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港口的众人发现此时的圣路易斯似乎正处在黎明的前夜,处处透着危险和诡异。
首先是戒严的东南舰队,舰队返回后即被告知港口封锁,所有的海军官兵一律登岸接受调查。除了经过舰队司令特批的例行巡逻舰以外,其他的战舰将不再出港。港口巡逻的也不再是海军自己的宪兵,而是圣路易斯地方城卫兵。
随后,在伯爵了解了情况后吃惊地发现,舰队的戒严令并不是来自舰队司令部,而是来自圣路易斯公爵府。要知道,舰队从人员抽调到拨款建设都是受帝国军部的节制,舰队司令的任免只有陛下一个人说了算,舰队内部事务地方是不能插手的。现在公爵府要求东南舰队戒严,并封锁海军驻地,本来就是极其不当之举。同时,伯爵给布莱恩和卡特他们还带来了另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圣路易斯公爵病危。结合先前的刺客行刺事件,以及城内还未取消的戒严令,众人似乎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老公爵的大儿子约瑟夫第一时间宣布自己代父执政。他在他发布的第一份法令中这样说到:为了守护圣路易斯的和平,维护圣路易斯的稳定,为了继续履行凯齐家族带领圣路易斯人民走向繁荣的神圣使命,我,约瑟夫·凯齐,从今天开始将代替我的父亲乔那德·凯齐行使对整个自治领的管理权……
回到公爵城堡的几人见到了莫尔顿大魔法师和莉莉娅公主,从他们那儿进一步了解事情的原委。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在老公爵病危后,约瑟夫以加强城内安全为由,居然宣布自治领进入军管状态。效忠于他的城卫军将整个自治领内的所有重要机构和单位,包括法师公会、战士公会那些第三方势力在城里分支机构都监管了起来。甚至连负责公主安全的近卫军也被约瑟夫专门抽调的精锐军队监视了起来,更别说城里的行政大厅和贵族议会机构了。
回到城堡的几人显然还没有从一系列变化中回过神来。
“他也不必这么急吧?”桑杰斯不懂其中的利害。“特里遇刺后,谁还会和他抢公爵之位?”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布莱恩皱了皱眉,“这也不像是为了公主安全而采取的行动!”
桑杰斯一耸肩,表示自己完全搞不懂。
“现在事情不明朗,我们不能做过多的猜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协助公主做好同撒丁人的停战谈判!”莫尔顿公爵实时做了挽总。
事情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的时间,布莱恩两人和伯爵离开了海军驻地,一起搬到公爵府的城堡寓所,和莫尔顿大法师卡特子爵他们呆在一起。在情况没有明朗前,呆在一起可以相互照应,也可以更好的做好公主的安全工作。
而布莱恩每天的任务就是在卡特和伯爵的调教下,学习战斗技巧和军事知识,晚上还跟着莫尔顿学习一些小魔法。作为半精灵的布莱恩,魔法天赋虽然没有桑杰斯出色但还是远超过平常人。现在的他,已经可以释放一些简单的低阶法术了。而我们的桑杰斯骑士,在向莫尔顿大法师索要了一些关于炼金术的书籍后,就明确的表示他自己不再学习魔法了,同时还宣称他要将炼金术发扬光大,并开创一个新的属于炼精术士的时代,要将那些腐朽的魔法师们连同他们的没落的法术体系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对此,大家都持怀疑态度。
布莱恩作为他的同伴,很是为他担心。不知道桑杰斯这次又是那根筋搭错了,居然放弃了莫尔顿大法师的亲自教导,要知道放眼全大陆,能得到大魔法师亲自教导的人也不超过两位数。作为桑杰斯的老师,莫尔顿大法师估计是最受伤的了,这可不仅是伤自尊丢面子的事情。莫尔顿很罕见的对桑杰斯发了火,明确的告诉他,如果他在炼金术上有所突破,那么自己就将自己收藏的一些关于炼金术的书送给他。这让对莫尔顿有所了解的莉莉娅公主等人吃惊不已,要知道那些无人搞得懂的炼精书籍可是老头子苦心收藏的第二次圣战之前的古董了,看来莫尔顿这次真的是气糊涂了。
漫长的谈判终于结束了,亟需马上退出战争和迫切需要帝国支持的撒丁人在关于公主的婚事上做了让步。撒丁人要求帝国用海军的一些最新技术换取他们在莉莉娅公主婚事上的让步。最终,他们在得到了飞鱼级快巡舰的研究资料后和帝国同时宣布解除了这段婚约。谈判结束后,心情不错的莉莉娅公主在当天的庆祝晚宴上反复宣称这是帝国历史上不可多见的“外交胜利”。
单纯的莉莉娅公主不知道远在帝都的皇帝被她这一行为气的直拍桌子,不是说那些机密有多重要,而是为莉莉娅这一不顾皇家颜面的行为而气愤。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莉莉娅公主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做大龄剩女。不过很显然,她自己对此是不怎么在乎的。
第二天,帝都传来了消息,让公主等人尽快返回帝都。同时,卡特也得到了近卫军密探传来的一条情报,那就是圣路易斯自治领内的私军有大的行动:约瑟夫在整个领地内秘密的扩军!
