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青山,松青草绿;正当仲夏,南风吹起,漫山的松尖摇摆成一片绿海。
蜿蜒的小路上,一个着青衣布鞋小男孩踏着青草,手提饭篮轻快地走着。“快点,快点,爹娘一定很饿了!”如此想着,他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许。
过了独木桥,终于来到他家的田地;今天跟往常却有点不一样,他第一眼看不到爹娘的身影,环视一周还是没有;他把饭篮放在田头上,大叫一声“爹,娘……”除了山谷飘荡的回声之外,竟是万籁俱静。
“去哪了呢?”他搜刮了一遍脑海,却什么也想不到!黝黑的脸上尽是茫然,一双平时炯炯灵动的眼睛此刻也安稳下来了。
他等了好久,什么动静也没有,看着新翻的土地和清晰脚印,“爹娘到底去哪了呢,怎么也不吃饭呢!”虽然如此想着,他心里却有点慌了,想着爹娘不会是不见了吧。
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小男孩想:爹娘说不定已经回家了呢,说不定他们还在找我呢。但心里的那份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提着凉了的饭菜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不听使唤的越来越快,一路上小溪里的鱼儿,田边的青蛙等等都没有再注意到了;远远看到沐浴在夕阳当中的房屋之后,他就开始跑了起来。来到门前,看着门扉还是他出门时带上的样子时,心里就害怕起来了,但在推开柴门前还是大声的叫了一声“爹,娘……”什么回音也没有,小男孩发现他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推开门,果然还是他出门时的样子,什么也没被移动过。他上午砍回来几根竹子,削成捕捉猎物的笼子,笼子旁边一地的竹屑还是丝毫没有移动过;他把饭篮放在八仙桌上后就跑出来。
来到王大伯家里,王大伯家院子里郁郁葱葱,种了好多水果树,正值夏天水果成熟的季节,荔枝红彤彤的像一个个精灵挂在树上,那边木瓜树也吊满了果实。大伯今天推了一车的番薯到市集里卖还没回来,只有王大娘和王姝妹妹在家。
王姝今天扎了两条小辫子,穿着红色的衣服,正拿着篮子在树底下仰望着满树的木瓜,红红的脸蛋与旁边的荔枝相互映衬,却也不输于荔枝的红。一双机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看到他就开心的叫着:“彦超哥哥,你来啦,快来帮我摘这个木瓜下来。”
王姝口中的彦超哥哥就是这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叫李彦超。
李彦超一脸的不安,却还是笑着说:“等一会再帮你摘,哥哥现在有点事情,你爹爹在家不?”说完就感觉自己笑的应该比哭还难看。
“我爹爹和我哥哥去市集了,还没回呢。”李彦超一脸的焦急不安。王大娘这时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还没等她开口,彦超就迎上去问道“大娘,你今天有见到我爹娘不?”
“没有呢,今天我一直都在家里忙着剁薯叶,怎么了,你爹娘还没回来吗?”王大娘微胖的脸上写满了慈爱,她前面的灰麻布已经沾满了薯叶屑。
李彦超一听心更乱了,王大娘也注意到了彦超的焦急,就安慰着说:“可能你大伯知道,你进来坐坐,你大伯和大哥也快回来了!”
彦超点了点头,说:“好!”心里在默默的想着:希望大伯见到过爹娘。
这时王姝丢下了篮子,跑到王大娘身边,抱着王大娘的腿撒娇道,爹爹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爹说给我买两窜冰糖葫芦!彦超看着这温馨的场面,更加想看到爹娘了。
进去王大伯家里坐好后,彦超不由自主的想着往事,他圆圆的额头,削尖的脸蛋在这个夏天里晒得黑黑的,为此他娘可没少骂他;早在春分前后他就开始砍竹子编织笼子,笼子编好后就天天磨着他爹给他打造一把弓箭;娘就在旁边说,你不许跟爹进山打猎,你知道山里面有多少豺狼虎豹不,你爹跟王大伯都不敢贸然进山呢!但爹笑呵呵的摸着他的头,说:“超儿长大了肯定会是个捕猎能手,到时我和你二老就天天有新鲜的野味吃了!”娘就白了一眼爹,“都是你把他宠坏了!”娘会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呢,娘,只要你和爹回来,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乖乖的,再也不贪玩了!
之后又想到,爹,你不是说再过几天种好花生后就带我进山打猎吗,还有,昨天我在村东的河滩上捡到一把剑呢,以前你说过了农忙就教我练武的,但每天你都那么多农活干的,总是不教我练,现在你可以教我练剑了。
一旁王大娘拍了拍身上的薯叶屑,弯下腰一把抱起王姝,笑眯眯的说:“哎呦,我的大小姐,又长大了呢,娘亲快抱不起你了!快跟彦超哥哥玩,娘亲做晚饭去了,爹和哥就快回来了。”说完放下王姝就走到里屋去了,不一会儿袅袅炊烟就从烟囱里升起来。
夕阳伴晚烟,鹧鸪双归巢!巍巍青山绿水绕,暮归黄牛童子笛。
和村庄的静谧恰恰相反的是彦超的心情,王姝拉着他来到木瓜树下,仰着头踮起脚尖用手指着说:“就是那个最大的,彦超哥哥,你帮我摘下来。”
彦超毫无心情,但还是爬到树上摘了一个下来。王姝高兴的直拍手说:“就是这个。”
彦超刚跳下树,就听到门外远远传来推车的声音,还没等王姝反应过来,彦超就说:“你爹爹回来了。”同时牵着王姝快步走到大门前。
果然,村头方向处两人一高一矮,都戴着一顶灰草帽,推着一辆双轮车正快步往这边赶。两人一看就知道是王大伯和王虎回来了,王姝一高兴就跑到路中间挥着手跳着叫道:“爹,哥!”
不一会儿,两人就回到了门前,但奇怪的是两人都神情紧张的;王姝扑过去一把抱住王大伯的腿,王大伯喝道:“快进屋!”
彦超看着王虎,草帽下面平时刚毅的脸上现在写满了惊慌,眼神飘忽不定;彦超知道肯定出事了,而且肯定是大事。他了解王虎,王虎比他大两岁,却比他高出一个头,而且身体强壮,胆大如虎。
早在去年冬天,他就瞒着爹娘跟王虎进山狩猎了,那是彦超第一次进山,虽然他平时胆子也不小,但跟在王虎的后面,踏着厚厚的落叶,一步一声“嚓”;他看着前面深不见边的树林,风声,鸟叫声,狼嚎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侵袭,真是走的步步惊心。但王虎却不一样,手拿柴刀,背搭弓箭,淡定的走在前面开路。
四人进了院子后,王虎马上把大门锁上,关门之前还伸头出去张望了一会。王大伯把车刚放好,就招呼大家快进屋。
进了屋子里面,王虎又紧张的把门锁上,这才松了口气,靠在门上说:“奶奶的,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