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眩晕伴随着霉味在荺仪身上胡作非为,胸口一阵沉闷,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某种中的确实陌生昏暗的木屋,杂乱而肮脏。
浓烈的药草味似乎还停留在鼻尖,试图爬起却手脚无力,不料一个趄趔,荺仪重重摔在了身旁稻草堆之上。
“大哥,那个娘们醒了......”轻抚的声音在隔壁响起。
“没想到晚上还能捉到这种货色,真是老天爷保佑啊!!走,去瞅瞅。”另外的一个声音带着沙哑的喉音。
随着脚步声的的慢慢移动。
荺仪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吱丫..”破旧的木门被推开,门外背光站着两个带着披肩的高壮之人,二人如准备捉拿兔子的猎人,小心翼翼。
不住颤动的心脏快将浑身无力的荺仪震碎。她只得一步步向后退,然而几次后,身后颓然剩下木板阻隔着自己。
越来越近的歹人,露出了淫笑。
“大哥,这么美的美人不如等咱们先尝尝鲜再卖去燕国?”
“啧,也好,这么美....留着处去燕国真是浪费!!”
说罢,二人相互点头示意,荺仪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两歹人突然像被灌了鸡血一般,朝着自己冲了上来。
“别过来!!!别过来!!!!!!爹!!!!!!我爹乃是秦国大将白起!!!!!!!!你们敢过来试试!!!!!我让我爹灭了你们的国家!!!!!!!!!”荺仪口不择言,心中徒留父亲高大被人们称为神明的身影。
果然,两歹人愣了一下,下一瞬被称为大哥的男子露出破罐子破摔的表情道:
“哈哈哈,那又如何,我们兄弟二人早就无家可归了,你们秦人屠杀魏国人还少吗?尤其你爹白起,杀了多少魏国人?既然你是他女儿,哈哈哈哈哈哈,今天也算是给兄弟们报仇了!!!!四弟,我们上!!!!!!!!”二人再次露出凶恶的表情朝荺仪扑去。
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无助刺穿白荺仪的胸口,浑身冰冷宛若掉进了冰窟里,她脑袋一片空白,歹人毫无怜惜的撕扯着她的衣物,露出从小娇生惯养的雪色肌肤,他们一口口贪婪的允吸,留下罪恶的痕迹。
再无力去想任何事情,白荺仪拼死挣脱之后,灵魂仿佛超脱了身体。
她看到两个壮汉,在肆意糟蹋一个女孩的身体,女孩眼神空洞,宛若死了一般,缃色服饰看上去很是熟悉,是谁呢?
突然一股刺穿得剧痛。
灵魂被强行拉进了肉体,她不得不继续承受着折磨.....永无止境。
贰
在东城门值班的将领,姓蒙的笨蛋,被憋红的脸颊,瞪眼或是抿着唇,亦或是叉着腰,怒斥自己的样子....真的很英俊...她从来不愿去承认,然而当生命快走到尽头,有些真实的想法,总能令人流泪。
那个人,巴不得自己快点消失掉吧,省的每次自己都去烦他,吵他。
那个人,该笑了吧,而不是皱着眉头去接受那个王的命令。
那个人,从小就是这样,对自己的父亲有着痴儿般的愚忠,对现在王也如此一般。
她只是希望他多些表情;
不是从小被蒙傲罚着马步一天一夜的隐忍;
不是得到他不想执行的命令却又不得不去执行时皱着眉头的表情..
“笨蛋!!出来玩啦!!!东街有卖蛐蛐的也!!”那年夏至,小小的她满脸泥泞,拿着块大石头砸到正专心练剑的他的额上,顿时他的额便红了一块。
“你快走啦!我爹就快来了!!”少时的蒙恬无视趴在自家墙头的假小子。
.......
“笨蛋,要不要吃小糖人啊?”她举着麦色的糖人,朝正在扎马步的他露出享受的表情。
“.........”明明看见他舔舐唇角的动作,明明听到他肚子发出饥饿的讯号,然而,他却不允理睬。
........
‘知道吗?我骂你,是因为我想让你注意到我,因为我喜欢看你笑着的样子,露出淡淡的酒窝,尽管憨笑着像个傻瓜一样.....但我还是会看痴....’泪,划过潮湿的面颊。
意识,渐渐再次脱离身体,歹人从未停下的动作,在触碰到荺仪冰冷的身体时骤然停驻。
“大....大哥...她她......”
