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梳洗之后,洛飞梧准备带阿梨和若茗上街逛逛,多让人们尤其是小赞助者关注到她们,虽然整个梦国遭受着上层统治者的压迫,但人们群众的力量还是不可忽视的。
“洛歾离姑娘,宁王邀您到府上一聚。”还没出门,就有小厮一脸谄媚地来报。
“我一个人么?”阿梨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洛飞梧和若茗。
“是的。只邀请了阿离姑娘。”
“宁王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洛飞梧踏前一步护住她,警惕地询问。
“小的只是负责传话,若是只需要我就能传达的事,也不用姑娘白白跑了一趟不是?请姑娘快些上车吧,宁王平日繁忙,恐怕等不起。”小厮恪守规矩行礼说道。
听他这么说,洛飞梧只得放行,阿梨匆匆登上马车,侧目看到洛飞梧面具之后略带担忧的眼神。
阿梨心想,自己曾得罪过宁王,他也报复地用茶聚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她不明白他现在将自己召进府里有何意图。
宁王的府邸坐落在破晓城东,距离江林阁并不远。阿梨一路惶恐地踏入这块陌生到有些让人压抑的地方。
“请洛姑娘随我来。”一个丫鬟向阿梨行礼,指引她往府邸偏僻之处走,她的心越发悬起,脚步也变得虚起来。
在宁王府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处古色古香却分外别致的小院,上面挂着写有“春鸢阁”字样的匾额。侍女引着阿梨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老爷日常居住的场所,姑娘请进。”丫鬟引她走向院中的大厅,这里的布置不似府邸别处,少了几分繁华多了几分别致,精巧却富有雅韵的外观让人产生一种闲适之感。
踏入大厅,最醒目的地方悬挂着一张女子画像,画像的还原度很高,让人一眼就记住了女子的容貌。阿梨抬头痴痴地看着,她很好看,眉目间传递着柔情似水,表情却是坚定的微笑。阿梨看着总有熟悉的感觉,不知在哪儿见过。
“这是我的妻子,她很早就去世了。”宁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阿梨慌忙收起欣赏的目光,转身行礼。
“我第一次见到她,她随着家人正在逃难。饿的不得了,我给了她一碗粥,她就是像这画像里一样冲我笑的。那时候我就明白,她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了。”宁王继续说着,却没有让阿梨起身的意思,阿梨只能半蹲着倾听。
“那时候我还不是宁王,于是我买了她,她成了府里的舞姬,她的一曲《燕踟蹰》让所有的宾客都着迷了,那时,我很自豪,因为我知道她的心里只有我。”
“后来我成了宁王,有了三妻四妾。但我还是最中意她,总想把最好的给她,却没想到我的中意让她受尽了苦头,我也因为女人的口舌糊涂误会了她,最终让她抑郁而终。”宁王将手背在身后,踱起步子,语气也变得沉重,“她为我生了一儿一女,我却不想见到他们,看到他们我就会恨我自己,内疚和悔恨让我不断选择逃避。女儿长得很像她,这让我更加害怕见到她,于是我将她送上了逸战。”
阿梨听到这里,突然觉得这故事似曾相识,仿佛是在哪儿听过。她仔细在脑海中搜索答案。
“我又因为一时冲动丢了我最爱的女儿,有一天,我感到夜晚是那么的孤独,我知道我不能再错了。”他微微停顿,转向阿梨说道:“我的儿子是这世上我最重要的人了,虽然我知道他很恨我,不愿意接受我给予财富地位,但我还是愿意倾尽一切去疼爱保护他。”
阿梨蹲着有些吃力,答案却渐渐清晰起来。她略微惊慌地抬起头看着宁王,他的表情十分复杂,宁王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梨,眼中有厌恶也有怀疑。
“所以,请不要利用我的儿子。”他一字一顿地狠狠说着,“我知道你想活,但南岸不是你该触碰的。”
南岸,是宁王的儿子。
怪不得画上的女子那样熟悉,怪不得宁王所说的故事似曾相识。不知是蹲得有些久还是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阿梨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今天南岸来求我了,说要请我帮你,你说我该不该帮你呢?”
阿梨缓了缓神,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思虑了一会儿,给出了答案:“不要。”
“你说什么?”宁王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一般皱眉问她。
“不要。”阿梨莞尔一笑,乖巧地回答,“这对于我来说只是同情,我不要。”
“你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怎么,现在和我面对面就怕了,不敢承认了?”
