟几十年没出过芳园,以靖台出面一来不失礼数,二来也可促成一单文人之间的美谈,再来大可乘此机会一探虚实,知道我们是在引蛇出洞,肯定做好准备工作防范,与其偷偷摸摸碰壁,不如来光明正大,让我们措手不及。
青缘和阿骊合力重新布置了一遍无名山坳上的障法,以确保万无一失,周遭一有异动,便可知晓。很快,山坳外传来了靖台的声音,谦恭之辞、华美之章层出不穷。青缘和阿骊对着文嗖之词甚无感,压根没听靖台所言,吃着阿骊带来的小食。
靖台在山坳外围义正言辞地说了长长一大篇的陈情之词,能以如此大片与神人对语,也应让世人皆叹其翰墨之妙,只可惜是对着青缘和阿骊这两支小文盲。
“……望神人之大能,盛临吾辈,福泽世人!”终于,这片陈情之词完结了。为了以表恭敬,靖台率众人都是跪地俯身,待聆听神人教诲。直到靖台陈情完了很久,山坳内依旧是鸦雀无声,所有人依旧是跪地俯身,极其恭谦。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尹沫。
山坳内,阿骊正玩着小戏法不亦乐乎,青缘指着阿骊腰间的玉简问道:“阿骊,这是什么东西,好玩吗?”
阿骊解下玉简,说道:“这是我们青阳山上千里传音的信物。”
“这个东西就是你用来和师兄传信的?”
“嗯。”阿骊将玉简递给青缘。
青缘接过玉简,仔仔细细端详一番,对着玉简说:“喂,喂!”
阿骊噗嗤笑出声来,“姐姐,不是这么用的!玉简之间的通信靠的是我们青阳山的心法内力呼应,不是口述。”
青缘把玉简还给阿骊,没好气地说道:“原来这东西在外人手中就一无是处咯!”
阿骊收回玉简,说道:“那也未必,至少可以用来做配饰。”
“哈哈!你们青阳山都是大男人,来这儿碰上这么多美丽姐姐,是不是挺好玩的?”
阿骊摇摇头。
“不好玩吗?那你和师兄干嘛还一个做画师、一个做乐师跑到这女人堆里头?”
阿骊还是摇摇头,说:“姐姐的美丽,我已经慢慢都看不到了。”阿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虽然平时嬉笑耍闹,但他也明白日益美艳的只是外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到外貌。青缘拍拍阿骊的脑袋,笑道:“阿骊,我们会让大家都重新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