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子正和家人吃早饭,就听见院内有人急切地大声喊叫:"邹先生在家吗?"
三娃子的父亲端着饭碗走出堂屋,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位神色慌张,满脸焦急的三十多岁中年男子在诉说着:
"邹先生,麻烦你啦,我二佬和三佬因为小事争吵起来啦,最后谁也不让谁,结果就打起来啦,我二佬的胳膊被扁担砍伤了,血都阻止不住,三佬的脸抓破了,满脸都是血,唉!没法看,都五十多了,脾气都恁赖,现在都叫人笑话。"
三娃子的父亲听罢赶紧吃完饭,询问详情后二话没说,带好医药箱急匆匆离去。
三娃子知道这样的情况在山村太平常了。山村子贫困,可人们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闹心事,兄弟俩斗气斗架,邻居们大打出手,村子里的不开心事很多很多。不过三娃子现在明白了,那个贫穷的年代,人们都备受各种苦难,而生活却没多大变化,心情压抑郁闷,有丁点的不如意就会引爆内心的愤怒火山。
三娃子内心有很大触动,觉得山村并不那么完美,如果有可能的话,想逃离这既爱又恨的小山村。
三娃子的娘似乎见怪不怪了,一笑而过,对三娃子说:"这就是沙湾的韩伟,他的那两个小佬就曾经欺负过你的胡老师,罪有应得呀!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说罢三娃子的娘带着家人去茶地了,三娃子依然要与水牛为伴了,继续要放牛了。
三娃子吃过饭后精神多了,禁不住有了骑着牛儿的想法。只见三娃子走到牛头前,双手放在牛角土上慢慢下压,牛儿温驯的低下头,然后三娃子伸出一只脚踩在牛角上,俯下身子,胸脯紧贴在牛脖子上,双手顺势抓住牛脊梁上的鬃毛,随着牛头慢慢抬起,三娃子的另一只脚慢慢离地,随即也踩在了另一只牛角上,身体恢复了均衡。牛儿也非常配合,似乎知道小主人要骑它,就高高仰起脖子,这样,三娃子就轻而易举朝脊梁背爬去了,爬到牛背后三娃子又调整了身体的方向,改向面对牛头,这样骑上牛背的过程全部结束。
这看似简单,实际上三娃子已经失败过无数次,其中有几次从牛背上摔下地,几天都起不了床。如今三娃子早已熟练了,骑牛上背的活对他来说就是轻车熟路,几乎万无一失。
三娃子一只手抓住牛绳,另一只手抓住牛背上的黑色的长鬃毛。牛绳是用来操控指引牛或前进或拐弯或快或慢的把手,相当于汽车的方向盘。牛在上坡或下坡时一定要抓住鬃毛,同时身体俯贴牛背,否则会被摔下。这些都是三娃子在多次失败的教训中吸取的经验。
三娃子骑着牛儿悠哉游哉向村口的河边走去,夏天八九点钟的太阳已经很毒辣了,照射的三娃子有点闷热,到了河边才发现,已经有几家的水牛开始放养了。三娃子来到珂知道有三条河道可供选择:一条向东的上游河道沿河公路走不远,可到三娃子学校,再往前就能到白雀镇政府;一条向南的上游河道,沿河公路能到三娃子的外婆家;一条是向西的下游河道,这条河道宽得多,是两条河道交汇合流而成的,沿河道边公路能到凉亭乡政府。三娃子有点发愁,不知选哪一条河。
着实有点发愁,的确如此,选择是痛苦的,三娃子干脆不管了,将牛绳绾在牛角上,赶下河道,让牛儿自己选择。
三娃子站在河道上的石拱桥上欣赏着远处的山村风景,依稀看见正南边有三重山,听乡亲们说最远最高处的第三重就是唐宋山,里边有寺庙和僧侣,平时香火不断,烟雾缥缈,信男善女求仙拜佛,祈祷家人平安幸福,每到正月十六,犹为兴盛,远方的所谓达官贵人,豪商富贾慕名而来,车马塞途,那时所有通往唐宋山的盘山公路拥堵无比,就连乡村小道都人满为患。三娃子有点神往了,几次都因为家人担心三娃幼小走不过来回几十里的山路,就没让他去,至今三娃子连做梦都想去看看,特别是同村的少年回来后描绘的那个神态和幸福的表情的让三娃子很羡慕更嫉妒,不由得恨起哥哥来,因为每次都说要是三娃子去就是累赘,因此三娃子就搁家了,至今三娃子还耿耿于怀。
