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如此动作,直到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聂赫,你刚刚出院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正好公司也不怎么忙。”
谢夏蓝走进来说。
聂赫见进来的是谢总,连忙站起身,“我没事了,正好处理一下文件。”
说完就匆忙翻开桌上的文件,见文件上已经有孙晓的签名认可之后又匆忙打开另一个,上面又有孙晓的签名……
一时各种尴尬,各种冷汗。
“聂赫,李可是个好女孩。”
聂赫如此行为,谢夏蓝怎会看不出来。
李可车子驶出公司大门的时候,突然回头看到了谢夏蓝的车子,然后又开了回来,她只想找人说说话。
谢夏蓝坐在顶层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天空,听着李可描述的事情,她可以断定,聂赫喜欢上了李可。
她现在站在这里,要做的就是催化。
“聂赫,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李可,我理解,毕竟感情的事情不可以强迫。你要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那么我也会答应李可的要求,给她做记忆消除手术。”
聂赫当然知道记忆消除是什么意思,从此李可便不再记得他,认识他,更不会来缠他。
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么?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这样的犹豫呢?
“聂赫,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继续看文件吧!”
谢夏蓝故意把“默认”两个字说的更慢更重一些。然后转身准备走人。
“等等!”
“嗯?”
“我……”
谢夏蓝嘴角微微上挑,她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你什么?”
“我发现,我……”
“你发现什么?聂赫说话吞吞吐吐,这不像是你哦!”
聂赫不禁心想,这种语气说话,也不像你啊!
“我发现,我喜欢上李可了。”
聂赫一口气快速果断地说完了一句他自己都很震惊的话。
谢夏蓝走到聂赫身边,拍了拍聂赫的肩膀,裂开嘴地笑,好久都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李可,出来吧。”
李可害羞地低下头,让飘逸的刘海遮去了她的整张脸,可是,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她在笑。
……
半年后,
李可和聂赫的婚礼在本市一家七星级酒店举行,谢夏蓝没有参加。
有些事,不用去凑一份热闹,静静地祝福就好。
秋末的午后,涂凯俊倚在校园的一颗榕树下,看着飘落的黄叶,那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他依然记忆犹新。
有时,也会有一丝淡淡的期待,期待那个让人回味无穷的女人再一次出现。
虽然磁速器可以把谢夏蓝再次地带回到过去,带回到1985,也可以让涂凯俊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再做一次时间之旅。
可是,谢夏蓝没有这样做。
现在的她,才真正地体会到涂凯俊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要去做!
是啊,没有意义的事情,不要去做。
那不是你。
没有希望,没有目标的谢夏蓝,每天除了疯狂地喝着葡萄酒,就是睡觉。
有一次李可来看她,兴味萧然的谢夏蓝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吗?”
李可抱起消瘦的谢夏蓝,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说:“不知道。”
谢夏蓝挺起身子,
“因为,喝葡萄酒,可以让我感受到他,而睡觉,可以让我见到他。”
说完,谢夏蓝放声的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笑了出来。
李可看着这样的谢夏蓝,无比的心疼,无比的无奈。
走出谢夏蓝的房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家大宅的二楼,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晶葡萄酒架,大大小小,细细长长的葡萄酒琳琅满目。塞满了整个二楼,原本的书架,原本的吊兰,全部都不见了,只剩下数不清的葡萄酒。
没有阳光透过来,厚重的窗帘把外边的光挡的严严实实。
酒架上紫蓝色的小灯幽幽地照着。
李可静静地看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有些痛,只有一路一起走过,才能感受到。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谢夏蓝越来越分不清现实与梦,她记不清她多久没有出去了,也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晒到太阳了。
她喜欢在梦里,
喜欢喃喃自语,
喜欢喝着酒傻笑,
喜欢突然放声大哭。
在她最后几次清醒的时候,把她名下的所有公司都转到了李可的名下。她相信,她可以做好。
剩下的日子,她都在梦里,这个梦,除了她和涂凯俊,就再没有其他人。
有一次,李可闯进她的梦里,她却不再认识她,叫不出她的名字,只是对着她傻笑,递着酒杯。
李可看着不再认识自己的谢夏蓝,并没有哭。
夏蓝,你的世界,有没有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心着。
你是开心的,对吗?
李可看完谢夏蓝,就坐着劳斯莱斯去了公司。
她不喜欢直升机,也不喜欢磁速器,虽然,那样可以更高效的办事。她认为,人活得就是一个过程,过程都快进了,也就少了很多乐趣。
在谢夏蓝一次清醒的时候,曾经嘲笑过李可的这种思想,“你不喜欢过程快进,不喜欢高效,你也可以安步当车。”
李可坐在后座,看着走路的人群,想起了谢夏蓝的这句话。
“老张,停车。”
“啊?”老张被叫的莫名其妙,“哦!”。
李可还是踩着她那十公分的高跟鞋,出现在一条街上的瓷砖小路上。
不知道多久没有踩着这样的地了,李可暗自感叹。
“谢夏蓝,你到底什么时候好起来?!我真的不想做这个总裁!还是喜欢让你养着。”
李可面前水丝缭绕,清凉透澈的喷泉正帅帅气气地飞洒着,仿佛在说:许愿吧,包你梦想成真!
李可相信这些,或者说,她愿意相信一切美好的东西,她不像谢夏蓝那么坚硬悲观。
信信又没有损失什么?干嘛不信!
“咚”一枚硬币落入水中,李可开始两手掌交叉合拢,祈祷。
祈祷到一半,突然想到:老天,我的是不是多啦?我多给你点钱!
