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赵秀蓉怯怯跟着大太太进了佛堂,大太太拿着佛珠开始诵经,二姨太焦急地说:“大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呀!”大太太手里不停地拨着佛珠,说:“办法?现在你让我想办法了,你早就知道尔乔在外面的那些事,为什么不管管,当娘的都这么放纵,他能不惹事生非吗?”“大姐,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呀,现在我该怎么办啊,老爷一定不会轻饶了尔乔的?”二姨太急得快哭了。“大太太,二姨太,老爷让你们过去呢。”沈府的丫头来传话了。二姨太哆哆嗦嗦地跟着大太太,心里七上八下的。
到了大厅,大家都已经到了:三姨太杨丽云、四姨太金如烟、沈一辉、沈思晴、沈伍慧、沈子恺、福伯。沈尔乔跪在大厅中间,二姨太从没见这架势,手帕不停地擦拭豆大的汗珠。
四姨太一脸奸笑,就等着二姨太出洋相,心里想的什么都摆在了脸上:生个儿子怎么样?惹出这么大乱子看你怎么收场。沈伍慧不停地摆弄刚烫好的卷发,目光在沈子恺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对沈尔乔的事并不感兴趣,沈子恺更有吸引力。
“老爷,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大太太首先开口。“这不关你的事,是这个孽畜惹出来的,我们沈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沈老爷厉声道,桌子上的茶杯被拍得直响。二姨太一听,吓得跪在尔乔旁边,哭着说:“老爷,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管教尔乔,尔乔不懂事。”“秀蓉,到现在了,你还在袒护他。”沈老爷指责二姨太。“爹,这是就交给我处理吧。”站在一旁的沈一辉说道。“对,对,对,老爷,就让一辉处理吧。”二姨太赵秀蓉就像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想毕竟一辉和尔乔是亲兄弟,再怎么样也会手下留情的。
第二天早晨,二姨太还没起,沈尔乔就来到二姨太房间,哭丧着个脸。“兔崽子,你娘还没死呢。”二姨太见尔乔一大早的就触她霉头。“娘,大哥说要让我出国留学,我才不想去呢,你帮我去跟大哥说说。”尔乔委屈地说道。
二姨太听后也大吃一惊,要是她想让尔乔出国留学,几年前就该跟着一辉去了,当初二姨太说什么也不同意孩子们出国,舍不得孩子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但大太太执意要沈一辉去留学,同意让沈尔乔留下,二姨太不敢过分地反抗大太太,只得同意。这次,沈一辉竟然要沈尔乔去留学,是二姨太万万没想到的。
她领着沈尔乔去找沈一辉。“哥,我不想去留学。”沈尔乔几乎哀求地说。“是啊,一辉,人身地不熟的,尔乔受不了那罪啊。”二姨太也在帮着说情。“二娘,这是唯一能帮助尔乔的了,出国留学能让他逐渐成长起来。我已经跟爹商量过了,他也同意。”沈一辉语气坚定。一听沈老爷也同意了,沈尔乔更急了:“哥,你是不是想把我支走,好一个人独吞家产啊?”口不择言的沈尔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这也是二姨太的忧虑,为了少个人瓜分家产二姨太不是把沈家老三扼杀在襁褓中了么。“家产?你再这样下去这个家迟早被你败光了,你知道为了收拾你的烂摊子咱家花了多少钱?”沈一辉恨铁不成钢啊。二姨太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再反对也是徒劳。
沈尔乔去了国外,沈家又恢复了平静,大家都在为送走了“瘟神”而暗暗叫好,只有二姨太感觉很不是滋味儿。
为了处理沈尔乔的事,沈一辉都没顾得上钱庄的工作。这几天,四姨太金如烟心里一直不痛快,她听说沈一辉被安排去了钱庄,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忧虑,钱庄就是沈家的经济命脉,没了钱庄的支撑,米铺和酒楼是经营不下去的,沈家的其余几房可都盯着这块肥肉呢,而现在沈家的大少爷进了钱庄,很有可能将来就会接管钱庄。四姨太只恨自己没能生个儿子,女儿总归是要出嫁的,她得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啊。所以,就算吃不到整块肥肉,她也打算分一杯羹。
沈老爷和沈一辉来到钱庄,钱庄的一把手郝总管陪在左右,郝总管在盛昌钱庄兢兢业业十几年,是沈老爷的得力助手,算是钱庄的“开国元老”了。“郝总管,以后一辉就交给你了,你得给我好好调教。”沈老爷将沈一辉托付给郝总管,希望能把沈一辉培养成他的接班人。“老爷放心,少爷是喝过洋墨水的,总比我这个老家伙要强。”说完,油汪汪的脸上露出了专业的笑容。
钱庄的伙计们对这个空降到这里的少爷是不看好的,背后议论纷纷,认为只是安插个闲职,有个领月钱的理由罢了。但后来发生的事,则给这个沈少爷沉冤昭雪了。
沈老爷出远门去谈生意,钱庄就交给了郝总管和沈一辉。近来经济不景气,商户们借的钱不能按时还到钱庄,盛昌钱庄的资金周转紧张,加上其余钱庄的激烈竞争,盛昌钱庄一直在超负荷运转。沈一辉到了钱庄后发现了这一诟病,但已经来不及弥补,商户主席邓书忠联合商户嚷嚷着要钱庄把钱还给他们。
郝总管虽是久经商场,但面对这么大的资金缺口他也觉得棘手。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鼎顺钱庄的黄老爷说可以帮助盛昌度过难关。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事是有交换筹码的。盛昌钱庄必须让出一半的经营权给鼎盛,这无疑是想吞并盛昌。
沈一辉当然不会同意,盛昌是父亲一手成立的,是父亲大半辈子的心血。沈一辉总觉得这件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危机的发生不是偶然。消息传到了沈府,四姨太反应最为强烈。“看看,一辉刚进昌盛就出了这种事,我早说过不应该让一辉进钱庄的,米铺和酒楼哪个不能进,偏偏要去祸害盛昌。”四姨太的尖酸刻薄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终于释放出了这些天积在她心中的怨气。“金如烟,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倒是一辉惹出来的事吗?”二姨太看不惯四姨太的阴阳怪气,表现出了作为一个母亲护犊子的本能。
大太太也许内心早就不安了,但始终表现得很冷静,至少她要把持住大局,平缓地说道:“现在不是屋里反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把这事解决了。”大太太虽是女流之辈,但跟着沈老爷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倒也让她见识了不少。“一辉啊,这次的事是商会主席发动的,我们跟邓书忠的交情不浅,按理说他不可能做出这事来,我觉得你得多留心他。”大太太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沈一辉,没有邓书忠,商户们是不敢擅自发动这件事的。
沈一辉准备亲自去会会这个邓书忠。礼多人不怪,沈一辉听说邓书忠中年得子,特别疼爱小儿子,于是买了很多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去了邓府。“邓主席,小侄冒昧来访,带了些薄礼给令公子。”沈一辉虽然年纪不大,但最起码的礼节他还是懂的。邓书忠对下人使了个眼色,命下人把东西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