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家书眼角肌肉抖动着,右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握成拳头,盯着危大熊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但是他还是微微笑道:“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我这个小小的武者,危兄继续在这是要请我这些兄弟吃饭?没事就走吧,我还得审审这个家伙,看到底是哪个脏心烂肺的畜生让他暗杀我的,如果牵连到谁,嘿嘿,兄弟可是手下不留情面!”
危大熊尽管已经是气的胸都要炸开一样,还是咬着牙说道:“权大队长好大的官威!但是!这个人我们还是要定了!”说完,便单手将黄鱼的身子提了起来,往肩上一抗,轻蔑的看着周围的卫兵,和权家书发青的脸,哈哈大笑的转头便走!
黄鱼睁开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他只能睁开一条缝,但这也够他看清刚才的事情了,他觉得自己跟以前自家卖的鱼仿佛,在那案板上无力的躺着,卖家和买家在讨价还价,全然没有顾忌到自己,黄鱼真的成了黄鱼,他暗自还有些得意,自己居然真的值五十银钱,打自己记事时候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家里一月总共就花费两个银钱,那已经是很宽松的日子了,如果自己把自己卖掉,能让老娘过这么月月两个银钱花费的宽松日子,也算值了。
他黄鱼攒了些气力,终于是有气无力的出了个声,“危爷,咱是要到哪去?”
危大熊略有意外的看了黄鱼一眼,“小子,还活着呢?!”
“没办法,人贱命硬,舍不得死。”
“都这时候还贫啊!”危大熊一颠肩膀,“黄鱼是吧,一会把你送到村长少爷那里,让村长少爷给你收拾一下,原本是要把你的脑袋送给权家书的,可是村长少爷不知道咋的变主意了,难得的硬气了一回,那我这个老家人怎么也得支持不是?放心吧,应该死不了。”
不过说完之后,危大熊在自己心里又道:“大概吧。”自家少爷是什么心性自己最是清楚,虽说只是个牧师,但是那些整人的东西却让人怎么也联系不到牧师身上。
黄鱼心中大定,村长到底还是好人啊。
村治所在村子的最东头,一套青砖围成的小院,坐北朝南,进去之后,最里面正中朝南的房间便是村长的办公室。
一个冒险者这站在门口跟里面的人汇报着什么,说完之后,里面丢出来一枚银钱,“这是你的酬劳,下次如果再有什么消息也还是这个价钱。”
“您老真是慷慨,愿您加官进爵,公侯万代!”冒险者学着之前在大城镇见到的那样恭维着。
里面的人呵呵一笑,斥道:“还不滚?!”
冒险者赶紧蹲下捡起钱,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在院子门口,还不忘转身啐了一口,暗骂道:“什么玩意,一个破落户的村长罢了,要不是看在银钱的面子上,老子还不稀罕奉承你呢!”他为自己那两句看起来很有水平的奉承话不值,他觉得怎么也该再多点小费才对。
说完,这冒险者四处看了看,又挺起腰,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把玩着手里的银钱,准备找个同伴炫耀一下,这两句话卖了一个银钱的好生意。
“站住!”危大熊看见那冒险者之后,喝道,“村长在里面吗?”
“哦,是危大教头!没错,村长大人在呢,我这刚从里面出来,您老请。”冒险者连忙换了一副笑脸,弯着腰恭敬的说道,待看清楚了危大熊肩膀上的人之后,又道,“呦!到底是大教头,这狂徒还是栽倒您手里了!”尽管心里有些疑惑,但是脸上始终是那么一张笑脸。
危大熊没有搭理他,大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村长的办公室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套办公桌椅,一张给访客准备的长条椅子,除此之外便是一架一人高的镜子,镜子被打磨的很细致,映出的人影也很清晰,村长此时便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的自己,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很稀疏,发际线这两年向后转移的很快,倒也显出自己的聪明来,眼袋有些下垂,皮肤开始松弛,皱纹以眼角为中心慢慢扩散,三白眼倒也精神,他对自己笑笑,牙齿很白,也很整齐,他很满意自己的笑容。
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之后,他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大熊啊,那人带来了?”
