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姐姐走了以后,宏伟觉得轻松了些。也许他是害怕姐姐那质问语气,老以为他不愿意去做事,而成天的在家里闲着。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名白,根本的没事情可做。但又没法说,如果要是说了,姐姐就会说,不行干点苦力,拉车或去工程队盖楼去。那样还不如给自己一刀呢,和那群外地的民工一起,不敢想象。在说了,就是你想干,也不是那么轻巧的事,人家要不要你还两说着呢!人家都是顾的贫困地区的农民,即工钱给的少,而且也能干。
姐姐对别人是满世界的道路,自己却靠着那点退休的钱过日子。好在姐夫单位效益还挺好,所以姐姐见到他就得唠叨几句。可是宏伟的心里是越想越没辙,不知道自己能干点啥。假如说,要是倒退十年二十年的,那还用犯愁吗,什么都能干。现在虽然没老,可是身体毕竟不那么硬实了,也是老也不干体力活的缘故。看到马路边打工的人,他就想自己或许也能干动。可一但看到那些人,抗着水泥往楼上迈动的步子,就在心里打了怵。不敢想自己能把一百来斤的水泥抗到楼顶上,也佩服那些脸上流着汗,手里数着钱的民工。同时心里也对他们有点厌恶,他觉得人不应该把自己弄的那么埋汰,那么下贱。就是想挣钱,那么,就凭着这一滴汗一滴汗的就能把钱挣来吗?显然也就是能维持个温饱,还别张手去花,手一松,几天甚至几个月的汗水就一下子没了。但是那些人为什么还乐呵呵的去干呢?
宏伟不想干这个,就算穷死也不干。在他心里此时最好的道路,还是象老孙那样,做个小买卖。虽然也很埋汰,也让人看不起。蹲在市场上抛头露面的,可是毕竟能多挣点,毕竟不用流着汗数钱。现如今的社会想要体面,就别挣钱。想挣钱呢,就得放弃面子。谁让自己没什么能耐呢,可是那些什么都不干的人又是怎么生活的呢?宏伟的心里始终不明白。
就象自己每回下楼,看到一楼的小卖店都在后面的屋子里,开了麻将馆。他倒不是想打麻将,也不是对麻将馆好奇。只是不明白,那里面成天进出的男女,个个都是干净立正的。每天到点来,到点走。象上班一样,都抽着好烟。那钱哪来的呢,打麻将肯定不能挣钱,而且他们的钱最后都落入了老板的手中。但他们还一天的,人模狗样的不是老板,也象个阔人。
是啊!这个世界有点说不明白了。也越来越看不懂了,男人女人都面无表情,心情麻木的生活着。只有道路旁越来越多的按摩店,还能看到点人间的‘真情’。一些脸上抹得跟鬼一样的女人,她们冲所有路过的人都笑。她们的脸被厚厚的雪花膏覆盖,忘记了羞耻,充分的体现了微笑服务的准则。以至于任何活动的物体都不被放过,甚至看到那些领着狗溜街的人,对人笑完,又对狗笑了笑。差点把人和狗一起的拉进去按摩一下。一些丧偶的老头,仰起没有活着气息的脸,两眼直勾勾的被绑了进去。她们放弃了做人的自尊,得到了金钱。而老头们掏空的腰包却被装满了欢笑。然后象个叼到了骨头的老狗,一步一颠的摇着头,带着十八分的满意离开。
不管心里怎么瞎想一通,但是这些毕竟与自己无关。只是觉得这些都是新生的行业,在人们的指责中渐渐的被认可。宏伟想到这些的时候,一般是同情大于冷漠。他的心里不认为这些人本身就下贱,也许都是象自己一样没办法。假如;给这些人一个好的工作,或者一个固定的买卖,那么她们会甘愿的做这些吗?不用回答,其实结果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一切存在的东西都是合理的。当然宏伟的文化,还不能让他有这么高深的见解,可是任何活着的正常人,哪个不面临这些呢,生活,家庭,事业。最不愿意听到的一些词语,如今遍布大街小巷,就连那几个不是很高档的场所,都帖出了某某商品成功人士的选择。“咳!——”宏伟的嘴里深深的叹出了一口气,他承认了人生的失败。
妻子晓红从外边走进来,脸上藏着点疲倦。“下班了。”宏伟有点心疼的看了看妻子,这些日子妻子上火了,连饭也不怎么爱吃。是因为单位的情况很槽糕,她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单位也是时赢时亏的。可是从来就没有过要黄铺的迹象,如今全中国忽然之间怎么就多了个‘下岗’呢。就象只有下岗,或者非把厂子干黄了,那么才能跟上时髦。难道除了下岗,企业就没有出路了吗?工人嘴里,厂子是领导的,领导嘴里,厂子是国家的,国家成天喊着工人是主人。这样的绕着圈忽悠,谁不迷糊。但是最终呢,还不是厂领导兜里鼓了,房子大了,媳妇换了,还在五十岁那年,喜得了双胞胎。
