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每逢乱世,群雄便会揭竿而起,世人只知道时势造英雄,却不晓得有这么一种人,他们创造了时势。
便如战国时张仪连横,破六国合纵,才有了秦吞并六国的天下大势,又如萨拉热窝事件中那个刺杀奥匈帝国王储的塞尔维亚学生,他的一颗子弹成为了导火索,最终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有圣经中的蛇,它诱惑亚当夏娃尝禁果,才创造了后来的人类史。
八渊诸神之中,爵危就扮演着这样的角色,他向寒暑女神蜚语,导致了大冰期的降临,后来他又引诱光灵酋长之子斩断灵根,使得玄灵和神展开战争,虽然他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仇恨与邪恶诱使他变本加厉地施展阴险手段,在诸神探查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从中作梗。
如今,爵危又从七星洲逃脱,降临到尘域,找到了亪与兘的孩子——皝,试图揭穿皝的真实身世,此举若是成功,又将在尘域间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听闻了爵危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皝不由得浑身一震,诧异地道:“你不要胡说,我身上根本没有什么黑天匕首!”
“黑天匕首并不是一件有形有质的物体,它是黑天大神的能量,它可以是一把匕首,也可以是一块石头,一朵鲜花,一缕青烟,哪怕是一个灵魂,一具肉体。”爵危双眼中满是阴鸷。
皝虽然对爵危甚是提防警惕,然而爵危的话确实使他感到紧张,即便如此,皝还是忍不住辩驳道:“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说我拥有黑天匕首,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匕首的能量不是你区区玄灵能够驾驭得了的,虽然你的父母把匕首封印在你的体内,但你只是一个容器,一旦释放这股力量,你将粉身碎骨。”爵危冷笑着说,“但是,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帮助你……”
“这个人是谁?”皝疑惑道。
“其实,他不是个人,而是一个神,”爵危冷笑道,“他曾经使用过匕首的力量,他能够帮助你驾驭这股无比巨大的力量,他就是被关押在神狱之中的……”
“惑神……”皝脑海中嗡嗡一响,一个名字油然而生,“〇!”
爵危双目圆睁,狂笑道:“呵呵呵呵呵,去吧孩子,跟随惑神的指引,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话音方落,爵危的身影刹那间一闪而过,穿过了浓密的丛林,消失在了深夜的蛙语虫鸣之中。
爵危离去之后,皝的内心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蹲坐在树丛中央,脑海中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皝整整思考了三天三夜,最终他决定不要相信爵危的危言耸听,因为有太多的前车之鉴证明,相信爵危这个谄媚奸臣的言论只会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为了不重蹈覆辙,皝做出了英明的决断。
很快,皝回到了战神契戬的神殿,然而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他所熟悉的人。
龙神宠正带着他的九个子女来到了战神的神殿拜访,皝觉得与他见面有些尴尬,便偷偷躲在街道旁的人群中,小心翼翼地向路人询问,这才得知,龙神宠来到这里,是为了和战神联姻。
皝仔细一想,龙神有睚眦、赑屃、囚牛等七个儿子,貔貅和嘲凤两个女儿,而战神只有儿子,看样子龙神是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战神的儿子,来促进两家的关系。
皝害怕耽误正事,便赶在龙神之前,回到了契戬的宫殿,契戬亲自出来迎接了皝。
过了一段时间,龙神来到了战神宫殿之中,契戬带着自己的五个儿子,和龙神宠的九个子女一起坐在了宴席上,皝坐在里契戬最近的位子,契戬的其他五个儿子用嫉妒的眼神盯着皝,生怕龙神的女儿不会嫁给自己,而是要嫁给皝。
繁琐的礼节过后,契戬端起手中的玉尊,向龙神举杯道:“我的好兄弟龙神,欢迎你来到我的王国,我将用最好的美酒和最美味的佳肴来招待你!”
龙神宠举杯笑道:“战神阁下,不必如此多礼,我们很快就是亲家了,还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作甚!”
“哈哈哈,龙神兄弟果然痛快,”战神契戬将杯中仙酿一饮而尽,笑道,“不过,这场婚事,你究竟想把哪位千金嫁给犬子,或是两个一起嫁?”
