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青春是一种尴尬
反身，向文莫夕小跑过去。
“你，想好了？”我顿了顿说道。
“嗯，走吧。”文莫夕的语气平淡无奇，神态平静的好像这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越是这样，我的心里就越不安，我知道在她平静的神情下一定涌动着一颗紧张跳动的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一直跟着她屁股后面走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追她呢！
她的脚步有些轻浮，缓慢。身上的白色长裙迎风飘舞，像是在奠基某种生命的逝去，想到这，我更加难以断定此时她的心境。
一直走，直到新建的公交站牌出现在我的视线。
“你有硬币吗？”文莫夕回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神色依旧平淡。
我摸摸口袋，也不敢看她那双动人的大眼睛，终于在裤兜里摸到一枚硬币。
“呐，有呢！”我笑笑道，把硬币捏在手里扬了扬，劲量让自己保持愉悦，好给她一点感染。
“嗯，我们坐公交去吧，那个地方有点远。”
“行啊，我开始第一次公交车呢，赶个新鲜。”我努力保持微笑，好让文莫夕放松。
文莫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转过身眺望远方，眼神迷离。我也只敢在她侧脸打量她，打量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你说，一个生命的逝去是不是就意味着有另一个生命的诞生？”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
“那样是不是很残忍？”
“那对你自己就不残忍吗？你必须选择一个，你才16岁！”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我讲出这样天马行空的大道理。
我看到文莫夕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我想我的话触到了她那颗艰难的心。
“车来了，走吧。”文莫夕也不看我，自顾上了驶来的公交车，我紧随其后。
车上人不多，只有买菜回来的老大爷和老大妈在攀谈。
文莫夕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紧挨旁边，她的脸一直对着窗外，若有所思。公车徐徐开动，呼啸的风拨动文莫夕的长发，但是我没有往日的兴奋，取而代之是一种莫名的感伤。
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将开向何方，我没有一块手表可以告诉我时间，也没有一个人提醒我是不是到站了，只是默默的应允着文莫夕的忧伤。或许此时我应该给袁伟大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和文莫夕坐在新开发的公车上默默不语，她的心情很悲凉，需要他这样的人给他依傍。没有谁可以资助我拥有这样一部刚兴起的联络工具，这节人越来越少的车厢，我渐渐感到事态的炎凉。
如果说文莫夕没有这种遭遇，没有那个突兀的小生命，她应该会是另外一个人，她的笑容不会这么悲伤，她的眼神也不会这么凄凉，她应该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
这个世界有如果吗？没有，所以我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文莫夕还是现实里的那个文莫夕。
可能是我想的太出神，没有注意到公车的紧急刹车，差点一个栽头撞到前面的座位。
我摸摸额头，听到文莫夕站起身来道：“到了，我们走吧。”
“哦。”文莫夕的长发撩过我的鼻尖，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下车，站定，公车发动，开离。望着前面的文莫夕，我没有一点感受新鲜事物的激动。
随着文莫夕的脚步移动，一家小型的诊所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所小诊所足够偏僻，足够脏乱，几块寡白的床单布挂在场边，诉说着终日的寂寥。
鬼知道，文莫夕怎么找到这的。
“这吗？”我问道。
“嗯。”
“你确定是这......”本来想说这诊所实在也太乱了，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杨树，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文莫夕说。
“可是我已经来了，走吧。”既来之则安之，此时我只有硬着头皮去做了。
这次，换文莫夕默默地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诊所里的消毒水味道让我感到呕吐，黑暗的房间充斥着阴霾，文莫夕走在里面，那一袭白色长裙就像太阳般让我感到充满温暖与光明，就像盛开着黑夜里的曼珠陀罗。
“做人流？”面前自称是医生的男人翘着两郎腿、叼着烟满不在意地问道。
文莫夕不做声，我更加不敢说话。
“嘁，小小年纪就知道乱搞！不说我也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小屁孩来我这的不在少数。”
“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些什么，从又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我什么我，小王八蛋，到这签个字，叫你女朋友去房间里等！”该医生一副欠扁的样子，要不是比我壮点，我早就揍他了。
文莫夕默默地走出房间，走进那个昏暗的世界。
我回头看看，确定文莫夕已经听不到了，“医生，这个安全吗？”你可以我想象面对自己讨厌的人低声下气的样子。
“早上哪去了？现在才来问安全？”
我知道他误会了，我就是要让他误会。这也是文莫夕找我来的原因。
“哦。”我转身想去看看文莫夕。
“去哪呀？先把钱交一下！”该男子大声叫道，伸出五个手指挑衅一般看着我。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掏出自己辛苦攒的五百块钱扔到他面前，转身走出房间。风风扬扬落下的红色票子，维护着我那小小的自尊。
“你....小王八蛋！”该医生骂骂咧咧附身捡起地上的钞票。
文莫夕躺在昏暗的房间，等待着一场命运的宣判。我能清楚感觉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这一刻我发现我们是如此的心灵相通，就算胡蝶，也没能给我这种感觉。她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带着悔恨，带着对青春的感伤，带着小声的啜泣，似是在宣告。她一定很难过，我想。
“你放心，我一直在外面。”我说。
“谢谢你。”文莫夕别过脸，不让我看到她流泪的样子。
“呵呵，在哭就不漂亮了哦！”我学着电视里男主角安慰女主角的样子，深情款款，我想此时她一定需要这样一句温馨的关怀。
医生进来了，我被呵斥在外面等待。你可以想象我此时的焦急。我不知道这事以后会改变我的一生，也不知道我的一生会被这事改变。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我站在这个空荡的走廊，等待那一朵枯萎之后即将再次绽开的曼珠陀罗，她一定开的比任何人都鲜艳，都耀眼。
那会是一朵汲取青春营养成长的花，我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