“恩,”妻子无力的回答了一句,没回头径直的朝里屋走去。是看看父亲需要什么,她就是这么的善良。关心老人,爱护孩子,体贴丈夫。所有女人有的优点她都有,而且一些女人没有的美丽,她仍然具备。只是宏伟在心里总是合计,妻子这一辈子跟了自己,没享到什么幸福,却为了这个家,处处的受到压力的折磨。他的心难过,这些日子以来,让他更加的喜欢妻子了。如果人有来生的话,他在心中常常的祈祷,还选她做老婆。
“孩子,昨晚回来那么晚。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你也不管管。”妻子从父亲的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暖壶,准备给父亲做开水。
“行了,我知道了,回来好好的收拾收拾他。”宏伟脸上露出了点气愤。
妻子在门的边上停住了脚,回过头,眼睛里有点无奈:“不是让你打孩子,你动不动的就要打,得了,你要是打,下回不跟你说了。你该好好的说说他,告诉他咱们不能老去网吧那地方。进那里的都是些坏孩子,男孩女孩的混在一起,“话停顿了一下,妻子接着说:“那天我路过街口的网吧,还看见小男孩怀里搂个小女孩,年纪都不大,而且嘴里叼根烟,有说有笑的,简直就象个小流氓。”
妻子去厨房烧开水,宏伟站立在窗户前,看着自己家的楼下,心里想妻子刚才的话。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成天的跟着吧!不给他钱,事实这些日子已经没怎么给过零花钱了。家里的生活费强对付,要不是妻子会过日子,早就吃不上饭了。有一点倒是挺可怜他似的,就是这段时间没有来往。心里还值得高兴点,要是这个时候谁突然的杀出来,说什么什么的事情,明儿过去吧!那么真是象要他命一样。他这个人还好面子,一般的随礼都是二百,在有好的还要多。别看没钱,可是性格豪爽。往往在豪爽以后,都会苦一段时间。可是以前行啊!月底就开工资,不管有多少愁事,工资到手马上就没了,家庭也象离开水的鱼,又被放到了水里一样,欢蹦乱跳的。
孩子呢,要管管了,不能任着他的性子。要督促他好好的学习,将来有点出息,不为了跟着享福,看着也高兴。正在合计儿子呢,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边飘了进来。身影极快,动作很麻利,带过来点凉风和一声“爸”。喊的极短极亲切。
“干什么去了,你一天几点放学,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到家。”看着儿子,宏伟满脸的严肃。
儿子的亲切在宏伟的严肃的面孔中,化为乌有。剩下的是一张,带着点委屈的脸,和努力想悲伤,却悲伤不起来的神态。或许他是想笑一下,那么他知道,父亲的巴掌马上会亲到他的脸。所以他不敢,可是为什么不笑,就象父亲为什么要严肃,他永远都不懂。也听说父亲没了工作,但是他以为,这只是一件事情,让人谈论的事情。并没影响到生活,于是他还是照常的该做什么做什么。直到前几天,跟母亲要钱的时候,才在母亲的叹息中听到,父亲下岗了,而能给他的钱就会减少。母亲恳切的看着他,眼睛有点哀求,似乎让他同情父亲而少花点钱,只有那样才是给这个家庭最好的支持。那天以后他似乎懂了不少,可是一到了网吧,却又忘记了。是因为那激动人心的游戏,让他年轻的心,不想父母,不想家庭,只想着游戏里的虚荣。所以他更愿意坐在电脑前,他深爱着游戏里的角色,但是他不能,因为他的兜里越来越干净。母亲不在象以前那样,把手在兜里掏的很快,现在慢慢腾腾的掏出来一点钱,却跟出了很多的废话。
“没——没干啥啊,”儿子胆却的一边回头一边向里屋走,他知道谁能保护他。宏伟一见儿子进了父亲的屋子,就不在知声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去父亲的屋里管教儿子,那样的话,父亲会用泪水和漫骂把他哄出来。在说了儿子也并没有明显的过错,就是去了几躺网吧。也不能说明儿子学坏了。只能说是去那地方费钱而已,可是费钱,那是因为自己没能耐。要不就连孩子去个网吧都要控制吗,自己真没用。既然挣不到钱,就不能责怪儿子总花钱,哪家孩子不花钱,养出来儿子,就要付得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