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天刚亮，顾晓纯就顶着一对儿大黑眼圈，囫囵吞了一碗面条，一瘸一拐的拽着徐叶出了门。先去对方家里，给了30万现金，两方签了协议，写了谅解书。又趁着天没黑，急三火四的去拘留所，求爷爷告奶奶的，把小刚哥保了出来。折腾到了半夜才到家，到家之后又是一番抱头痛哭。等各自倾诉完委屈之后，天都快亮了。孙阿姨看着化险为夷的小刚哥，打算晚上摆几桌答谢一下这次帮忙的乡亲。顾晓纯看着孙阿姨高兴，也跟着参合，主动帮着小刚嫂打下手。晚上的时候，呼呼啦啦来了一院子人，甭管是帮忙的，还是看热闹的，听说有饭吃都来了。孙阿姨高兴，也没计较太多。大家一番胡吃海喝、推杯换盏闹到了半夜才散。小刚哥和小刚嫂在院子里打扫战场，顾晓纯则陪着孙阿姨坐在炕上醒酒。“阿姨，小刚哥年后还要开庭，这一段时间你要看着他，千万不能让他再惹事了。”顾晓纯说道。“有他媳妇看着呢！”孙阿姨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小纯，阿姨对不起你啊，这次花了你这么多钱，那个女人又该给你脸色看了。”“她也就那几招，我早就习惯了。以后他儿子接管了公司，他要多少钱没有啊。”“小铭快毕业了把？”“明年夏天就毕业了。”“小铭对你还好么？”“有什么好不好的，要不是为了我爸爸，我早和她们翻脸了。”“老顾真的要把公司交给顾铭？”“那还能有假，现在就开始给他造声势了。”“哎，我真替你不值啊。”“也没什么，他怎么说都是我弟弟，我们都姓顾。他能好好照顾我爸就行了。”“小纯，阿姨有一个秘密，本打算带进棺材的，可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得不告诉你了。小铭，他有可能不姓顾。”“什么？”顾晓纯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孙阿姨没有理会顾晓纯的惊讶，继续说道：“小纯，你也知道，你妈妈一直想要个儿子，所以顾铭出生的时候，你妈妈就让我替她去医院看看孩子。顾铭是早产儿的事情你知道么？”“知道，七个月的时候生的。”“当时接生的医生和护士都说是早产，还把顾铭放到了保温箱里。我看过很多小孩子，所以当时一眼就看出来，顾铭肯定是足月生的。保温箱里的顾铭头发黑黑浓浓的，指甲也硬硬的，筋骨都长得很好。我当时以为，是你爸爸怕伤你妈妈的心，故弄玄虚。因为如果顾铭是足月生的，就代表你爸和沈丹萍在你妈妈坐月子的时候就搞上了。为了不让你妈伤心，我回去之后也隐瞒了这个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越想越不对劲。”“可我爸一直对我说，让我凡事让着顾铭，因为他早产，身体不好。”“没错，我后来才知道，你爸也一直认为顾铭是早产。”“难道顾铭不是我爸的儿子？那沈丹萍为什么不嫁给那个让他怀孕的男人呢？医生护士为什么都说顾铭是早产呢？”“这些我也不知道了。”孙阿姨说完就闭上眼睛假寐，不再说话。顾晓纯知道，这不是酒后吐真言，这是金钱的力量。“没想到你花了30w买到这么大一个秘密。”徐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你吓死我了。你从那钻出来的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而已。你很喜欢梅花么？每次看到你都在梅树下。一晃眼，我都以为树上的梅花成精了。”“你刚才说什么30w？”“我说，我对你你花了30w就买到了顾铭身世秘密的事情，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是一本万利啊。”“你怎么知道的？”“你和孙阿姨密谈的时候，我正好在门口，不自觉的就听到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吧？”“切。瞎想什么呢。”“这次你算是一次翻盘了，回家之后就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我爸爸是不会相信这种一面之词的。当年顾铭是在省城出生的，他出生的那家医院早就和别的医院合并了，当年的医生护士很难找到的。即使找到了，20年前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再说了，我爸心脏一直不好，我要是说了气死他怎么办？”