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强在钟和平家住了一晚上,经过一夜的思考后,对他昨天的判断更加肯定,第二天临回中滩时,看到和平大哥仍旧满腹心事,知道对他的事放不下,对钟和平说:“大哥,你别担心,昨天夜里我又反复想过,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我把公司全部交给汤忠义,和金巧巧断绝一切关系,我想事情的发展最终也不会超出这个底线。最好的结果是谭晓岚答应我提出的三个条件。咱们向最坏的结果作准备,向最好的结果作努力,我认为我们会有好结果。大哥,你马上想办法把高明抢走的那个工程给我调查一下,据我所知这个工程建设单位还没和高明签定承包合同,我还有机会把这个工程夺回来。我们要是能把这个工程夺回来,任何事情都能解决。”
钟和平说:“我不知道你和谭晓岚还有什么事,万一把握不大,谭晓岚不但要怪罪我,还会逼我将举报信马上向局里提交,到那时我只能听她的,不然我们真地什么也保不住了。”
周志强笑了笑说:“大哥,你放心,我懂其中的轻重关系,一但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也只能丢卒保车了,不能把你也连累进去。我总认为谭晓岚目前还不会让事情一下就到了那种地步,因为有好多因素她现在还不敢那么做。大哥,今天你见了谭晓岚时,一定要说你已经劝了我好长时间了,你的话我一句都不听,你对我也没办法,把这个皮球给她踢回去让她直接和我交涉。
在这件事上你不能卷的太深,还是及早抽身躲开为好,因为事情过去后你还要和谭晓岚夫妇打交道,不能得罪了他们。今天见过她后,你就尽量躲开她,剩下的事由我和她抵挡就行了。”
钟和平叹了口气说:“此时我未必能抽得了身!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你千万不能乱来。”
周志强告别了忧心忡忡的钟和平,开车出了小区后马上给金巧巧打电话,想探听一下她去美国的事怎么样了,同时也想打听一下谭晓岚与金铎的反应。
“喂!巧巧,准备什么时候去北京?我现在正在回中滩的路上,公司里有点事我得赶回去。”
金巧巧在电话中说:“我想着要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电话。出国签证还有好几天的期限,我想等你的事有个定论才能走,过几天再说吧。”
周志强问道:“你妈能让你等吗?”
金巧巧说:“她肯定多连一天也不想让我等!昨天她就劝了我一个晚上,早上又说了我好一会儿,刚上班走了。”
周志强说:“那你爸知道你不走的事吗?”
金巧巧说:“不知我妈跟我爸说了没有。昨天晚上毕如索从省城给我打来了电话,他也知道了我跟你去西大滩的事,问我跟你到处跑是什么意思,话说的很难听,还张口骂了我,当时我妈刚唠叨完我,本来就很烦,所以也没给他说好听的话,我说我就是跟你搞对像,让他别在咸吃萝卜淡操心。谁知和他挂了电话不久,他妈就给我们家里打来了电话,电话正好是我妈接的,在电话中质问我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妈听了非常生气,马上下楼骂了我一顿,从来也没见过我妈发那么大的脾气,真有点吓人。”
周志强说:“怎么这么快他们都知道了。”
金巧巧说:“昨天晚上电视里报道了你们西大滩的新闻,记者采访你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后,也许毕如索他妈也看了这个新闻。我想咱俩的事人们都知道了,再瞒他们也没有必要,这样更好,从今后不用再受他们的挟制,我去美国前就能把咱俩的事定下来。”
周志强意识到,此时他真的是过河的卒子,对金巧巧说:“巧巧,这回你爸你妈对我的意见可就大啦,你也会跟我受很多委屈,你要有心里准备。事已致此,你千万不要再惹你妈你爸生气了,有话要好好跟他们说,有事一步一步的解决,别和他们顶嘴。”
金巧巧说:“你说的对,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知道他们正在气头上,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肯定都会好起来。”
周志强说:“你说的对,我们要有点耐心。我正在开车,不和你多说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和金巧巧挂了电话,周志强将车速加快,很快出了市区,不一会儿谭晓岚打来了电话。
原来昨天晚上谭晓岚怎么也做不通让女儿马上出国的工作,随后毕如索的母亲又打来了电话,在电话中还将她很是报怨了一顿。
做不通巧巧的工作,毕如索母亲又打来了那个电话,谭晓岚急得一夜没合眼,想到金铎也会很快知道,不知又要怎样骂她。第二天一上班马上找钟和平,正好钟和平送走周志强刚来到单位,把钟和平叫到她办公室追问周志强的事。钟和平委婉的将周志强的三个条件说了两个,没敢说要她保证他副局长的事,并按周志强的意思作了一些解释。谭晓岚知道周志强在要挟她,也知道周志强并不听钟和平的话,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和周志强直接对话,事情再拖下去会出更大的麻烦,打发走钟和平后马上给周志强打电话:“周志强!知不知道你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还敢跟我提条件!”
周志强知道谭晓岚已经见过和平大哥了,笑着说道:“谭总,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什么想不到,我为什么跟你提条件你能不知道?”
谭晓岚恨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志强说:“没别的要求,就三个条件,第一、你必须保证我大哥提副局长的事,我们之间的事别伤害了无辜的好人。第二,马上阻止汤忠义对我的举报,让他从我的公司马上滚蛋。第三、把高明抢走的那个工程给我追回来,这个工程是我花三十万元投资弄到的。这三个条件一个都不能少,否则,后果谁也难料。”
谭晓岚说:“你敢威胁我!”
