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孤零零地坐在一间空屋子里。
让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并没有紧张。这段时间以来,“越狱”两个字一直沉甸甸的压在他胸口,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他没有去想。唯一让他感到难过的是,觉得对不起郑思童,自己骗了她,对她隐瞒了越狱的事情。现在,恐怕她会更加地看不起自己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着,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一件灰西服,两道大刀片一样的眉毛显得一脸威严。
老头进屋以后一声不吭,绕着他转了一圈打量,然后坐在于凡面前桌子对面的另一张椅子上,继续打量。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偷东西······,我不是小偷······”,于凡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地辩解道。
“嘿嘿嘿,”老头乐了,“我知道。”
“······那你们还抓我来干什么?放我走吧。”于凡哀求道。
“嘿,小子!话可要说清楚了,谁也没抓你来,是请你来,‘请’,懂吗?”
“请······,请我来······?”于凡糊涂了,心里的底气却壮了一点,“我不想待在这儿,我要走。”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头眼睛一瞪,“你越狱了知道吗?”
一听到越狱这两个字,于凡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一声不吭了。
“听说,你是从监狱里面穿墙跑的?”老头看着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一脸的怀疑。自己办案三十多年,还头一回遇上这样的稀罕事儿。
“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一只孙猴子?”老头指了指一边几乎占了整面墙的镜子说,“今儿个,你要是能穿过去,我老头子请你出去涮羊肉。”
看着老头一脸揶揄的表情,于凡一赌气,站了起来,说:“说话要算数。你让我走就行了,不吃你的涮羊肉。”
“你要是穿不过去,小心我把你当羊肉涮喽。”老头乐呵呵地说道。
老头紧盯着这小子径直朝着墙上的那面镜子走去,就在他身体触碰到的一霎那,老头惊讶地发现,这小子身体周围的镜子,就像水面一样荡起了细微的波纹,同时,这小子轻轻松松地走了进去!
就在于凡穿过镜子墙壁,刚刚一脚踏进隔壁房间的时候,迎面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把那个人撞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2个人,和摔在地上的那个人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于凡,就好像看着一只怪物。
于凡在这个房间里站定,转身一看,原来身后的那面镜子是单向透明的。这边房间里的3个人正在透过镜墙观察,冷不丁一个大活人从鼻子底下穿越过来,饶是他们办案多年阅历丰富,也不禁吓了一大跳。
“哈哈哈,好好好,有意思,今儿真开了眼。”房门打开,老头走了进来,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绕着于凡转了一圈,还伸出一根指头在于凡身上捅了几下,“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打死我老头子也不信。”
“看来这顿涮羊肉我是请定了,”老头拍了拍于凡的肩膀,对房间里的另外几个人说:“你们一块儿去。”
“不用你请客,我要走。”于凡说。
“嗯?”老头脸一沉,“不给面子?”
“别不识好歹,我们局长请客,不吃白不吃······”旁边一个人话刚说到一半,让老头一脚踢了回去。
东四。口福居。一间包房里面火锅热气腾腾。
于凡是被警察们一路架着来到这里的。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否则这顿牙祭可就报了销。
一个警察涮的满嘴芝麻酱,捞起一块肉片塞进嘴里,说:“你小子是个神人。可是,你给我们添了多大麻烦你知道吗?”
于凡本来就一肚子的疑惑,当初指证自己盗窃的证据确凿,究竟是怎么翻得案?这帮警察又请自己吃吃喝喝,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另外一个警察拿牙签剔着牙缝,说:“你小子被冤枉了不假,可是你呢,自己又越了狱,你这罪过儿大了去了。”
“现在呢,给你指条明路:加入我们警队,跟着我们老爷子干。”
于凡有些明白了,感情这帮警察在这儿憋着坏呢。他立刻放下筷子,说:“我不干。要不你们还把我送回监狱,要不你们就放我走。”
“嚯,你小子,还滚刀肉啊你,”老头一拍桌子,“你越狱那事儿可还没结案呢。”
于凡早已看出来这表面严肃,其实幽默感十足的局长老头并无半分恶意,便诚恳地说道:“大爷,我真干不了警察。您好心呢,就放了我吧,我这······我这······。”想到郑思童,他心里一酸,眼泪立马下来了。
“得得得,不干就不干吧,还撒上了猫尿,点儿出息!”老头没了兴致,“吃完老子的涮羊肉,滚吧。”
老头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恨恨地说:“你可是在国安局那边也挂上了号,中科院什么的也惦记上了你。你不肯入老子的伙,小心中科院那边儿拿你回去当小白鼠剥了皮做实验!”
