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美女，过来看看啊，各种饰品，挂坠，便宜了——”古昊一边吆喝着，一边看着人群中的人来人往。这天桥上都是像他这样的摆地摊的人，其中不少人白天坐办公室，晚上就出来摆地摊，赚些外快。古昊朝不远处了打了个招呼，他也在这儿摆了有一两个月了，和周围的人也渐渐熟识。
一时半会儿古昊也想不到别的事情，总得找点事情先干着，不求别的至少先填饱自己的这张嘴。他就花了几百块进了些小玩意儿，像耳环，戒指，手链之类的小东西，每天四五点就出发，做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市区繁华的地段摆摊。遇上生意好的时候，刨去成本一晚上也能赚个一两百。可是碰上雨天，那就是颗粒无收了。所以，后来古昊一想，自己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必须的想点其他的法子。他就在水果批发市场找了个搬运的活干，起初的两天真把他累得够呛，回去之后到头就睡着了，也是这时他真心觉得这钱不是这么容易挣的。幸好他在学校的时候经常锻炼身体，要不然这份苦差事都捞不着。尽管还是会有落差，好在都还能接受，慢慢也就习惯了。就这样，白天古昊就去做搬运工，晚上就摆摊。日子虽然艰苦，和那些理想也相差甚远，但起码是能够养活自己，古昊还是挺满意的。诚然，这期间，也不是一帆风顺，还是遇到了麻烦，所幸都不大，算是有惊无险吧。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古昊黑了不少，没有了在学校时的那股子柔弱。
收摊回来，已经是深夜1点多了。照例拿出小本记录今天的收益，古昊又从头到尾算了下这段时间来自己挣了多少钱。一个月零二十天，手头有将近5000块，搬运那边还有2000多的工资能结，算起来也有7000多，除去最开始的3000块，除了房租，伙食，公交费，身上还有4000左右的结余。古昊心里不免乐开了花，颇有一点成就感。这时他掏出刚才在路边小店买的卤蛋－－－－－－这是离开学校之后他犒劳自己的“奢侈品”。当他乐呵呵地吃得起劲，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的妈妈，因为在家的时候妈妈经常做给他吃。他这才想起他也有挺长时间没有给家里通电话了。今天是不行了，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们早都睡了。古昊不禁怪自己，太粗心太大意了，都没有顾及家中父母的感受，尽顾着自己的事儿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他们还是一无所知。只是含糊地告诉他们自己在上班。可是这些，他没敢告诉父母，怕他们心疼，也他们担心。他想自己还年轻，就应该趁年轻干一点常人看似疯狂的事。如果真的要他说自己想干什么，古昊依旧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段时间，没有多少是空闲的，能让他去思考这些哲学性的问题。他想得最多的是，明天自己能挣多少，又该进什么货了。所以，多余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除了古昊的屋子还透着昏暗的灯光，别处，四周的别处早已是一片寂静。只有不时的几声狗吠声，和着低沉的虫鸣。这个世界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老样子，简单的依旧简单着。
第二天中午，趁休息的时间，古昊给家里打去了1000块钱，又给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在这边一切都好，不用担心。尽管古昊说话时尽力轻描淡写，他还是感觉出了父母的牵挂，尤其是妈妈，听到妈妈的声音，古昊一度有些哽咽，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如果不这样他们更是放心不下。作为独生子女，算不上娇生惯养，总也没有干过这些。没说太多，古昊匆匆讲电话挂了，擦了擦眼角零星的眼泪，回去上班了。可能古昊不会知道，他的父母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他，他们也知道他自己想创业，家中没有办法给他物质上的支持，只有在心里默默的支持他。也保佑自己的身体能健康，不让他分心，让他去干他想干的事情。而这，恰恰是他们给古昊最大的财富。
时间一天天过去，古昊对自己的生活日渐有了把握，开始做起今后的盘算。他想等自己身上再存些钱，就打算做点别的事情，老是做这个也不是长远之计，一是累，再者这些收入还是不够的。毕竟古昊怎么也算是个有些抱负的人，不能安于现状。他尝试着联系同学，邀请他们跟他创业，可惜都被他们婉言拒绝了。相对于有稳定的工作，一天也就七八个小时，还是坐着的，稳定的工资；而古昊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畅想，无法吸引他们。反倒是他们在了解了古昊的情况之后，劝古昊踏实本分些，别去瞎折腾，好几个还说可以给他介绍去处。其实，古昊也理解他们，也料想到结果，因为换做是他的话估计他也这么干。几番询问后，古昊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只有自己一条路走到黑了。纵使别人不看好，他依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这就是年轻的好处罢！
眼下到了冬天，北方的冬早就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的棉被，除了冷还是冷。卖完最后一点货古昊就不打算再去了，天气这么冷实在不方便；搬运的活也打算干完这个月就不去了。算来毕业已有半年光景了，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而古昊的心里早已计划好了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用手头攒的钱开个店。尽管只有两三万的样子，弄个小店还是可以的，这算得上是古昊的第二步了。
睡梦中的古昊尚在憧憬着自己不久之后的美好生活时，一阵急促地电话铃声打破了黑夜的静谧，也惊醒了古昊。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平日里古昊很少有人联系，他想不到谁会这么晚打来电话。古昊摸了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喂－－－－－，哪位－－－－”好一会儿对方没回应。让迷迷糊糊的古昊心中不痛快，“谁啊！不说话我挂了！”还是没反应，古昊没好气地就给挂了。“真是的，谁这么无聊，大晚上的打什么电话….”他嘟嘟囔囔了几句，蒙头继续睡。可当他又要睡着了，电话又想了，一接又是之前一样。第三次再来的时候，古昊被激怒了，接了电话破口便骂；“你妈的有病是吧，没玩没了的好玩是不？不知道要睡觉吗，是不是存心找抽啊……”古昊很长时间没有这么骂过了，各种词都蹦了出来，骂了十八辈祖宗了。
“古昊，是我－－－”就在古昊骂得起劲的时候，对方开腔了。尽管声音有一丝微弱，古昊还是能听得出来。对，是宋雪。