“少爷,人带来了,不过那群小兔崽子下手太黑,恐怕活不太长久。”危大熊把黄鱼丢在长椅上,自己站在村长的身后。
“没事,我可是牧师,让人活过来挺容易的。”村长一只手泛起白光,往黄鱼身上一按,那些白光就如同是林子里的萤火虫一样,钻入了黄鱼的身体,黄鱼顿觉伤势一轻,浑浊的两眼也变的有了精神。
黄鱼刚才尽管身子不听使唤,可是耳朵还听得见,知道是村长,他连忙翻身跌下长椅,跪在村长脚下,亲吻着村长的脚背,哀求的询问道:“老爷,村长老爷!不知道俺老娘在哪?求您让我见见俺老娘,只要见一面就好!完了俺这条烂命您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俺是绝对没有二话,只不过听说俺的脑袋还值点钱,老爷您是肯定看不上那点针头线脑的,就求您把俺脑袋换的钱给俺老娘,让她舒舒坦坦走了就成!”
说完,黄鱼嘣嘣嘣的给村长磕着响头,仿佛这脑袋不是自己的一样,嗯,的确不是他的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价值五十银钱的货物,在他的心里就是如此。
村长看了黄鱼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地板很值钱的,沾上血迹可是很难擦干净,以后天天看着这么一滩,不是让自己添堵吗?他用脚往前一垫,阻止了黄鱼的行动,俯视着他,每次这么看一个人的时候,村长的心里都是异样的满足,仿佛自己是神一样。
“跟我来吧。”他扯了一下嘴角,冷笑的说道。
黄鱼第一次知道,原来村治所的下面真的有那么一条密道!而且密道尽头真的有一间实验室!之前只是听说,上几次去的是村长的家,谁能想到,居然都是真的,但是说出去谁信?黄鱼知道,那些说这些话得人也都是那这些话调侃村长罢了,但是,居然都是真的!
黄鱼浑浑噩噩的走着,密道很暗,他必须紧紧跟着危大熊和村长的脚步,他不敢想象自己将要看到什么,只是莫名的恐惧这种阴暗的感觉,就想天生就害怕一样。
危大熊偶尔会看一下身后的黄鱼,心里对他暗暗的起了一丝的怜悯,这无关其他,就算是看见一条血迹斑斑的野狗,人的心里也会有怜悯。
终于到了,村长很自然的来到各种仪器前摆弄着,而黄鱼则是拘束的站在门口,他畏惧的佝偻着身子,低着头,不敢多看,生怕看见什么违禁的东西,他也暗自嘀咕,俺是来看俺老娘的,咋把俺给带到这里?
村长站在试验台前,后头看了眼黄鱼,一脸灿烂的笑道:“来来来,你不是要看你老娘吗?她的病我都给看好了,你来看吧!”
危大熊心中一阵痉挛,往外站了站,尽管他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可是,接下来的画面也是在是不忍目睹,不管看几遍,都是如此,对于自己少爷的恶趣味,他也是暗暗厌恶,切齿!但,谁让他是少爷,自己是仆人?!
黄鱼没有在意危大熊的不对劲,只是想到老娘康复,便是一阵的高兴,也顾不得恐惧,向着里面便走,嘴里还喊道:“娘啊!儿子回来接你了!”
不一会,危大熊便听到里面“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哭,然后便是安静,诡异的安静,偶尔嘿嘿的惨淡笑声,似乎是笑声,或许是哭声,危大熊分不清楚。
试验台上放置着一个硕大的玻璃缸子,里面盛放着满满液体,一个老妇人漂浮在里面,只是眼睛灰蒙蒙的,脸上肌肉痉挛扭曲,似乎收了无比的痛苦一样,皮肤灰白,翻在外面的白肉也一绺一绺的,体腔被打开,里面空荡荡的,那些本该在里面的脏腑,都被放在了别的容器里,但是,都不重要了。
村长站在那里,欣赏着黄鱼的表情,他无比满足!看到这样的作品给人的冲击力,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种幸福,他低声说道:“看吧,你老娘的身体都痊愈了,她病变的那些都在这些罐子里,没有了这些病变的东西,她就好了,你看,多好,以后她再也不会有病了。”
黄鱼双眼失焦的趴在那里,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仿佛是骨头都被人抽走了一样,他喃喃的说着,村长听不大清,越是听不清他越是好奇,他往前一探,听清了:“求你,杀了我!求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