对这些话,于凡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心里边惦记了一件事,期期艾艾地说道:“大爷,求你帮个忙。”
老头眼睛一亮,“说。”
“您给我写个证明,证明我是清白的,”于凡必须要给郑思童有一个明确的交代,“行吗?”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头。
“哈哈哈,”老头开心极了,这小子太嫩了,“这不成问题,我亲自去给你证明。”老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记着,你小子可欠我一个人情。”
演艺公司里。郑思童哭得像个泪人儿。公司里的人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明明两个人一起去外地参加活动,可回来的就一个人,于凡难道被别的公司半路挖走了?
“我的小姑奶奶啊,别光顾着哭,你倒是说句话啊?于凡呢?让哪个公司挖走了?”艺术总监老杨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严姐听闻消息,也从外边赶了回来,“思童别哭,告诉严姐,到底怎么回事?”
郑思童抱着严姐的肩膀又哭了半天,这才抬起挂满泪水的小脸,抽泣着说:“于凡······他······他被警察抓了。”
“啊······,被警察抓了?”老杨赶忙追问道:“为什么啊?”
“警察说他······他是······越狱逃犯······”
“啊?!”
······
“哼,平时趾高气扬的,这下傻了吧?”有人小声嘀咕着。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拿着个逃犯当成宝,这跟头可栽大了。”
“看着于凡也挺老实的,怎么就是逃犯呢?”
“嗐,知人知面不知心。”
严姐忽然回过神来,说:“趁媒体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赶紧想办法弥补······”
“晚了已经,”有人指着电脑屏幕说,“有人在机场拍了于凡被抓的照片,你们看这标题:魔术师于凡机场被抓,锒铛入狱!”
“还有更难听的呢,魔术师原来是魔鬼,禽兽不如······”
“够了!”老杨心烦意乱,于凡是自己亲自收进公司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下可怎么跟公司交代?
就在这时,前台接待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不好了,警察押着于凡来公司了,后面还跟了一大批记者!”
老杨长叹一声,心乱如麻,拦住要走出去的严姐,自己硬着头皮走向门外。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只见门开了,一个身穿高级警服的老警察带着2个手下,慢条斯理地踱步进来,“嚯,这一屋子的漂亮姑娘,不赖啊。”老警察转头问身后的于凡:“这就是你们公司?你小子眼福不浅呐。”
“哎哎哎,我说你们记者同志们别挤,”一个年轻警察对身后的记者群说道,“今天的事,你们一定要如实报道。”
老杨呆在一旁,脸色苍白。如此大的丑闻,一经记者报道,后果不堪设想。
严姐扶着郑思童,俩人也是面无血色,几乎站立不稳。
“咳咳,”老警察清清嗓子,“你们谁是郑思童?”老头看着公司里几个站着看热闹的女孩问道。
“不是我。”
“我也不是。”
“是她,她就是郑思童!”
老头笑眯眯地走到摇摇欲坠的郑思童面前,左右打量了一番,转头对于凡说:“不错不错,小子有眼光。”
“你们谁是负责人呐?”老头又问道。
“我······,我是负责人······”老杨横下一条心,大不了回头递交辞呈吧。
老警察一把抓住老杨的手,夸张地握着用力摇着:“好哇,贵公司培养了一名德艺双馨的年轻艺术家啊。”他拉着老杨转身面对一众记者,又一把拽过来于凡,说道:“今天在这里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于凡,就这个年轻人,为了协助我们破获一起重大的文物走私案件,在一年多前,假装以盗窃罪进入监狱暗中帮助我们调查。现在呢,案件已经破获,罪犯已经落网。是该还这个年轻人一个清白的时候了。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呐,不顾个人名誉,甘冒风险,一身正气!他是我们现在所有年轻人学习的楷模!······”
于凡在一边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个老头,真能忽悠!感情警察说起瞎话来,比一般人更厉害。他刚刚想转头看看郑思童,谁知脑袋一把让老头给扳了回来,面前记者的照相机咔咔咔一通乱响。
老头得意的看了于凡一眼,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我可给你小子帮了个大忙,以后我有事儿,必须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