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弹完,一时寂静,每个人都在回味。见纳兰睁开眼睛,刚要张嘴,就听外面道:“大爷,皇上派人来看您了。”
我一个炸毛,立刻窜进里间躲身里间,纳兰才道:“进来吧。”
一个小太监躬身进来,后面跟着个太医,向纳兰道:“纳兰大人,小山子给您请安了,皇上让奴才来看看大人病情可好些,刘太医劳烦您了。”
原来是小山子和刘太医,都是熟人啊。我激动的从碧纱窗向外看,小山子长高不少,人也精神了,看了皇上和李公公对小山子还是重用的。刘太医保养有道,并不见老迈。只见他坐在床头为纳兰把脉,两只手都诊过,才缓缓起身,慢悠悠的道:“看脉象,竟是比前天好些,气色看着也好,气息也顺畅了,倒是奇哉怪哉。。。。”
“怎么说?”小山子问。
“额,”刘太医感觉失态了,忙道:“哦,是好事,纳兰大人的病有好转之象,我这就重新下方子,给纳兰大人调理身体,恭喜纳兰大人,痊愈之日可期。”
送走刘太医和小山子,我才从内间出来,高兴的对纳兰道:“怎么样?我说的你能好吧。赶紧好起来,我们偷跑去杭州,我带你去芳菲苑,那里全是美人,让你好好玩玩。”
“好,”纳兰笑起来。
顾老告辞走了。
纳兰才道:“芳菲苑是什么地方?”
“是青楼啊,”我笑着道:“我告诉你,那里的头牌玉菲菲玉姐姐美的没法形容,我看着都心动,更别说你们男人了。”
“你给我说说你在外的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事情吧,怎么还跑到青楼去了?”
我道:“青楼怎么了?自古青楼出名士。”
“我没说青楼怎么,那里面都是苦命人,不过你一个女孩家,跑到青楼做什么?”纳兰道。我把自己怎么救人的事讲了一遍,纳兰听的又笑又气,好不容易我讲完,他就接着道:“你这丫头,太莽撞了,人生地不熟的你就跳下去救人,万一搅进人家的纠纷怎么办,一点都不知道保护自己,以后遇到事情先看清楚了再插手,别什么不论就冲上去。”
“好,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没事么,也用担心成这样。”
几日过去,纳兰病有起色,好歹能坐半日了,天越来越热,虽说屋子内不热,但整天在屋子里闷的难受。纳兰看出来了,便撵我走:“我病已经好了,你还是出去走走吧,在京城时间长了,自然会有人察觉的。”
“我出去也没什么事,再说你还不能下床,我怎么能走?”
“是我觉得不妥了。”
“你是不是想洗澡了,又觉得我在不方便?一会儿我给你洗。”
纳兰脸一下子红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担心前儿个李公公过来有所察觉,李公公此人最是心细,我怕他有所察觉,更何况小山子才来过,第二天李公公就过来,还是连着来了两天。皇上虽说经常派人来探病,只是从来没有这么勤的。”
“可是我藏得很好啊,没发出一丝声音。”
“傻丫头,见不到人不代表察觉不到,更何况你炸死之事皇上未必就没有疑心。”
“好了,等你能下床了我就走,行吧。”正说着,荷影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劲儿的喘气道:“皇。。。皇上来了。”
我当时就愣了,怔怔地望向纳兰,纳兰一急又开始咳嗽了,我忙给他端水。纳兰摆摆手让我进里间:“不管怎样,都不许出来,知道么?”
我没答话,只是向里间走,纳兰伸手拉住我道:“听到了么,一定不要出来。”他严厉的神色竟然吓着我了,忙答道:“是。”
转过碧纱橱,于叔已经领着皇上他们推门进来了。纳兰在荷影的搀扶下颤颤微微的起身,皇上忙摆手道:“你就躺着,听刘太医说你病近来有起色,朕就来看看你,这么多天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皇上还是老样子,一身银灰长袍显得华贵又清爽,多日未见,倒是有些想念,如果不是性命攸关,我肯定会现身与他见面的。
“谢皇上,奴才福薄,一点风寒竟酿成了大病,缠绵多日。还劳皇上亲临视病,奴才罪该万死。”
“说哪里话,到底是你不知保养,有病在身,还会友饮酒,可不是找病么,郎谈、彭春你们也近来看一眼吧。”
“是。”两人答应一声进来。
纳兰在床上笑笑:“劳二位仁兄来看纳兰了。”
郎谈嘿嘿笑道:“你少在那瞎客气,快给老子好起来。”
彭春也笑道:“听说你的病见好,郎兄高兴的什么似的,可就是张口就骂人,纳兰兄你心里能放开些,自然是能好的。”
皇上从床边起身,向我这边踱过来,嘴里道:“正是,心结解开了,自然病就会好。”
眼看他就要走至碧纱橱前,我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皇上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纳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下床跪在地上,叫了一声:“皇上,咳咳咳。。。”凉风一激,他又咳起来。我有冲动想冲出去,可是纳兰那严厉的眼神又令我止步。郎谈忙去扶他,纳兰却推开了郎谈的手。
皇上转过身,看着他,幽幽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好不容易好些。”
“主子,奴才昨晚梦见灵惜了。她还是老样子,穿着一身绿色宫女装,浑身上下找不到一朵花,奴才就问她‘你为什么不在领口袖口绣些花儿,宫女只能穿绿,好歹添些红紫,也不枉是女儿家。’灵惜回答说‘我不会绣’。我又问‘女孩子家哪有不会绣花的,那你会些什么?’她说‘吃饭和睡觉’。我说‘我问的是女孩儿家特有的。’她说‘就是吃饭和睡觉啊!你总不会是让我说生孩子吧。’”
皇上和郎谈他们都是一笑。
纳兰继续道:“主子,奴才不是笑醒的,却是惊醒的,这么一个不拘礼法、不依世俗的人怎么可能在宫里活下去呢。奴才醒之后,才想起灵惜她已经死了,我甚至庆幸她是病死的,不然只怕有一天是这宫里的规矩把她缚死的,就算没有死,失去了往日的灵性哪里还是灵惜,还不如就让她这么死去的好呢,主子爷。”纳兰又开始咳嗽了,但他依旧不依不饶的叩头在地,等待皇上的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