“那这事就算了？”“不算了能怎么办。我宁愿自己吃点亏，也希望我爸爸多活几年。这个秘密就让他永远是秘密吧。你不会说出去吧？”“那得看你给我多少封口费了？”“那你要多少？”“来，小妞，给大爷抱一个。大爷就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算了，我还是杀了你灭口吧。”两人嘻嘻哈哈、推推搡搡的，又闹的花瓣落了一地。“来，咱俩拍个大头贴，就当庆祝咱们旅行愉快了。”“好，准备，一二三，茄子！”第二天，两人吃过早饭就回了市里。回家后，顾晓纯立刻跑上楼躲在窗帘后，直到徐叶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她才去洗漱休息。晚饭前，顾晓纯偷吃了点饼干，因为以她的经验来看，今天晚饭吃不到三口就会吵起来，最终不欢而散。传说周扒皮每天吃饭的时候，就会挑唆家里人吵架。因为吵的一肚子气，必然就吃不下饭，吃不下饭就会省很多饭钱。这样看来，周扒皮半夜鸡叫的行为已经算是行善积德了。不知道今天沈丹萍会不会积点德。“小纯啊，你私人账户里怎么一下子少了30w啊？”沈丹萍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粒问道。“小姨，你都说是我私人的帐户了。我花点自己的钱也要和你报告啊。”顾晓纯看沈丹萍那副厌食的模样就知道，沈丹萍晚饭前也吃了零食，做好了大吵一场的准备。“一点钱？你一下子取了30万，我连问问都不行了？”“小姨，你不是让银行把我每一笔开销都报告给你了么？你还需要问我么？”“我问你，管你，都是出于关心你，怕你被人骗！”“有你在，谁能骗得了我啊！我上学的时候送朋友一根铅笔，你都要去找人家长讨回来。也不嫌丢人！”“姐，你几天几夜没回家，然后还花了那么大一笔钱。我们能不担心你么？”顾铭插嘴道。“担心我还是担心钱啊？担心我怎么只问钱呢？”“顾晓纯，你别狗咬吕洞宾。你的去处和钱的去处不一样么？”“顾铭，别长着一副狼心狗肺，还说自己是吕洞宾，行么？我走之前和爸说明白了，爸都没说什么，你叽歪个什么劲？我去哪儿用不着你批准吧！”“我也是看你和个男人出去好几天，又花了几十万，关心一下而已？怎么还有什么不能问的啊？”“顾铭，你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姐姐，我觉得徐叶没漂亮到，让你花三十万都不眨眼的份上。”“说什么呢，你？”顾晓纯顺手就把手边的汤碗里的汤向顾铭泼去。“小纯，你有点姐姐的样子！”沈丹萍一边帮顾铭擦着一身一脸的汤，一边说。“老顾，管管你女儿。”“爸，姐姐疯了。”“对，疯子杀人还不犯法呢！你给我小心着点！”顾晓纯拿起桌子上的水壶，作势要往顾铭身上扔。这时，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的顾万山，终于放下了筷子，象征性的拉了拉顾晓纯说道：“小纯，算了，亲姐弟，用不着动刀动枪的。小铭，你也是，怎么和姐姐说话呢？把脏水往自己家里人身上泼，你脸上就有光了呗？原来在咱们家工作过的孙阿姨出了点事，我让你姐姐帮我去看看，花了点钱帮了帮孙阿姨。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不依不饶的，让人饭都没法吃了。”“爸，那你不早说。”“好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我明早还要早起开会，我先上楼了，你们要没吃饱就自己煮个面吃吧。”顾万山说完就三步并成两步走，飞快的飘上了楼。留下顾晓纯和沈丹萍母子大眼瞪着小眼。“小纯真是长大了啊，变得伶牙俐齿的。我也上楼休息去了，你们姐弟俩慢慢玩吧。”沈丹萍说完也转身回了卧室。“我也累了，顾铭，你自己吃吧。”“你是累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这么多天，能不累么？”“酸死了啊。徐叶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跟他怎么地，你管得着么？”“我就是惋惜一下而已，有的人看起来光溜水滑，没想到也是靠女人上位啊。”“顾铭，你该去看看大夫了。没影的事儿，都能幻想出这么多来，真不容易。你干脆去给苦情剧当编剧好了。”“没影？不见得吧！”