“死了?....妈的....老子还没爽够....呸!!!”
......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远,黑暗却越来越浓,将无助的荺仪稀疏包裹起来。
置身在高远雪地里的她似乎在追寻着什么,打小便不曾放弃的梦,烈阳如此耀眼也无法融化这雪地的寂寞。原来如此,这里埋葬着母亲。
那是一次惨烈的战役,父亲屠杀30W大军之后,母亲再次卧床不起,父亲说他作孽太多,却要母亲去还债;然而那时候母亲会露出淡淡的微笑,摸着塌边哭泣的秦国将军:
“将军无错,真正的和平是用鲜血换来的,正是明白这一点妾身才会愿意追随着将军,将军不要哭,若上天认为这是一场错误,妾身愿带走所有的惩罚,只要将军与仪儿无碍。”
那时候的母亲,如同春日的暖风,能治愈父亲与自己的伤痛。
母亲走后,父亲命人于长白山建造了一座墓,母亲的容颜永远被封存在了那里。
荺仪的梦,就是去长白山找母亲。
叁
当他终于寻找到了歹徒藏匿她的破旧老木屋,却失去了推开木门的勇气。
“小姐!!!!!!小姐!!!!!!!!!!!!!!”丫鬟首先冲了进去,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呼。
蒙恬的眼神刹那间变成了嗜血之色,转首面向刚刚抓住的两个欲将逃逸的别国剑士。
“说!!!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蒙恬几乎是吼出的,青经暴露在额头上,清晰可见。
两个剑士似是被下破了胆,双腿不住的抖索,连话都不敢说。
蒙恬再克制不住自己,向屋子里面冲去........
后悔是一种急速毒药,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人的意志消弱到最大,愧疚是一种与后悔相辅相成的剧毒,它能够瞬间麻痹人的神经与大脑,令人在极端的思想反射下做出一些超出理智的事情。
当眼前只剩下黑白,唯独只有那个女子那样无力的瘫倒在墙根处,衣衫不整,到处是撕碎的贵族布料,下身不停向外流淌着刺目的鲜红,上身裸露的肌肤到处是青块与勒痕..
她紧闭着的双眸困住了她,她还在梦魇中无限的循环。
丫鬟匍匐在她身边,泣不成声。
他的耳畔只剩下自己一声声如雷般的心跳。
解下麾袍,包裹住她冰凉的身体。
随后,他失去了控制。
.......
冬日的阳光还在头顶盘旋,耳朵传来金属一般的鸣声,回过神来,他的四周是属下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与自己双手鲜血的刺目。
脚下,是残肢断脚.....
方才还在的两个剑士,已不知去向...
蒙恬却没有了刚才一瞬的记忆。
将士们亲眼看到他将她从屋子里抱了出来,他神色木讷,木偶一样机械行走着...
“将军!!!”将士们呼唤他。
“去找个静僻的竹林。”
“......诺....”
他从来没有真的去计较过和她的争吵,对于公务在身的自己,每日最大的奖赏并非秦王的御赐,而是她蛮横的闯进他的视线,高傲着眼神谩骂他;
她弯弯的眉,总是有意无意的翘起来,宛若杨柳般细腻且坚韧。
她的唇角总是挂着淡淡的邪笑,调皮这种事情,在她身上好似永远不会消失。
最美丽的还是她的眼睛,仿若星辰般闪烁着,笑起来更如弯月一般,让人情不自禁也跟着一起露出笑颜。
她,是他儿时从不变化的期盼,她会准时出现在他习武的墙角,坏笑着勾引他去玩耍,不知道从何时起她便是自己习武的动力,他发誓,要永远守护这一个宛若拂晓的女孩。
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昨日明明还那般灵巧如燕雀,此时此刻却毫无生气的躺在自己的怀里,
有那么一瞬间,蒙恬知道,他和她从此再无可能。
她的高傲,她的尊严。
怎么能够在他面前陨落?
他们之间曾经相隔一面墙,如今,他们却相隔着一整个宇宙。
在她醒来后的陌生眼神中,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