“看来,帝都大人物们也嗅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气息!”卡特和他的狮鹫骑士小队基本上被圣路易斯的地方军队禁足,这让他这个来自近卫军的英勇骑士倍感气愤。“约瑟夫到底想干什么?公爵和公爵夫人已经有几天都没露面了!”
“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看来这个未来公爵的所作所为,并不只是单纯地维护领地安全那么简单。”伯爵现在有了更大的担忧,公主一干人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我们得尽快确定撤离的方案,圣路易斯已经有了不稳的倾向!没人知道约瑟夫将私军扩充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们在撤离之前,帝都方面是不会有大动作的,陛下担心即将采取的的应对措施会激怒某些人!”
“一个小小的自治领再怎么独立自治,也不敢公然举旗反抗帝国吧?”布莱恩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在他看来,约瑟夫的行为愚蠢之极。“帝国的迅龙军团不就驻扎在临近的圣马塔行省吗?”
“孩子,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伯爵看了看窗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并不是担心公主下榻的寓所有人偷听,而是有些犹豫,犹豫该怎么对他们讲这些阴暗的政治。“自艾伯茨家族加冕成皇族后,帝都中央对地方的掌控力一直不如前朝。地方大家族执掌着地方的政治和经济,而最近这几十年,逐渐开始向帝国几大军团渗透。当代陛下为了一改帝国百年来的颓势,强行削藩,誓要实现帝国中兴,却引起了地方强烈的反弹。加之北方战事不断,帝国内部又有人散布当代皇室不是正统,需要重新选帝的谣言,所有帝国一直是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叔叔,你的意思是说圣路易斯这次并不是单独行动?”卡特子爵作为这次陪同公主南巡地面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最担心的就是陆路被封锁。如果帝国内部几大家族联合行动的话,众人能不能回到帝都就是一个问题了。
“帝国内部一直有个声音,那就是要求重新选帝。他们认为现在的帝国皇族已经不能再担当大任,需要在四大公爵中重新选帝!”
伯爵的话犹如惊雷,让布莱恩和桑杰斯两人震惊不已,居然还有人敢公开要求皇帝退位让贤,看来帝国内部真的是乱到一定程度了。只是卡特显得很镇静,显然他对此已经早有耳闻,且见怪不怪了。
“约瑟夫现在选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只能说明帝国内部一些大家族早已做好了反叛的准备,而约瑟夫充其量只能算是他们用来试探陛下反应的棋子罢了!”伯爵不等布莱恩两人反应过来,继续说道。“而且,我不得不将目前的处境,同公主的遇刺和魔族的出现相联系起来。”
布莱恩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魔族的一系列行动目的是为了挑起帝国同撒丁人的争端,而帝国内部的大家族也选在此时向皇室发难!难免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某种联系!”
“还有一个现象,估计你们都不大清楚。”卡特仿佛想起了什么,“我在返回帝国前,临近兽族前线的风暴要塞曾经也出现了魔族的影子。”
“兽族和魔族在圣战过后不是分道扬镳了吗?”桑杰斯跳了出来,对大陆历史有所了解的他也知道兽族和魔族并不对路。“难道兽族两百年前还没有上够魔族的当?”
