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得被子都发烫了,王建国还在睡,门‘吱钮’一声开了,张五哥探头进来一看王建国还没醒又轻轻关上门出去了。其实王建国刚才就已经醒了,只是睁开眼睛一看,四面的墙壁窗子,身上盖的被子枕的枕头,无一不是见所未见之物,只觉得轻飘飘的总觉得是在梦里,于是又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这个梦,想区别出梦与现实。手在被子里轻轻拂过自己的大腿,腿毛清晰地告诉着他这不是梦,用力一掐,腿疼,更加确认自己确实睡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甚至身处一个陌生地方、陌生的社会、诡异的团队。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信马由缰地乱想,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想起这几天的遭遇,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惆怅,其实从本心来讲,虽然遭了几天牢狱之灾,但是毕竟已经逃脱了,还是兴奋比较多一些。其实细想过来,自己以前的生活难道比在监狱里好很多吗?人不能控制自己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可以尽力把自己面前的生活过好,人难道有一定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这种说法吗?在清朝也好在天朝也罢,其实都不重要,只要直面自己的生活,不被欲望俗世所累,都是很容易快乐的。
想到这里,王建国睁开眼睛,微笑着对着窗外热闹的太阳说道:“做人呢,最重要就是要开心啦!那,不如呢,我先给你煮碗面啦!”
王建国话音刚落,门就开了,张五哥又伸头进来,正好听见王建国的后半截话,讷讷地道:“面?今儿中午不吃面,吃贴饼子······”
王建国尴尬地笑着招呼道:“五哥,你早起了?”
张五哥笑道:“哥哥,你觉可是够好的?快起吧!”
王建国掀被子起来找自己的裤子,正床头床尾划拉着,张五哥笑道:“哥哥,你找你之前穿的那身啊?我扔了!那都是什么玩意儿!”说着从自己睡的床头柜子里取出一套衣服递给王建国道:“来吧,先穿我这个。”
王建国愣了半天,一笑接过张五哥递过来的衣服穿了起来,好多地方不知道怎么穿,张五哥就过来帮忙。
王建国感激地笑道:“五哥,真谢谢你了。”
张五哥一听王建国谢他,显得有点不自然,低头道:“咳!谢什么谢,咱们哥们儿弟兄说这个干嘛,不就是一身衣服么。”
王建国转移话题道:“哎,五哥。咱们今天有什么事儿吗?”
张五哥赶紧道:“有啊!今儿晚半晌大开香堂,要收人。待会咱们去见六叔,他当你的接引,让他跟你说说该注意的事儿,到时候别露了怯。”
王建国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好啊,我觉得六叔这人挺好,你我既是兄弟,我也叫六叔吧。”
张五哥笑道:“那敢情好,不过你话里话外是不是觉着我大伯这人不怎么地?其实他也是好人,就是面冷,另外在家当大哥在外面又是香主,爱摆谱爱拿大,肚里也是热心肠。”
王建国穿戴好了,摇头笑道:“没有,我不是以貌取人,只是觉得六叔对我挺好。”
张五哥笑道:“得了,走吧,去吃饭去。我先跟你说说咱们钟三郎会的大概,然后你下午再去听六叔给你详细说吧。”说罢,张五哥一边陪王建国去吃饭,一边就讲开了这个钟三郎会,其实他不说王建国从书上也看过一些。
钟三郎会,拜的是钟三郎,一个羊脂玉做成的翩翩少年雕像,背背宝剑手持长笛。首领号称是朱三太子,朱慈炯,崇祯皇帝的三儿子,化名杨起隆。钟三郎会宣扬钟三郎普度众生,会众多数是做买卖的和手艺人为主,会中主张会众之间互相帮助,最高目标就是反清复明,但是对于坚决不入会的或者想要脱离组织的人,钟三郎会将会采取极端手段,正如张好善干的一样。张五哥又讲了会里的结构,最高首领朱三太子,会众称圣君,圣君手下有复国大将军一名广因和尚,据说手下武僧上万,散布于各地寺庙,都是忠于大明的将士,不愿降清不愿剃发留辫所以都做和尚打扮;神武都统一名沐俊,手下统领前朝锦衣卫三千六百名,专门潜伏在各个机要衙门,刺探消息、处置叛徒、联络各处义军,据说连皇宫里都潜伏着沐都统手下刺客;另外还有一名复国军师云寅道长,这位云寅道长也是因为不愿剃发留辫才做道装打扮,手下十八个堂主,分管十八省会务,发展会众积蓄财力以备举事,各堂主手下又有香主若干又称香头,负责发展会众,调解会众的难处,一样的也是要积蓄财力。
王建国听完以后,大吃一惊,看来钟三郎会跟自己在书里看到的还不太一样,不完全都是乌合之众,虽然对于张五哥说的武僧上万、锦衣卫几千的说法不太相信,但是还是能看出组织分工是很明确的。心中更是生出了好奇心,想到可以亲身经历目睹这一大事件,不由又是一阵兴奋。
吃完以后,张五哥带着王建国在院子里四处转了转,王建国是看什么都新鲜可是就是没多少东西可看的。
张五哥笑道:“现在日头还早,晚饭前你再去见六叔,这会儿左右无事,不如我们出去溜达溜达。”
王建国刚刚高兴地想答应,转念一想摇头道:“不行,我可不能出这个门,我是从大狱里跑出来的,现在外面肯定在搜捕我,要是正好被逮住了那不是完蛋了吗?”
张五哥不以为然地笑道:“哪儿就逮你,我早上出去看过了,县衙门的公人都到城外去搜捕去了,就算碰到个把的,谁就准能认出你?只管去!”
王建国苦笑道:“五哥,你看看我这头发,只要见过一回,瞎子都能认出来。我这一出去,都别说是衙门里的公人,就是老百姓也都能认出我是谁来。”
张五哥一看,直嘬牙花子。王建国道:“要不这样,我现在衣服已经换了,你去帮我找一条假辫子,再把我脑门的头发一剃,不就没人能认识我了吗?”
张五哥听完一愣,道:“假辫子?我的哥哥哎,我上哪儿给你弄假辫子去?现拿马尾巴给你编呐?”
王建国一想也是,现实中哪能像电视剧里一样随便就能找来一条假辫子。就这个时候,张五哥一拍大腿转身就跑,弄得王建国愣在当地。不一会儿,张五哥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顶大斗笠,王建国一看也乐了,这回别说是头发,不仔细看连脸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