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刚刚毕业,在北方一座城市辛苦谋生。曾经有人说过,我会为了这座城市付出青春。彼时年少无知,只觉得各取所需而已。不觉的时光加诸在身上的残酷剥削,没有丝毫怜惜。
大学所学让很多时候的我都游刃有余。说辛苦,不过是每日重复度日,游走在不断交织的各种关系之中,复杂也不算复杂。电话不停作响,整理不完的档案,材料,不断修改的方案,一个接一个的会议,没日没夜的策划活动,召集人员分派任务,快速的谋求商业化最大利益。为不同的集团组织人群选择最昂贵最适合他们的方式,满足各种苛刻,宽容,无厘头,痴人说梦,和完美主义者的要求。在各种交通工具上频繁穿梭,为了出差而出差,每日都不知道自己忙至夜深,是为了丰厚的薪水与奖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所幸不曾因此过度酗酒,胃已在轮番的餐饮场面里变得麻木。有时会为自己感到心疼,这个让自己无条件付出大量时间,付出无数精力与创意的城市冷漠而匆忙。丝毫没有任何柔软可以触摸。
这样疲惫的生活让我一度感到困惑。
不曾抱怨,喜欢井然有序的安排琐碎事务。不管时间是否已经很紧迫。平稳,安然地度过所有看似可能颠覆现实的变更,挫折。处变不惊。
人就像被施了咒语的四色鱼,在火焰烧焦的锅中翻滚,唱着不可饶恕,不可控制的赞美诗。短暂的生命被无形的手抽去了思想,茫然的生活,机械的与陌生人交流而很快就忘记。即使再次遇见,不过一个照面,却想不起和他们之间有任何联系。
很久以来,我是没有记忆的。有很多事无法记得。因此而显得空洞。偶尔在夜色中看着灿烂的霓虹,让人恍若隔世。
在一个秋天,公司面临全面整顿。从新加坡调来的新任上司雷厉风行,刚刚走马上任就开始大规模人事调动。臃肿的公司被清理的空落落。人们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毕竟,像这样可以轻松拿到足够挥霍的金钱的工作实在难得。
一个月以后,终于尘埃落定。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就像清洗了的血管,透着勃勃生机。
安静的送别,迎新。似乎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循规蹈矩的发生,与我无丝毫关系。
冬天来的漫不经心,就像散漫的青年,有时暴躁,有时又疲乏没有新意。接连不断的暴雪让人们瑟缩着不愿露出任何一寸肌肤,恨不得连眼睛也包裹在厚厚的围巾里。
我的热带鱼在鱼缸里快乐的游动,对于周围冰冷刺骨的温度置若罔闻。每天,简单喂食,就出门去。晚上回来,觉得好像没有离开过。它们是自由的?快乐的?或者微笑的?不能得知。它们的闪闪的鱼鳞,像银色的眼影。眼影?它让我想起了公司的杨柳。妖野的像一朵盛开的罂粟。散发着饱满甜腻诱惑的气息。表情高傲而冷漠。
周末同事一起聚餐,一扫近几个月让人窒息的压力,大家肆意的将所有不满,欲望抛洒在醉人的微熏的夜色。忍耐了许久,终于可以得到释放。起初,互相客套着一本正经。酒精在血液里慢慢循环,麻痹。那些原始的欲望,开始取得上风,掌控,支配,驱使。
胡乱倾倒混合散发热辣口味的酒水,脑袋已经有些不听使唤。
我走出门去,停在马路边,让自己醒醒神。凛冽的风瞬间就将身体吹个激灵。抽了支烟,吞吐眼圈,冷透了,转身回去。
散场的时候已至凌晨。
在家门口,看见已是烂醉的杨柳。仿佛宿醉的脸庞对着我笑。我的怒火瞬间点燃,打开门,将她拖了进去。扔在地摊上,进了浴室清洗粘满酒气的身体。外面渐渐传来哭声,小声的,慢慢变得竭斯底里。
凌乱的长发,妩媚的面孔。不可理喻的女人。你不该再来,你知道吗?我将她的头抬起来,认真的告诉她。
是的,已经结束了,我不想回去。我无法说服她这并不是什么爱情,这只是因为太寂寞。她不能明白,陷入爱恋的女人疯狂的可怕,不管不顾,热烈的让人窒息,丝毫不惧怕这种热烈会带来毁灭。
她的脸苍白,脸上有泪痕,面对着我,迷乱的眼睛,像是垂死挣扎一般向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