周志强说:“你说对了。”
谭晓岚在电话中冷笑道:“周志强你想过没有,我什么把柄也没落在你手里,你不能把我怎么样,汤忠义要是把你的事全都举报出去,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你肯定会坐大牢。”
周志强听后也大笑了一声说道:“谭晓岚,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可能会坐大牢,可我知道你最怕我说出去咱俩的那些事,你不敢!我没说错吧?”
谭晓岚说:“你一个无懒,什么恶心话说不出口,谁会相信你一个无懒的胡说八道。”
周志强又笑了一声说:“你说的对,有那么一个市极劳模的无懒,对你玉体的了解竟然和你的丈夫一样准确,你丈夫会怎么想,人们会怎么想?我知道你的心理,尽管你的丈夫有了外遇,可你并不想丢掉市长夫人的身份。还有现在全开源市的人都知道,你所说的这个无懒和你女儿还有一手。还有,大家都知道这个公司和我这个无懒是你一手扶植起来的,明眼人谁看不出你是后台老板。我知道你们这些有身份的人非常爱面子,肯定不想搞的身败名裂。”
谭晓岚听到这里,一时无话可说,定了一下神说:“你满嘴喯屁,我不跟你说那些废话,只要你能马上跟巧巧断绝关系,你那点条件我都能答应,但你必须马上跟巧巧声明与她断绝一切关系。”
周志强说:“你嘴上答应了,等事情过后再反悔,我怎么办?”
谭晓岚说:“我说话从来都算数,就你那点条件我有必要反悔吗?”
周志强想了想,觉得谭晓岚不会反悔,因为即使他和金巧巧断了关系,总归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恶狠狠地说:“好吧,我相信你,你要敢耍我,逼得我没退路了,我一定要把你也拉下水一块死。”
谭晓岚见周志强不敢相信她,怕再拖下去出了意外,马上向周志强表诚意道:“我说话向来算数,开源的工程其实一直都给你留着,正好一两天内要签合同,明后天保证让你签了合同,你有了这个工程,你的那点小问题就能全部解决,什么死了活了的多难听。”
周志强说:“算你明白,难听的话说得才是真的。”
与谭晓岚挂了电话后,周志强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钟和平,钟和平听了惊奇不已,搞不懂志强是怎么让谭晓岚答应了他的三个条件,担心这个口头协议没有把握。周志强对大哥的担心并没作解释,只是提醒大哥心里有数就行了,在谭晓岚面前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别让谭晓岚对他有戒心。
给和平大哥打过电话后,马上开始想怎么跟金巧巧说,觉得这个断交电话很难打,三起三落对她肯定会造成巨大的伤害,心里很是不忍,觉得非常对不起金巧巧,好在他和金巧巧没有作出造孽的事,心里还算有些安慰。
周志强一边放慢车速一边定了一会儿神,然后拨通金巧巧手机说:“喂!巧巧,我是志强,刚才你妈给我来了电话,说了许多好话,说你和毕如索的事对你爸非常重要,求我离开你,我实在没办法拒绝你妈的再三恳求,最后答应了你妈离开你,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也能理解你父母的心情,咱们俩就此断了吧……”
金巧巧急着插嘴说:“志强,你是怎么啦!你怎么能因为我妈几句话就草率的作出这种决定……”
周志强打断金巧巧的话说:“巧巧,你先别说,等我把话说完。说真心话,我真的不配你,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们不能有缘,这一切谁也不能怨,都是老天在捉弄我们,让我说声对不起你,非常对不起!”周志强说到这里随即挂了电话,眼里已充满了泪水,任凭金巧巧返来的电话怎么打他也不接,最后干脆把手机关掉。
和金巧巧通完电话后,周志强心情反而更为沉重,心里有种被掏空的感觉。谭晓岚虽然答应了他的三个条件,可他却感不到兴奋,也许是突然减压,也许是这种结果一旦真的面对时还是超出了某种心里底线,让他一时有点不适应,思想有点麻木。
一会儿心情平静后想到了刘春燕,他应该尽快见到刘春燕,最好明天就回趟家乡,一定要想办法让刘春燕原谅他,一定让她回心转意。
周志强一路上车速比较慢,像一个骑者放开手中的羁绳任由坐骑自由信步,意识中并没有一个目的地,只是心无所系本能地顺着路向前行驶。
回到中滩县城时已近中午,他没有回公司,而是一个人来到街上的一个小酒店里,要了两个凉菜一瓶酒,坐在一个小雅间内自斟自饮起来。
记得过去在酸枣沟里,常常和刘春燕探讨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精彩,认为城里到处都是金光大道,人们每天都生活在阳光灿烂的喜庆节日中,人人都过着极其有意义的生活,只要能脱离祖辈们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方式,只要能挤身于繁华的城市生活中,人生的轨迹就能得到彻底改变。如今回头去看,过去想的是多么单纯,城市和农村是两个意识形态截然不同的社会,在城市生活做人更难,完全不是过去想象中的那样。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像一场梦,仿佛置身于懵懂的另一个世界,感觉好象经历了几个世纪。真想再回到小山村当个地道的农夫,和淳朴的乡亲们过那种无拘无束、自然而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