说着,“啪啪啪,咚咚……”一叠纸钞漂在了喷泉水池上,很快地就四分五散了,浮满了水池。
路过的众人看李可还在,本能地驻足,犹豫再三,直勾勾地盯着水池上的钞票,可是还是不敢去捡。
没人捡,多么和谐的社会。
可是,对于李可来说,和谐的社会不一定会带来和谐的结果。
这不,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区管跑了过来,远远地就冲李可指责,“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想进派出所?!你是来许愿的还是来搞破坏的?!”
区管晃动着脸上的横肉,终于跑到了李可边上,顿时,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
“你眼瞎了吗?没有看到旁边的牌子吗?!只准投币,投币!你知道么?呆逼!”
区管看来不是一般的火大啊!
李可一脸疑惑与惊恐。
从虔诚地祈祷到当众被骂,她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懵懂地,像天真无邪地孩子一样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没有看到牌子吗?”区管再次咆哮,他最近赌博输钱的事实让他喝酒买醉都无法释怀痛快。
这一声吼,让李可反应过来了。
“哦,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我只想……”
李可自从开始照顾起谢夏蓝之后,性子就慢慢地不娇柔傲燥了。
“你只是想什么?!没看到就是没看到!还找那么多借口!”
“我……”李可顿了顿,“我就是没看见,怎么着了!”柳眉高挑,敬你三分你还得瑟了!
“你还顶嘴?!”
“顶了,怎么了!”很久都没有吵架了,正好拿你练练嘴。
“我扇你!”区管说着,便抡起粗胳膊,向李可抓过去,李可躲闪不急,重重的一个大嘴巴子落在了香粉细皮的脸上。
李可被打的一头栽倒在地,头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上了用大理石砌成的水池棱角上。
李可只觉得脑袋麻麻的,嗡嗡的,几秒过后,疼痛才恶狼猛袭而来。
一个紫青的脓包马上就突起在李可光滑晶透的额头上。
“好痛啊!”
叫痛显然是无用的,只是出于本能。人很多时候的本能挺可笑的,不受大脑的控制指挥。
同时,脸上清晰可见的还有,巴掌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
“不就是扔纸币了么?至于这么为难人家吗?”
“对呀,怎么说也不应该打人啊!”
……
“这个区管喝酒了,我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我也闻到了。”
一个四十多岁样子的大妈挪了几步,上去快速地闻了闻还保持一脸蛮横的区管,道:“真的有酒味,还很浓!”,大妈退到人群里,确保自己是安全的,又继续道:“这么浓的酒味,肯定是刚刚喝的,上班的时候,怎么可以喝酒呢?!”
“是啊,你上班喝酒,就没有违反规定吗?!”
……
“对不起,让一下,我们是N市电视台的,麻烦让一下。”
一个穿着柠檬色短裙的记者,散着乌黑秀丽的长发,在人群里挤着。话筒被她高高举起,在黑压压的头顶间晃动着。
……
聂赫坐在会议室里,两个秘书在收拾着桌子,每次会议结束,聂赫都习惯最后一个走。
他讨厌在人群目光的聚焦下走出会议室,也讨厌和众议员簇拥而出。
他喜欢安静,喜欢在没有太多目光投射下自在地行走。
每每这时,秘书总是打开会议室的大屏幕,播放一些新闻,当然这也是聂总要求的。
大大的屏幕里,穿着柠檬色短裙的女记者正在唾沫横飞地报导区管打一个柔弱女子的新闻。
聂赫看新闻都是选择性看的,像这种完全无聊的新闻,是不会让他侧目的。他宁愿再看一遍文件。
“咦,还有这种事?”
“是啊,这女人好可怜哦!”
两个秘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着电视小声嘀咕。
“你看,这个女人好眼熟哦!”
短头发的秘书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屏幕。
随着摄像机视角的变化,李可的脸渐渐正面的呈现在偌大的屏幕上。
“啊?!是李总!!”
短头发的秘书惊叫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可怜狼狈的女人竟然是李大总裁。
聂赫听到“李总”两个字,立即抬头。
这时,李可正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聂赫死死地盯着李可被打红的脸和额头上突起的脓包上。
不说话。
只是盯着画面。
两个秘书都不收拾东西了,看着这个一言不发,平时行事特别低调的聂总。
在场的,是个人,都会感觉到,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聂赫眉心紧扣,塑料的文件夹外壳被他捏得“喀拉”一响,欺负我的女人!
很有眼力劲的秘书向聂赫递上公司保安组的电话。通常,解决这种粗暴性的问题,公司的保安小组足够了。
不过把话说开的讲,忆涂服饰集团的保安组,说的好听那是保安,说的不好听,那简直就是一个合法的黑社会。
公司做到世界之强,光靠白面是支撑不住的,白面为主,黑面为辅。
有一次,一个小公司把忆涂公司一个高层人员收买了。企图获得忆涂屹立不倒的招牌——一次性竹丝衣服的生产工艺。
结果,那个小公司,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几天后,那个高层也意外死亡。
这么大的事情,媒体都不敢报导!
聂赫挥了挥手,表示不需要,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号码拿了回来。
“聂总,这些媒体是不想活了,敢报导李总裁。”
秘书站在聂赫的侧面道。
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眼里,聂总经理虽话不多,人冷峻。但是,绝对不像谢夏蓝那样寒冰刺骨!
所以,和聂总在一起时,下属们私下里还是可以废话加八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