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方面关于于凡的情况介绍,让前来调查的刑警们丈二金刚摸不着了头脑,如果不是出自同行之口,他们会认为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于凡在入狱之后,一直沉默寡言,除了必须的应答之外,他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任何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这种情况在狱警们看来,已经司空见惯。好多犯人在刚刚入狱的时候也会这样,从自由到深陷伶圄,在这样人生的打击面前,没有几个人能若无其事。
有一天,跟于凡住在同一个监舍的一名犯人,偷偷地报告:那个新来的盗窃犯有神经病,经常在深夜里自言自语,还对着空气有说有笑。
这一情况,在同一监舍的其他犯人那里得到了证实。狱方立即重视起来,针对于凡展开了心理疏导工作。
周雅兰警官接受了这个任务,在一个上午找于凡谈话。周警官38岁,拥有心理学硕士学位,她对服刑人员的思想教育工作一直受到狱方领导的赞赏。下面是他们第一次谈话的情况。
“你好,于凡,我是周雅兰警官,你可以叫我周姐。”
于凡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今年26岁,应该有女朋友了吧?”周警官身着便装,语气轻松自然,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名在押服刑人员,而是在跟一个朋友聊天。
于凡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没听到有人说话一样。
“平时工作之余,你都喜欢玩些什么呀?上网玩游戏,看电影,看书?”周警官看着于凡,貌似不经意的问着,却细心地留意着于凡的细微反应。于凡还是一声也不吭。
周警官稍微沉吟一下,“喜欢听歌吗?听没听过这首歌?”她丝毫没受到于凡沉默的影响,声音还是那么的和善。
她右手指尖轻轻击着左手心,合着节奏轻声浅唱起一个旋律:“就在这儿静静地等待,等待天边的一朵白云飘来。阳光透过树叶照在身上,就像温暖的目光,就像那份深深地坚持的爱······”
于凡有反应了,依旧低着头,可是嘴里却跟着周雅兰轻声地哼唱起来:“走过的路已化成尘埃,要去寻找那片天边的云彩。春天秋天来来又回回,就像小小的风铃,就像还在窗前轻轻地摇摆······”
“想家人了吧?于凡。”周雅兰轻声问道。于凡慢慢地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位邻家大姐一样的女警官,表情仿佛一个旅行者看山看水一般的淡然,嘴角慢慢浮现出带着一丝暖意的微微弧度。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那一霎那,周雅兰留意到,面前这个年轻小伙子的眼眸仿佛掠过了一丝薄雾。更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眼眸中透着象潭水一样的清澈。虽然那潭水上面浮了一抹薄冰,却仍然掩盖不住那份清澈。
“你没有通知家人,家里人还不知道你做了错事吧?”周雅兰和蔼地说道,“人总会犯错的,跌倒了,记住疼,重新站起来,生活照样还是充满了阳光和快乐······”
于凡静静地坐着,看着周雅兰的眼睛,渐渐无声的笑了,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灿烂。突然,他说了一句话,语气十分肯定地说道:“你是一个好人。”
周雅兰警官也笑了,笑得很开心,不是因为听到了一名服刑人员的夸奖,而是因为在那一刻,她确信:这个叫于凡的年轻人精神状态完全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随后一些天,和于凡同监舍的服刑人员,又接二连三地向狱警汇报:那个年轻的盗窃犯举动越来越失常了,不但在夜里自言自语,有时候还爬下铺位,在地上散步似的走来走去······
周雅兰警官又找于凡进行了几次谈话,给到她的判断是:正常,没有任何精神失常的迹象。
事情就这样一直拖着,直到有一天,怪事发生了。夜晚,犯人们都乖乖地躺在床上,因为厌烦了于凡梦游一般的失常举动,都各睡各的。当一个犯人睡了一觉醒来,打算解手的时候,下意识地朝于凡的床上看了一眼,人不在床上,地上也没有。监舍里面,除了卫生间,没有任何地方能藏住一个大活人的。人难道插翅飞了?
正当他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疑惑不已的时候,无意中抬头,他看到了令他惊恐不已的一幕:面前墙上正挂着一颗人头!
监舍里虽然关了灯,可是外面的光线透进来,依然能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颗挂在墙上的人头!
他吓得已经忘记了出声,哆哆嗦嗦地拽醒其他犯人。监舍里的其他犯人醒来,一起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颗人头挂在墙上动来动去。仿佛那里不是一面墙,而是一扇开着的窗户,有人从外面探进头来张望一样。犯人们壮着胆儿走近一点再看,只见那人头正是那个年轻盗窃犯-于凡的。他的头竟然也睁着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们。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片刻,终于监舍里的犯人们一起发出了破胆的惊恐叫声。
灯光骤然亮起,狱警闻声赶来。打开监舍的门以后,2名值班狱警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叫做于凡的年轻犯人,正一半后背在墙里面,一半前身在墙外面,对着倒在地上的其他犯人说道:“对不起,吓着你们了,我不是故意的,”他调头对门口目瞪口呆的狱警极其诚恳地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真对不起,请转告周雅兰警官,非常谢谢她,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走了。”说完,他便转身象走进了帷幕中一样完全消失进了墙壁里。
“嘿嘿,还记得那个穿越长城的美国魔术师吗?他叫什么来着?噢噢,想起来了,大卫·科波菲尔······”一名前来调查情况的年轻刑警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说道。
“扯淡!开什么国际玩笑!”另一名老刑警打断了年轻同事的调侃,转头朝着狱方说明情况的狱警嚷道:“这监狱快他妈成了马戏团了,你们必须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同志,请注意一下你的情绪,”这时从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周雅兰警官来到老刑警面前说道,“仅就我个人认为,这是一起超自然事件。目前我们能给出的唯一解释是,无法解释。”她从桌上拿起刑警们带来的调查说明材料,大致看了一下,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窗外,轻声的说:“他原来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