两百年前的神圣战争中,魔族并没有按照当时和兽族的约定出兵西大陆,而是独自和被人类所抛弃的亡灵法师跨过风暴海峡从中土北面进入大陆。这直接导致兽族在战争中独自面对数目几百万的人类、精灵和矮人联军,并遭受了一系列的惨败。最后不得不龟缩进极北荒漠,从此和魔族分道扬镳。
“看来,大陆又不会宁静了。”伯爵有些莫名的伤感。
“布莱恩,你俩和我们一起走吧。”伯爵双手按着布莱恩的肩膀说道,“这里估计马上就会变得不太平,你们留在这里会很危险的。”
“伯爵,谢谢你的关心。能和你们共患难将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布莱恩微笑着说道。
“圣路易斯已经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平静了,大家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吧。”伯爵最后对众人低声说道。
散开后,众人立即准备秘密撤离。当然很低调,为的就是不惊动城堡寓外的当地卫兵和眼线。
布莱恩将属于自己和桑杰斯两人的物品装进空间戒指后,就一直无所事事。现在的他,也不得不思考一下自己将来可能要面对的困难。
虽然都说乱世出英雄,但世事的艰难还是超出他对人生的认知。自从海盗岛回来后,周围所发生的大事让他不敢想象在即将到来的动荡中,自己和桑杰斯能挺到什么时候。
不管前方道路怎样,我想我和桑杰斯都要好好的走下去,不为了别的,就为了爷爷临死之前的期望,布莱恩望着窗外花园里锦簇的鲜花默默下定决心。
“老爷,我现在得去找一下莫尔顿老头,我得把他那儿剩下关于炼精术的书籍全要过来。谁知道这次和他离开了,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腆着大肚子的桑杰斯,似乎担忧自己的炼精道路会受这次风波影响。
“去吧,记得态度好点儿。小心挨揍!”布莱恩甩了甩手,头也不回的说道。能真正做到如此临危不乱的,除了胖子也没别人了,在他眼里除了炼金术其他的都不叫事儿,真是无知者无畏的典型代表。
潜心专研炼金术一个星期的胖子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根据书上已有的药剂配方发明了一种新的药剂,一种可以取代大部分迷药的药剂。作用不言而喻,只是他的药剂效果比一般的好上那么一点而已。
于是,我们的莫尔顿大法师借此机会大力打击胖子,说胖子的研究成果撇开用途不谈,究其根本也是属于魔法体系分支中的药剂学,并不是正统的炼金术。然而,大法师显然低估了胖子的承受能力,此时胖子的心胸完全和自己的肚子大小成正比。他对于大法师的言论不屑一顾,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教廷的神学体系中也有药剂学分支,不知道教廷神学属不属于魔法体系。最后,胖子明确告诉大法师和所有质疑他研究成果的人,他会吸取前人炼金术和相关交叉学科的优秀经验成果,开创炼金学的全新时代。
当时,梅德森伯爵没有评论,卡特子爵对此持怀疑态度,布莱恩则只是尴尬的笑笑。而莫尔顿大法师则也明确告诉他,自己很期待看到那一天的到来。而胖子则留下一句,“那得看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了”。随后,留下吹胡子瞪眼的大法师和捧腹不已的众人,自己悠悠然离开了。
所以,布莱恩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他现在很怕大法师被桑杰斯几句话所激怒,一个魔法就把胖子秒了,那可就……
哎,希望这个胖子以后长点儿心吧。想到这里,布莱恩不禁微微一笑。
砰砰砰……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布莱恩的瞎想。
“谁?”布莱恩警觉的问道。
“我,是我……”一个女孩子柔弱的声音,透着惊慌。
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自己就是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了。在这里我所认识的女孩除了公主和寓所里打杂的几个当地下人外就没人了。但这声音并不是他们的,到底是谁,谁又会来找我呢?布莱恩疑惑了。
“请问你找谁?”布莱恩不得不多问了一句,在当下的圣路易斯,他还是得小心应对。
“布莱恩哥哥是我,维拉。快……快开门!”门外传来了维拉焦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