“战神阁下恐怕误会了我的来意,我的女儿粗劣鄙陋,哪里配得上令郎呢?”龙神笑道。
“哦?如此说来,我的这些个鲁莽儿子太过粗野,配不上令千金,龙神兄弟的本意是要把金枝玉叶的女儿嫁给我?”战神契戬笑道。
“非也非也,我这次来,是向战神阁下提亲的。”龙神双目轻晗,微微一笑。
“我并没有女儿,龙神兄弟如何提亲,难不成是要抢我的老婆么?”战神只当龙神是在说笑,忍不住开怀大笑。
“我要娶皝。”
“噗——”
一言既出,语惊四座。
在场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龙神宠,然而龙神的脸上却看不见一丝尴尬,只是轻描淡写地微笑着,紧接着众人又将目光转向皝,只见皝木讷地站立在桌前,身后的椅倒在地上,整个人已然愣在当场,眼中看不见一丝灵光,大脑一懵,浑身发抖,不知该如何作答。
战神契戬怔了怔,尴尬笑道:“可是……皝是一个男孩啊……”
“请不必再隐瞒了,战神阁下,”龙神微微一笑,“我想,您比我更清楚,皝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没错,皝是阴阳同体的奇异体制,既可以是男孩,也可以是女孩,但是我一直都将他当做一个偏女气的儿子看待,龙神兄弟突然前来提亲,却让我如何是好?”
皝呆立一旁,心中小鹿乱撞,雪白的脸颊上红晕浮现,她虽然被当做男孩子养大,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身上的女性特征也越来越明显,例如他没有喉结,胸部凸起,身材纤瘦,肌肤雪白,绝美的五官宛如精雕细琢的玉器。
虽然皝有女性特征,但是她也同样拥有男性特征,这种与众不同的身体让她饱受屈辱,不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愿意与他相处,哪怕他拥有如此美丽的外表。
每当皝为了自己近乎残疾的体制困扰,父亲都安慰他说这是上天的恩赐,是一种圣洁的象征,皝表面上装出释然的微笑,其实他的内心依然把自己当做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认为自己这一生也没有追求爱的权利了。
龙神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只见他话里藏机地道:“雌雄一体便没有爱的资格吗,太曌主神创造了这个世界,太曌也是雌雄一体,上古的神灵从未认为双性有何羞耻,难道到了如今这个年代,这已经成为一种罪恶了吗?”
皝的内心为之一动,他不由得朝龙神宠望去,想起昔日和宠携手在天地间遨游的日子,又想起自己悲凉的身世,不由得暗生情愫,乌黑的秀发下,一对明眸泪雾氤氲,若非此时身上穿着男子服饰,定然是一位楚楚可怜的佳人。
“宠,你是刻意来寻我开心么?”战神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我不是来寻求你的允许。”龙神宠看也不看契戬,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皝的面前,伸手一挥,一道金光漫过皝的身体,那一身黑色长袍转瞬便化作了素白色纱裙,这一身清丽脱俗的穿着,衬着皝的窈窕身姿,如玉容颜,霎时令在场众人惊为天人。
宠一把抱住了皝的腰,一对英武不凡的龙眉凤目注视着皝的双眸,唇齿微启,温声道:“皝,你愿意嫁给我么。”
宠的双臂孔武有力,在他的怀抱下,皝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那双眼睛是如此的坚定,那话语是如此不容置疑,宛如君临天下的王者般高贵霸气,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语言来拒绝眼前的这个男人,若不是胸腔里小鹿乱撞,紧张得头晕眼花,唇齿发颤,舌尖凝滞,皝一定会当场答应。
皝的心中波澜大起,忍不住胡思乱想:我的天哪,这是何等羞耻的感觉,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完美了,我究竟该怎么办,是拒绝呢,还是接受,怎么办,我的内心一团乱麻,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皝确确实实地爱上了宠,但他始终过不了自己这关,支支吾吾地想要回答,却想不出该如何回答,那感觉,就宛如才思枯竭的文人,绞尽脑汁也不知从何下笔。
“这种感觉,难道就是爱么,可是爱真的是这样的么,也许这只是被曲解的友情,也许我们只是互相被需要,是因为利益,还是因为性,亦或是宿命,我到底是什么,我真的有爱的权利吗……”皝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就好像有一双手伸进了他的颅骨,不断搅拌着他的思绪,将他的脑浆搅成了一团鲜血淋漓的乱麻。
“不行!”战神契戬的一声怒喝打破了鸦雀无声的寂静。
契戬一把拉住皝,把他和契戬分开,愤怒地道,“皝的婚事,我这个父亲说了算,恕我无法满足你的这个请求,龙神兄弟,请回吧!”
龙神宠眉梢一挑,向战神施了一礼,冷冷笑道:“既如此,告辞。”
龙神带着自己的几个儿子离开了战神的大殿,临走时,宠依然不忘回头笑道:“我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给我等着吧。”
待龙神走远了,契戬依然愤怒难息,对皝说道:“从此以后,你不许再踏出战神殿一步。”
说罢,战神拂袖而去,留下皝一人愣在原地。
皝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眼里泪水闪烁,却愣是流不下来。
武神和斗神等人撇下他离去,还不忘回头嘲笑道:“嘿嘿,这等卑贱之人,怎么可能嫁给神族呢?”
“没错,要是她嫁给龙神,那不就天下大乱了。”
“是啊,哈哈哈!”
皝跪倒在战神殿的大门之下,望着逐渐远去的龙神,眼眶不由得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