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客从何来
我一直是个很务实的人,就算是来到了两千多年前的秦朝,填饱肚子仍是第一要务。至于理想前程什么的,不好意思,先靠边。
找个长期的饭票?还不如自己的双手来的靠谱!
其实,教育和医疗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永恒的事业,前者对我来说可行性太小,所以我没有任何悬念地直奔了后者,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中医,当然,在秦朝,多称为方士,炼丹士,耳熟的叫医士或医者。
若说现代的医疗用“不过如此”四字概括,那么这两千多年前的医疗水平我们也就是笑笑就过去了。
前后两辈子的学习,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信心。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于是逃离活了十五年的安乐窝后,首要任务就是找货源,而在秦朝,药农这职业还是很紧缺的,多数的药材都是野生野长的。很自然的,我把首站选择在了东北部的大小兴安岭及长白山地区。
这么一转悠,一个寒暑就过去了。
树芽吐新,正赶上我们南下之时。
夕阳西下,微风轻拂。
墨风拉车,初云散步。我驾着马车缓缓而行,很是惬意。
放眼望去,四周……荒草萋萋,生态古朴原始。那谁说过:脚下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这条所谓的国道。
父母在,不远游。古人轻易不行远路,至孝是一方面,古道难行怕也是另一方面。此刻,我感同身爱。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日光彻底西沉,我选了一个背风的缓坡停了车,不远处能听到溪水的潺潺声,适合露营。
话音还没落一道身影就迫不急待地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嚷嚷道:“可把我给憋坏了……”
没等他的懒腰伸完,我把两个空水囊扔了过去,:“少费话了,水囊装满,烧水做饭。”话说完,也把墨风身上的马具给卸了下来。
先是哼的一声,“真把本公子当仆人用,也不怕天打雷劈……”莲城嘟囔着先整理了衣衫,再熟练的把水囊往肩上一搭,回头瞪我一眼,见没有搭理他的迹象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开。
墨风脱了重负追着初云撒欢跑开,想来它跟某人一样也是拘得慌。
我叹了口气,去车尾拿了支架把马车前后支平,趁着还有些光亮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下,腾了地方晚上好睡觉。
没多久,传来了远远的说话声,手中的动作暂告一段落,我退出马车。
支起锅灶,燃起火堆,想了想又起身去拿了些茶叶,当然不会是后世的名茶,是旅途中见到的野生茶树,哦,是没见过的品种。
“呦,主人!我给你带客人回来了!”莲城揶揄喊了声,三两步窜到我跟前,把水囊甩到我怀中,一脸挑衅,“水也装满了!”
平静的看了莲城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青年身上:
挺拔的身姿,隽秀的仪容,平凡的深衣也难掩他周身的光华,一双凤眼微挑,似装满睥倪天下的风采。
他之后还有一高一矮两个少年,两人一样的利索穿着,偏高的少年面目冷毅,肤色微黑;稍矮的则五官精致灵动,对我远远的打量很是大方的露齿一笑。
这样的人物,青史上怕是也会留下浓重的一笔!
而我,最是不喜跟这样的人有牵连。莲城这家伙就是个欠抽的!
只是双方各自一眼的打量时间。
“冒昧打扰,还请公子见谅!”青年声如春水破冰,缓缓流淌而来,“在下张良,这是我的两个学生,陈胜,字子涉;韩如意,字子广。”分别指了高矮两个少年。
喵的!一个两个可不就是了不得的人物!
两个少年很是默契的依次接过对方牵马的缰绳,交替上前行礼。
我面无表情,让自己尽量如常的一一还礼。待两个少年得了张良指示去栓马,我转身对一旁看好戏的某人道:“莲城……”
莲城立马敏感地收了笑容戒备的看着我。
晚了!
“脸先着地了!”我肯定的说。
我话一落,某人如愿地bang的一声脸先着地了,可惜了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啧啧!
可能是那着地的速度确是非人眼所及,加上动静过大,把另外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来。
“愚弟鲁莽,先生见谅!”无视某人趴在地上含羞带怒的小眼神,我对面色如常的张良执了歉礼,“我兄弟二人复姓慕容,在下慕容离,字云起,”指了指地上的某只,“家弟慕容雪,字莲城。”
其实我这般称谓有些失礼,张良此时已是小负盛名之人,而我年岁不过与陈胜韩如意近似,当自称后辈,这是其一,其二则是我故意忽视的,按照当下的礼节我应该先自贬再对他恭维,想到这就让人X疼!