古昊顿时成了哑巴，刚刚还暴跳着破口大骂，转眼就一点脾气都没了。不由得心头一颤，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他想过她会回来找她。但现在看来，他还远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啊？”他愣了半天才醒过来，“怎么，怎么会是你……我，我，刚才，刚才，我…哎……”此时古昊只剩了垂头丧气了，连连叹气。
“对不起，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可是……”没说几句她又沉默了。
“奥，上次……”古昊脑子里闪过上次的事，张口要问，一想又咽了回去。
“对不起，古昊，真的，我，我，真的挺对不起你的……”那头，宋雪像是尽顾了说什么“对不起”，古昊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知自己该问她什么，忽然间又觉得自己有很多的疑问想要问清楚。
“你，你，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好像听不懂？”古昊想了想问，可半天过去了，那边又没声音了，隐隐约约间古昊听到了抽噎声，“喂？宋雪你是怎么了？你说话啊——”
“嘟—嘟嘟—”她挂断了，古昊看着电话，没多想，又打了回去，打不通。“又是这样，搞的什么鬼？”他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上次的事她……古昊有点担心，更有害怕。不会的，不会的，说不定是其他的事。古昊试图安慰自己，可越是如此他的心里越是慌张。他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也没顾上穿上外衣。睡意毫无，不清楚明天会发生什么，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神孽－－－－古昊这时候也就只有如此的胡思乱想，等待明天的审判了。
天色渐渐明亮，古昊耷拉着头躺在床上，接完电话后就无法入眠。他觉得眼睛有些沉重，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没有疲倦，却是很累。就这样提心吊胆的又过了两天，每天都盯着手机，人变得神经兮兮的。最后没办法家里的食物没了，古昊打起精神出去买点东西。才两三天没出门，古昊一下子消瘦了不少，面色苍白。天气晴朗，阳光很充足，到处都是一片亮堂堂。古昊低着头，无心去欣赏这些景致，只是盯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这时，几只脚进入了他的视线，他慢慢地抬起头，只见两个陌生人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阳光有些刺眼，古昊迷着眼盯着他们，没有说话。
“古昊？”其中一个问道。
古昊无力地点了点头，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们架进一旁的车内。他没有反抗，无心也无力。他只想弄清楚这一切并且快点过去。可是，古昊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被带到了多远的地方，古昊头脑昏沉，一片空白。反正，自己什么都没有，就算被人卖了也无所谓了。
最后古昊被带到了一家酒店的套房中，那些人陌生人都很客气，出了不说话。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要死要活的。毕竟是个和平的年代，没有那么多的不和谐的东西。留下古昊一个人在房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准备。他轻轻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显得精神些。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表情有些严肃，直看着古昊。这让古昊心里直发毛，忙低头看看自己哪里不对。他坐定，有打量了古昊一番，摇了摇头，表情似乎是有些失望。见古昊还站着，挥手示意他坐。
“你叫古昊是吧？”古昊刚坐住，他就发问了，声音中有一丝的不悦。
“恩，是的。”古昊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今天让你到这里来呢？”
古昊摇摇头，“不，不知道……”
“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不诚实！”他的语气带着责备，显然是不满意古昊的回答和他脸上的无辜的表情。
“爸，”正当此时，宋雪出现在古昊的旁边，对着中年男子说道。古昊不由得站了起来。望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人，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宋雪看了眼古昊，避开了他的目光，向那中年男子走去。“这就是她的爸爸？”古昊心里疑问，却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哎－－－，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宋雪的爸爸叹着气说，眼里流露着不尽的失望。宋雪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不停地掰弄着指头。她爸爸看她这个样子，不好再说了，“行了行了，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说完，指了指门让她出去。
“爸，其实……”
“我都知道，你先出去吧！”
宋雪想要说什么，可她爸爸打断了她的话，无奈她只好出去了，看了看古昊，满是愧疚。
看着宋雪出去了，他见古昊还站着，说道：“小伙子傻站着干什么？坐下！”
“今天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的，我先说清楚了，我现在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告诉你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他停了一下，很严肃的看着古昊。古昊陡然觉得，事态似乎有点严重了。而之后，宋雪的爸爸跟他说的一切，对他而言犹如晴天霹雳，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古昊几乎用咆哮的声音喊道，“嘭”的推开门，满脸怒气的走了出来，迎面碰上在门口的宋雪。古昊不顾宋雪的话，甩手就走了。“古昊！”宋雪追了上去，“站住！不用追了，他会回来的，放心吧。”宋雪的爸爸喝住了她。她只得停住了步子，而眼眶中早已满是泪水，不由掩面痛哭起来。她的爸爸，看着古昊离开的背影，又看到自己女儿的这种样子，唯有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