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时辰虽已不早,但正当仲夏,日长夜短,天色看起来也尚未晚。
彦超低着头在路上踽踽而行,晚风轻轻吹,缠满古藤的老树上,落满了黄昏归来的鹧鸪;远处小桥流水,一户户人家沐浴在溪水荡漾出来的水雾之中,看起来如此朦胧,如此温馨!父母呼儿声,黄牛哞叫声,牧童笛子归来声,声声都能拨动彦超的心弦!
彦超仔细的回想着王大伯的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家门前;推开柴门,院子里寂静得很;左边的瓜棚上有几只小鸟在觅食,右边的水井旁来了只野猫在舔水,听到有动静后‘嗖’的一声从篱笆的空隙窜了出去!
彦超打开门回到家里,屋里已经很昏暗了,但他没有点亮油灯,只是坐在桌旁发起呆来。也不知过来多久,他突然冒出个想法:我不能坐在家里等,我要出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呢!
彦超走出家门,天已经黑了;但月明星稀,不用打灯笼也还能走路。
彦超并没有主意要往哪里走,但他想父母今天肯定去过田地里,可以去哪里看看。
他刚才决定走出来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现在走在路上,月影重重,不时冷风吹来,把鸡皮疙瘩都吹起了。他虽然胆大,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越走脚步越快,越快就越害怕;但他不想打退堂鼓,他知道与其在家里担忧,不如出来找找。
思想就是个奇怪的东西,你害怕什么它就想什么,你越要不想它就越会想!
彦超尽量不去想今天集市里发生的打斗,但此刻思想已经不受控制,那些惨痛的哀叫,血腥的场面自动的涌出脑海……
彦超跑起来了,路上的风在两耳边呼啸而过,路旁的树在不断的往后退;跑了好久,彦超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弯着腰两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平时彦超的体能挺好的,甚至连王虎都跑不过他,但因为今晚心慌慌,乱了气息,所以跑起来特别费力。
一阵休息后,彦超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他想起了今天捡到的那把剑,捡到后他怕拿回家会被娘亲给没收,就埋在了河边的沙滩里。现在他想把剑挖出来防防身,虽然他不会舞剑,但有把利器在手应该会壮胆不少。
彦超取道向河边走去,不一会儿就听到流水潺潺的声音了。来到河边,彦超开始找他留下的标记,这个河滩他已不知来过多少回,不用一会就找到了记号;彦超把剑挖了出来,拿到河边冲洗掉沙子。
洗掉沙子后,彦超拿起放在手里把玩着;他是早上的时候捡到这把剑,那是河边人来人往,他怕被人看到,赶紧的就把剑就地埋起来了,还来不及仔细看呢!
只见剑身加上剑柄大约两尺来长,比一般的剑要短上些许;剑身轻盈,薄如蝉翼,却坚如玄铁;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青光,彦超轻轻抚摸,一股冰凉的寒气穿透肌肤,沁人心脾;剑柄是灰黑的材料铸成的龙身样子,看起来庄严高贵,握在手里有温润的感觉。
彦超轻轻挥动两把,剑身就发出‘嗡嗡’的响声;就由衷的发出一声感慨:“好剑!”虽然他生平只见过一把剑!
突然间,彦超听到远处好像有脚步声,眼珠一转,想: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外边走,不管怎样,先躲起来。他现在时刻保持着高警惕,像进山打猎一样竖着耳朵;他拿好剑,转身就钻到河边的灌木丛里。
不一会儿,果然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的向这边走来;彦超拨开树叶,看到月光下两人扛着一条长七尺有余,宽三尺不到的东西,走在前面的人手里还拿着一大团东西。
彦超琢磨着:这两人是谁呢,扛的是什么东东呢?
等两人走到河边,借着月光,彦超才看清楚原来是同村的王权安和王权术两兄弟;肩上扛的是竹排,手里拿的是渔网!
彦超跟这这两兄弟同在村里的私塾里读书,有同窗之谊;只是这两兄弟的父亲是镇里衙门的武夫,懂得几招三脚猫功夫,手里又有点小小权力,经常欺压左邻右舍。这两兄弟跟着父亲有样学样,在学堂里称王称霸;平日里他们拉帮结派,欺人无数,但不敢欺压到彦超和王虎哥俩的头上。
彦超跟他们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本想钻出来打声招呼就离开;但突然好奇心作怪,决定一窥到底,看看他们半夜三更不辞劳苦大老远的来到河边作甚!
只见他们理好渔网后就把竹排推下水,哥俩都跳上竹排;王权术撑杆,王权安撒网;哥俩的动作都生硬笨拙,王权安的网撒成一团,王权术的竹竿还差点把老哥给捅下水。
彦超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这哥俩不会是在捕鱼吧!
彦超藏在灌木丛里看着他们折腾了大半夜,草地又湿蚊子又多,不禁后悔起来不该太好奇;搞的现在想出来不行,继续呆下去蚊子既多又没什么看头;真是自讨苦吃,要是被虎哥知道我像个番薯一样,大半夜的躲在灌木丛里看两个傻瓜撒渔网,还不笑烂肚皮!
终于;王家哥俩不再折腾了,互相埋怨着上了岸,一个说都是你不会撒网,一个说都怪你不会撑杆,竹排一直都在摇晃,怎么撒得了网。
埋怨完了后,歇了一会他们就回去了,竹排和渔网都丢在河边不要了。经过彦超藏身的灌木丛时,哥哥王权安说:“会不会是彪队长他们在吹牛啊,哪来什么金银珠宝,如果有他自己怎么不来捞?净是吹牛,靠他奶奶的!”
王权术想了想说:“可能是真的也不奇怪,他当时都喝的烂醉了,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说什么今天那群武林人士打架是为了争金银珠宝,他带队赶过去时一方已经被杀尽,但据附近的目击者说两方争斗时不小心把包裹抛到了河里被水冲走……”
王家两兄弟边走边说,渐渐的彦超就听不到了。
等他们走远,彦超才钻出来,一出来双手就不停的全身到处乱抓,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骂道:“我去你大爷的,害老子陪你们傻了大半夜!”
抓了半天终于好受了些,就过去看着王权安他们带过来的工具,心想:不知这两兄弟又偷了谁家的竹排和渔网!用完也不给人家送回去,我才靠你奶奶的呢!
彦超想这工具肯定是村里哪户人家的,说不定明天可能会来这里寻找,得赶紧把竹排渔网拖上来放好,不要给激流给冲走了。竹排已经靠岸,但渔网还浮在河中间,彦超把竹排推下河,撑到河中间把渔网拉上岸。
夜深水涨,河里的水位比白天涨高了不少,水流也急了许多,彦超好不容易才把渔网给拉了上岸;把竹排拖到高处放好,回去整理着渔网时,突然看到乱成麻团的渔网中间有一团黑色的东西;把网解开后拉出来看到是一个包裹,彦超眨了眨眼睛,心想:不会是王权安他们要找的金银珠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