三娃子忽然看见幼仔水牛朝南边的上游吃过去,他也沿着河岸的公路向南边走去,
恰逢今天是凉亭的集市,河边公路上人来人往,穿梭如织。小山村里赶集分单双日的,农历单曰集会就在凉亭,农历双日就在白雀,山民们买卖东西都是这样赶着集会,一辈又一辈,这规矩也不知道从何时兴起。
三娃子知道这条公路是外婆村里的人赶集必经之地,如果站在公路边久了会碰上熟人呢,三娃子还是有点害羞,于是沿着坡路下到河道。
下了河道则是另一番景象,在河流冲刷的靠岸一边有一潭深水,深处可没过膝盖到腰部,浅的地方水可到达小腿部,一潭碧绿,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水中的水草更是绿的耀眼,真正吸引三娃子的还是那河水中游来游去、活泼可爱的大小不一、各式各样的鱼儿。三娃子看的入迷,心里早已痒痒了,只想跳下去全抓住,只可惜三娃子娘早有交待,不要轻易去玩水,更不可没人在身边时下河水。
三娃子受不了鱼儿的诱惑,提了提红色的大裤衩,开始下水了,把娘的叮嘱忘了个一干二净。
三娃子看见一群小钢鲢鱼(地方方言)游的很快,片刻从眼前消失,凭经验他知道,后边一定有一群鲫鱼会出现,说时迟那时快身宽体胖鲫鱼群出现了,他开始行动了,展开双手伸到水里,慢慢搅动水底,鱼儿会朝无危险的一边游去,而那个方向就是三娃子设计好的,游过去就会上当,不过也有失算的时候。将鱼儿赶向一个靠岸的狭窄的浅水湾后,鱼儿基本成了瓮中之鳖。
三娃子他就开始实施下一个计划,守住口,同时搅混河水,目的让鱼儿受到惊吓,同时将让河水搅混,正应了古人说的叫趁混水摸鱼,受到惊吓的鱼儿就会惊慌失措,躲藏在混水下潜伏起来,不敢前进或后退,大概是看不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时的鱼儿己经丧失了方向和逃避风险的能力,三娃子抓住有利时机,双手在水底快速向下摁去,好光滑的鱼背,三娃子手感灵敏,一条不小的鲫鱼摁在手心里了,但是要小心,另一只手需快速配合,不然的话摁到手里鱼还会溜跑,因为鱼儿身上都是滑液,稍有活动就会开溜,三娃子己经很老练了,待鱼儿无力挣扎之后,才双手将其抓个牢实。拿出水面欣喜若狂,摔到草地,然后从芦苇丛里拔出一根芦苇,将根部绾个结,然后,将芦苇的另一端从鱼儿的腮部进去从嘴里出来,这样鱼儿就被串在芦苇上了,跑也跑不掉。
初次行动就获得成功,三娃子倍受鼓舞,充满自信,又怏速跳进刚才的水域,那里还有迷失的鲫鱼潜伏在混水里,一会功夫后,三娃子抓住了四五条,三娃子也顾不及烈日暴晒的煎熬,虽满头大汗也乐此不疲。
正抓的尽兴,河岸传来叫喊声:"三娃子,快起来,不玩水!玩水要淹死人的!"三娃子感觉这声音特别熟悉,抬头一看是二舅舅,赶紧跑到草地上。
"我晓得了,二舅你赶集呢,还是去我家?"三娃子赶紧提着芦苇串着的鲫鱼,走上公路,
"我去赶集,买点东西,你咋自己在这?“二舅又说道。
"我在放牛呢,没事就下河抓鱼,那你晌午去我家吃饭吧。我娘在家”三娃子挺会说话呢,自己的二舅又不是别人,那可是他母亲的二哥呢,能不亲呀!
和二舅告别之后,三娃子赶紧去看自己的水牛,一看水牛悠闲自在的吃草,他就放心啦,然后找到一颗大树,在树荫下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