古人自是高风亮节的!
“慕容公子,幸会幸会!”张良先生很是有风度地抬手恭维,“今日在此相会,子房不请自来,多有叨扰,公子勿怪!”
相会?不请自来?丫的,地上的那只算怎么回事?
“相请不如偶遇,先生如不嫌弃,不若坐下喝杯清茶。”话里带坑,说着我也勾起了嘴角,“先生请!”
某先生微眯了双眼,谦谦君子般伸手做请,道:“慕容公子客气了!公子请!”
“先生请!”
这荒郊野岭的,也就一堆火一张毛皮毯子,又不是登堂入室,礼却多的累人!
待张良在毯子靠右方优雅跪坐后,我才对脸仍贴在地上的某人道:“还不起身,趴着作何。”
话没落莲城就跳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这……”
我一个眼神过去他就咽下了后边的咒骂,不轻不重的道:“竖子无礼!还不去梳洗了再来见客?”
莲城一番思想决斗,最终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转身气呼呼的跑了。那师徒三人,很自觉地忽略了我们兄弟两人的家务事。
我在离火堆较近处的小毯子上跪坐,旁边一张折叠小桌,是仿着前世的笔记本电脑桌做的,上面放着一套紫砂茶具,虽然是好东西,可我本人却不喜饮茶,纯粹是用来待客的。
铜锅中水已沸腾冒起,我执了铜勺舀了半勺水入紫砂壶中,轻摇之后把水倒掉,再如法烫了剩余的茶杯。从一侧的竹筒中倒出少许茶叶入茶壶中,用水快速烫过一遍,把水注入九分满。
从折叠桌下抽出一张更小的桌子,这是一张母子桌,子桌平时是做抽屉用的。
起身把母桌移到某先生跟前,顺势坐在了毯子的左侧,左手轻抚右手衣袖,依次把四只被子注满八分,右手作请势,道:“先生请,各位请!”
“多谢!”张良及他身后恭候的两个学生文质彬彬的致谢。
“不必客气。”我起身给茶壶中又添了水,道:“先生请自便!”
双方点头示意后,我又回到离火堆较近的小毯子上,取了一个莲城装的水囊,把溪水倒入锅中,铜锅说不上大,应对五个人还算勉强。
“先生几人可有忌口的东西?今晚的膳食不妨同在下一起用吧!”嘴上虽是询问,手上却是已经按照自己的喜好把材料一一下了锅。
“无妨,客随主便!”张良话一顿,很是中肯地又说道:“如有需帮忙之处,公子尽管开口,莫要客气!”
要打下手你敢离的近些吗?君子远庖厨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吧?!
还不如莲城来得可靠!
“先生静待即可。”我搅了搅锅中的黍米,头也没回的答了句。
其实这个时代可供烹饪的东西并不多,调料更少,除了盐巴,我们一路走来也就找到了陈皮和八角两种,辣椒花椒什么的还不知在哪个旮旯里等着被引渡过来呢!
入乡随俗,放些香草代替,又加了两味御寒的草药。
“听公子口音,像是国都一带人士,怎会再此荒远之地?”张良似茶间闲聊,随意的问了句。
可他的两个学生明显惊诧了!
国都,可不就是咸阳。纵观历史,眼前的这几个,可都是反秦人士中的中坚力量。
没办法,这古代的说话和书写跟后世几乎不搭边,都是现学的东西,被人听出方言的味道也属正常。
“先生亦非此地人士又为何再此?”我平淡的问了声,也没指望谁回答,“先生从何而来又要往何而去?”
张良爽朗一笑,“这有何说不得?”吖了口茶,继续道:“此事应从月余前说起,马公书院的马老先生遣学生到桑海城,邀我小圣贤庄研讨孔孟之道,子房得了师兄之令带了陈韩二人前往,于十日前到达广阳郡,至今日一早辞别了马老先生返程。”
“这茶甚是清香!”张良自在的给自己添了水,道:“如此说来,在广阳郡,子房三人与慕容二位公子亦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哦?”我把切成丁的肉粒撒入沸水中,剩余的继续用荷叶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