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童真与言策起的有点晚,吃过早饭已经10点多,两人决定暂时不去中国海洋大学,直接前往八大关,然后直奔第二海水浴场,在那度过一下午。
八大关有“万国建筑博览会”之美誉,是我国著名的风景疗养区,面积70余公顷,十条幽静清凉的大路纵横其间,其主要大路因以我国八大著名关隘命名,故统称为八大关。据说八大关也是一条“花街”:韶关路全植碧桃,春季开花,粉红如带;正阳关路遍种紫薇,夏天盛开;居庸关路是五角枫,秋季霜染枫红,平添美色;紫荆关路两侧是成排的雪松,四季常青;宁武关路则是海棠......可惜,童真和言策去的还不是时候,植物大多还未抽新芽,更别说开花了,但各式各样、风格迥异的欧式建筑还是令童真两人大开眼界。在居庸关附近,有一座欧式城堡般的房子,红瓦白墙,椭圆形门口挂着两盏旧式的煤灯。宽敞的庭院中种着各式植物,有紫薇、杜鹃、玉兰和月季,于其中混杂着一片篱笆围出的菜圃,虽有些特别,倒也不是很突兀,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田园气息。再往西边去,铁栅栏内,两颗参天古树下有一张橡木圆桌,桌旁摆着几张编织藤椅。童真看到这栋房子的第一眼,就彻底喜欢上了它。她曾不止一次地设想,倘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夏日午睡之后,自已与言策在院里泡上一杯红茶,对着满园绿意,聊聊电影、朋友和孩子,那该多好啊。哪怕只是各自捧着一本书,或童真在荡秋千、言策看报纸,这样的生活,也足以令人在睡梦中笑出声来。
只说童真从城堡生活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便拉着言策,兴冲冲地赶往第二海水浴场。
可能因为今天天气比较好,温度较高,又恰逢周末,所以海边的人明显比前天多多了,尤其是拎着小桶、拿着小铲的孩子,叽叽喳喳地忙个没停,为整个海水浴场增添了不少生气。正如言策所预测的那样,今天下水的人也很多,尽管水温还不是特别高,却挡不住少男少女们畅游大海的热情,他们身着各式各样的泳衣,有的套着救生圈,有的拉着防鲨的缆绳,在水中时如时出,成为海边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等童真从换衣间中穿好泳衣出来,早已在水中游了好几圈的言策正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没有戴眼镜的言策微眯起眼,只见童真穿着一件玫红色的连体衣,肩带式的上身、胸前的褶皱衬得大半的肌肤更加白皙,裙摆式的下身将修长的双腿展露无遗,简洁之中透着优雅,清爽中流露着说不出的妩媚性感。童真见言策也不说话,只是眼神一个劲地黏在自己身上,就像猎豹发现了猎物一般,一对小眼睛更是显得闪闪发亮,倒好像自己没有穿衣服似的,顿时感到浑身上下一阵不自在,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动生成了免疫,又见其他女孩身上的布料都远比自己少多了,也就不很在意言策的眼神,只是乐着在水里折腾。
正式开始学游泳了。言策将童真带到人比较少的浅水区,先教她闭气、感受水的浮力,然后分步示范手上和脚上的动作,最后让童真将呼吸的节奏和全部动作协调起来。等这些要领童真都掌握了,言策才真正放童真到海里实地练习。言策教的认真,童真兴趣又大、悟性又高,兼之两人长久相处以来形成的默契,没过多长时间,童真便基本学会了游泳。
大海似乎有种魔力,总是让人想要靠近,再靠近。
“童真,你要干嘛?”
“嗯——没干嘛啊。”见被发现,童真立即掉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我知道才学会游泳是很高兴,你想到深水区去试试我也能理解,可是童真,对于初学者,这真的很危险,万一碰到暗流那就更可怕了......”
“好了,我知道了,不去就是了嘛。”言策还想解释深水区海水力量的可怕,童真就出口打断了他,声音中充满怏怏不乐的感觉。
“你知道就好,以后等你游得更好了,我再陪你来玩。”言策一向对童真都很迁就,这次虽然也听出她的不高兴,不知为何却没有松口,始终不肯让童真往大海深处去。
两人在水里玩了一会,言策想去卫生间,便将救生圈塞给童真,叮嘱她要小心。等言策回到原来的地方,已经不见了童真的踪影,焦急地四处张望,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黄色救生圈,言策什么也没想,猛的扎进水里。
“你怎么这么不自量力,就是不听我的话呢?”回到沙滩不等童真认错,言策手上依然紧紧拽着童真的手臂,板着脸劈头就是一句。
如此盛怒的言策是童真从未见过的,她不由有些愣住了,呆呆地望着言策,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一直以为你很理智,做事很有分寸,没想到你是这么个容易骄傲自满、贪得无厌的人......”
言策似乎还在气头上,丝毫不理童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口不择言地将她狠狠地讥讽了一番,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不可原谅的事。刚开始,童真对自己今天的任性有些不好意思,也明白言策虽然骂得很凶,其实心里是很关心自己的,所以,也就一声不吭,默默低头认错。往后,越听心越惊,越听心越凉:我的行为虽然不应该,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他却——竟把我贬得如此不堪!
想到这,童真只觉得委屈极了,心里一酸,眼前瞬间便模糊一片,却怎么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在言策的面前落下泪来,于是,顺势使劲甩开言策的手,转身就跑。
才跑了一会,眼泪已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滴落在沙滩上,童真正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理言策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然后便听到有人大呼:“有人溺水了!救命啊!救命!”童真心中一惊,来不及抹干眼泪,连忙转过身来,循声望去。
“言策!”
等到童真重新奔到海边,溺水孩子的亲人、观望的人群已经挤满了海岸线,哭泣声、惊呼声、讨论声此起彼伏,可童真什么也听不到,她只是紧紧盯着正努力逼近深水区的越来越渺小的双臂,一动不动地盯着,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过了很久,童真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出来了,可她拼命控制住了。
眼见风远处风大浪高,海水中挣扎的小手越挥越慢,越沉越低,岸边的人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各个屏住了呼吸,在心中默默祈祷。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抱住了男孩,将他往岸边带。可不知什么缘故,过了好一会,两人似乎依然在原地挣扎,更糟的是,海底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把他们往下拽,只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变越小,眼看很快就要彻底淹没在望不见底的深海之中。
童真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整个要被掏空了,她茫然地盯着远处的那个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啊!”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欢喜的惊叫声,原来是其他两名后下水救人的游客和海边一艘私人小艇在最后关头及时赶到,救起了言策和小男孩。
啊,言策!你还活着!你没事!真好!真的太好了!直到这个时候,童真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