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星空,黑幕诡异而恐惧,繁星璀璨而浩瀚,也许,在那神秘的彼岸,有着一个我们不可知且不可到达的地方。
时间长河,如刀如梭,川流不息,暗寂平静,或许,总会有某些奇异的石头不甘寂寞打破安静溅起浪花,可能,某个地方会有一座碑,上面雕刻满了墓志铭和每块石头的故事。
这是一个有关石头和浪花的故事,他的开端,是一个叫着汴城的地方。
黑夜总是喜欢被打破,一串烟火,一声爆竹,时光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
新年刚至,汴城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大街上挂满红彤彤的灯笼,家家户户门前都贴着对联,想是都希望能够在这年初讨个彩头,讨个喜庆。
没有人会对喜庆这个词带有反恶之意的,于是乎,这汴城便有了伪善的气味,钱庄的黄婶儿与兴隆客栈的寡妇老板娘都吵了好些年了,每年这个时候,黄婶儿缺偏偏老早起来就去给人家拜年;某几个因为家产吵的不可开交的兄弟难得的聚在了一起;平时在朝堂之上的不和气的官员、将军也熟络好许,在一起称兄道弟。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几乎每家每户都培养了一种气氛,过年的气氛。当然有一种人得算出去,这是远去故国家乡的游子,游子们能做的只有那赏花、赏月、吟诗的伤情之事,如果可能的话。
逢年时几乎所有的商铺都停业了,凡事皆有例外,比如城门楼子。
城门楼子位于汴城西北角,靠近北城门,平日里这儿便是汴城最为繁华的地方,画纺、书斋、酒楼、客栈、布料店、马行、吃食店,林林总总,比比皆是,有着相当一部分店铺还开着,过了年关也不例外,照旧繁华绚烂。
可是汴城不是所有人的归属地,故而,有人远去他国,有人买酒求醉,有人千金寻欢,有人赌性成痴,所以客栈开着,酒楼开着,伎院开着,赌坊开着,聚贤阁也开着。
如着名字之意,聚贤阁是这文人墨客雅士才女佳人眷顾之所,此时楼上聚集着相当一部分人,牵客骚人。
每到年时,自诩为才子或者佳人的社会上层人士子女就要小聚一次,所谓是扩充人脉,增长见识,拉近友谊,能参加之人无不是年青才俊可谓好不风光,既然是这等高雅事,自不同于一般聚会游玩,须的起个好名字,才够响亮,唤作年祭。
寒风还在刮着,正值寒冬,树木未曾抽出新芽,一行学生们似带着春意,步履阑珊。
学院里的黄教授一脸神色涟艳,恰与这萧条环境不符,老教授看着这些仍然幼稚的少年们,仿佛回忆起自个当年年祭时的况景,笑着,很自然的讲起了这年祭的来历。
“想我吕梁国开国不过百余年,比较于周围邻里,吕梁虽不是最强,但却能傲立一方而不败,独居一地能自守,不受他国之置气,诸生可知这是何故?”
跟在其后的学院诸生明显一愣,旋即嗡嗡般讨论起来了,只是不知在讨论缘由,还是在讨论今天气候如何。
未等有人问答,黄教授又接口道:“百年前我吕梁还是战乱不断,百姓生活艰苦难熬,而今却歌舞升平,一片祥和,诸生又可知这是为何?”
“国人皆知太祖雄才大略,拥兵铁骑筑下江山社稷,可却不知太祖幼时也不过是个略懂字词的落魄书生。”
……
“太祖当年从学南国归来,方才能够一统吕梁,这护城铁骑是效仿南唐骑兵,学院是效仿南唐太学院建筑,这年祭也是效仿南唐而来的。”
老教授一番言辞过后,自觉还是良好,诸生却又另一番感受,毕竟年年都听,早已烦了。
烦归烦,烦的是人,而不是南唐。
南唐是强、是美好繁荣昌盛的代言,是诸生最向往之地。
“太祖晚年游佘山,登高而叹,佘山小而玲珑,可比于殷野山外山。”老教授说道,眼神里有着些许自豪。
佘山就是诸生游玩之地,吕梁太祖晚年确实登高于此,也确有相似感慨,当时太祖因国事而不能再去南国,生有思念,说这番时带有几分惆怅、几分无奈、几分想念,所以是以问句结尾,不过传着传着,这问句就没有了,自然意思也就变了。佘山小而玲珑这句话倒是不错,不过对于这些汴城人来说,和那些客套话就一样了,不咸不淡。
穿着华衣锦袍的贵族子女们,带着吃食,带着仆人,一路人有说有笑,到了山顶,这时可做的事就多了起来,有人博弈,有人作箫,有人摇扇赋诗行酒作乐,热闹不已,渐暖冬风。
从佘山顶一望而去,山腰上生长着繁茂的竹子,浓密绿色为此间众人的热闹增添了几分生机,诸生所在则是一片开阔地,干枯的牧草,还有着几块巨大的岩石。
冬来年一岁,竹子绿芳草枯。
那靠近飞涯的一块岩石上,堆放上了一个画架,一块画板,一张宣纸正躺在上头,似飞腾不飞腾,只见有一只毛笔在上面渲染,安静平和。
执笔之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与那些贵族子女不同,少年一身麻衣,干净而朴素。执笔的手在寒风中吹着,显得有些粗糙,发型像是个鸟窝,头发干燥蓬松,迥然不同于书生典型的长发,大概这就是这个人的气质就是这般,比如他的脸,消瘦干瘪,又如他的眼,迷茫落寞,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先前诸生祭祖,你在画,后来敬天,你还在画,还没有画完吗?”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作画被人打扰,少年人并没有生气,反而转过身去,看向了那傲然立身于悬崖边上青衣女子。
吕梁向来以南唐第二自居,骨子里也是南国人热情好客的性子,只是有两个人例外,一个人是吕梁国师的女儿申薇,此女修道天赋异禀,自幼被冰雪神殿殿主收为弟子,对待人时自然傲寒外露,即便生的端是美丽,也难以让人亲近,第二则是城门楼子刚刚兴起不到一年的画坊主人,这人人如其名,木讷而木讷,更加难以让人亲近。
一个是傲寒冷美人,一个木讷木头人,却能相谈一起,着实让人费解,或许这便是臭味相投吧。
“已然画完了。”少年这才反应过来。
“师尊要我去洛都,求学于楼外楼。今日来道个别。”,青衣女子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到。
木讷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仿佛额对这事有着些兴趣,问到“什么时候?”
“年祭过后便去。”
“无须与我道别,此番年祭过后,我也要回到雪山。”
“这样啊,话说你是南国人,可知洛都如何?楼外楼如何?”
“不知。”
这竟然是个南国人,可却不了解南国,于是这段简单的对话便在这不知声中静了下来。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相谈的,申薇便去看这少年的画,冷美人看着画,眼睛一亮,便说到,“想不到你竟然是个画师,天下修行诸法,唯有修魂最是不易,不知你又修行又到了何等境界?”
“也是可笑,我初识那天,神魂出窍自上晴天不到数丈,未曾观江山国色,未曾观云河天蓝,更不用说日月星辰,邪风便起吹落神魂,从此再也没有进步丝毫,甚至不知自己有没有进入初识,我观这大河山水一直懵懵懂懂,看不清道不明,便只能画下来。”少年摇摇头自嘲般说到。
“你这画的什么?”自觉问的有些不对,申薇变了话题,可惜话题变的有点生硬。
“寒冬,寒风。”
“不像。”
“那像什么?”
“似秋。”
“寒冬似秋。”木讷看着那画纸上仅有的几片枯叶,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