“宁王爱子心切,担心南岸年纪小受骗,我能够理解。只是南岸并没有宁王想象的那样幼稚,他很成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花言巧语被利用。”
“哦?你敢说你没有求他帮你吗?”
“我与南岸萍水相逢,并不知道他是宁王之子,虽然曾经出手救过他,但作为参赛者,我真的不想惹上麻烦,所以没有和他深交。又何来求他帮忙一说呢?”
“呵,知不知道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参赛者为了生存使出的手段,我不是没有见识过。”
“宁王既然认定是我利用南岸,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您不想知道他为何提出要出手帮我吗?您真觉得仅仅是我求他,他就愿意放下对您的恨去低声下气地求您吗?”
宁王没有说话,似乎等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说,我很像他的姐姐。他的姐姐被自己的父亲推上逸战,他保护不了他的姐姐,所以现在他想保护我,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宁王瞬间皱起了眉头,轻轻地将手撑在红木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仿佛想到什么及其痛苦的事情一般。
“如果南岸保护我的方式,是求您帮助我,那我宁可不要,我得到了太多的同情了,现在我不需要了。今天傍晚小鱼会宣布下一场比赛的内容,宁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告辞了。”
宁王缓缓转过身,向她摆了摆手,示意阿梨退下。
阿梨依然规矩地冲他行了个礼,退出了春鸢阁。有丫鬟在门口等候,她们引她走出宁王府,用马车将她送回江林阁。
阿梨回来的还是十分早的,若茗和洛飞梧还没有回来。房间的角落里滚落着那一颗暖醒丸,棕红色的药丸和深色的地砖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十分刺目。
阿梨将它捡起,放在手心细细地端详。
洛飞梧,即使知道你的温情都是假象,我还是愿意去沉迷。我是不是太傻了?
她把暖醒丸放进梳妆箱的小抽屉里,静静等待着。暮色一点一点从房间的一角侵入,最后将自己完全掩盖。
隐隐约约听到屋外有吵闹声,她走到房门口推开门,却看到洛飞梧和若茗正在庭院中对峙着。突然若茗反手甩了洛飞梧一个巴掌,将他紧紧贴在脸上的面具打落了下来。
洛飞梧缓缓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若茗。
这是阿梨第一次在白天看到洛飞梧没有遮掩的脸庞,惨淡的昏黄将他残损的脸映照得异常恐怖,那缺失的一块不停地提醒着她,他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的。
阿梨并不在意若茗和洛飞梧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那有着凹凸不平的脸颊让她浑身颤抖起来。洛飞梧抬起头,他看到了阿梨。惊慌之下,阿梨下意识将门重重的关上。
她的背倚着门,生怕他冲进来。可是事实证明她是多虑的,屋外又回复宁静,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大概是因为阿梨的缘故,宁王那里拖延了一些时间。本来说好傍晚告知的比赛内容,也顺延到了晚上。所有人因为这一个顺延没有吃好晚饭。
“啊,来晚了来着,也没多久应该没关系吧~”依然是在江林阁最大院子里,小鱼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撒着娇。
“上次比赛你们都太讨厌啦,怎么可以乱害别人呢,叔叔们也是笨蛋,干嘛要一开始就选那么激烈的运动,一下子淘汰了十九个人,人都死了还怎么玩嘛。所以放心啦,接下来的比赛会比较缓和,下一场比赛呢就比烹饪,这次由组织者决定淘汰谁,淘汰人数是2名哦~”小鱼将拆开的密函张开来,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第二场比赛规则,“各位参赛者的食材由赞助者综合投票决定,你们制作的菜肴必须是酸、甜、苦、辣四种类型中的一种,不可以重复味道也不可以没有特征,也就是说像酸辣汤这样的菜肴是禁止的哦,至于选择哪一种就看你们自己了,不过小鱼给你们一个温馨提示吧,既然最后要成为君上的皇妃,那制作的菜肴必须符合君上的口味啦。君上喜欢酸甜苦辣里的哪一种呢?这就由你们自己选择喽,选错了可是要扣分的哦。”
小鱼将密函随手扔掉,仿佛没有他的事儿一般,又张开双手要姑姑抱着去玩了。终究不过是个孩子,却将他人生死视为儿戏,这个审判者的身份恐怕要毁了他的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