“算了，我没心情和你打嘴仗，你高兴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劝你有时间，还是多用在工作上吧。要是你搞砸了明晚的圣诞狂欢夜，我是绝对会袖手旁观的。”“你也放心，要是你遇到个小白脸，被人骗财骗色，我也绝对会袖手旁观的。”“迫害妄想症。”顾晓纯剜了顾铭一眼就回了卧室。回到屋里，顾晓纯抱着蛋黄想了又想，觉得自己貌似可以采取一点行动了。顾万山今晚明明知道真相，但还是选择座山观虎斗，这件事很值得推敲。平日里顾晓纯和沈丹萍的争吵，顾铭从来不参与其中。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参合了进来。顾万山应该是在观察顾铭，看看顾铭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顾万山虽然想把公司交给顾铭，可心里还是挂着顾晓纯的。他这几年连续不断的给顾晓纯私房钱，也是怕自己百年之后，顾晓纯没有依靠。他本来认为，虽然沈丹萍与顾晓纯不和，可顾铭和他姐姐感情却很好，以后一定会对姐姐多加照顾。可今晚的事情一出，顾万山对顾铭的信任就要有所动摇了。这个时候，只要适当的添油加醋，一切皆有可能啊。顾晓纯把所有的可能在脑子里转了一遍之后，拿起电话，拨通了孙阿姨的号码。“喂，谁啊？”“孙阿姨，是我，小纯。你睡了么？”“没睡，这天还早呢。”“我也没睡呢。孙阿姨，小刚哥的情绪怎么样阿？”“他呀，永远那么没心没肺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情去外面打牌。”“哎，小刚哥都30了，整天这么玩，也没个正经工作，以后可怎么办啊？”“可不是，我孙子我越来越大，以后上学结婚都要不少钱。我在的时候还能帮衬他一点，我死了以后啊，都不敢想啊。”“其实小刚哥就是好面子，即不想给别人打工，又没本钱自己做生意。”“对，他就认为自己念了几年书，见过点市面，就谁也瞧不起了。”“孙阿姨，我这么想，反正我手里也有点闲钱，在银行里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小刚哥，让他开始饭店超市之类的，也好有个稳定收入。”“小纯，你这么说，让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了。当年，你小刚哥说要跑运输，你二话没说就给他买了车，可他不争气，跑了一段就嫌辛苦，不跑了。这回又惹了祸，撞了人，又是你赔的钱。你要是在给小刚哥开饭店，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好了！”“孙阿姨，你把我从小带到大，对我比亲妈还亲，只要我有能力，为你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么！也是趁我现在还有自由，能多给你点就多给你点吧。”说着顾晓纯竟然哽咽了起来。“小纯，怎么了么？”“阿姨，你不知道。顾铭，顾铭他就因为我为小刚哥的事情花了点钱，今晚吃饭的时候，夹枪带棒的把我一顿骂。你说等以后他继承了公司，还能有我的活路么？”“小纯，别伤心了，怎么着你也是他姐姐。”“我要真是他姐姐也就罢了。问题是，如果不是，那我爸没了之后，他还能容下我么？孙阿姨，你一定要帮我。”“小纯，你说吧。”孙阿姨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说道。“孙阿姨，我明天让小夏把钱给你送去，然后你陪他去趟省城吧。”顾晓纯又是许诺，又是哽咽的绕了半天，就是为了让孙阿姨帮她去找当年的医生和护士。即使最后找不到让顾万山相信的证据，也能给顾铭添点堵，让顾万山从新考虑考虑继承人的问题。顾晓纯和孙阿姨达成共识之后，就打给了夏凡，讲了一遍前因后果，又嘱咐了一番，让她第二天一早就去孙阿姨家，然后尽快的去趟省城，争取挖到一些猛料。挂了电话之后，顾晓纯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把沈丹萍母子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蛋黄好像也被主人激动的情绪所感染，不停地对顾晓纯撒娇卖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