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雪回到了公司,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两只脚还没有完全站稳,就当头迎上了熙芸的连珠炮。
“喂,我说大小姐,你长点儿良心好不好。你这两天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耶。且不说你一个电话也不留,还一直关机。可把大家伙儿给急死了。”
“喔,没事,我哪里也没去,这不是好好的么?替我谢谢大家的挂牵。”她尽可能地用轻松的口气说着。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辞而别这不是你一贯的作风耶。”熙芸着急担心了那么长时间,怎会甘心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过去。
“只不过是一个人去海滩吹了吹风,偷偷地给自己放了一次假。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轻描淡写想一就而过。
“去海滩吹风?会用两天多的时间?你忽悠三岁半小孩呢。说,老实给我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喇喇的熙芸还是看到了她还稍显红肿的双眼,咄咄逼人的追问着。
“伟恒要结婚了。”声音里有着无奈与失落,还伴有隐隐的痛楚
“伟恒要结婚了,那是好事啊。难不成他前天来就是……?”熙芸话说到一半突然捂住了嘴巴,一脸惊诧,“难道新娘子不是你?”
“很没面子是吧,”歆雪嘴角无力地拉出一丝苦笑。眼睛里隐藏着深邃的忧郁和烧灼般的痛。
“是他的小学妹,司雨琪。”此刻的她很挫败。面子与自尊心一落千丈。
“司雨琪!不会是那个F大雨校长的掌上明珠吧?”熙芸吃惊的不能再吃惊了。错愕地瞪大着双眼,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
“嗯,是,司雨琪,雨校长的乖女儿,难道你认识她?”
“在她爹地的办公室里见过几次。整天架着一副柔弱羸瘦,风一来就要到的身板,像是病体欠安似得。”熙芸皱着眉头。“天呐,真不知道伟恒是咋想的,是不是脑子进虫了还是被猫挠了!”
歆雪凄然一笑不接熙芸的话茬。
“原来你是为这件事情失踪了,电话也关机,让我们一直找不到你?”熙芸捏的指关节嘎巴作响。“我找那个完蛋的玩意算账去,替你出口恶气。”
“不要……”她不想说太多的话,人的一生会出其不意地遇上很多事,包括生活事业爱情。总会有很多的起起伏伏隐藏在生命的角落里,说不清道不明,让人防不胜防。
“不要?关键时候你总会让自己受伤。不行,我非得让这个臭小子出大糗不可。”熙芸愤愤地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没想到他宋伟恒这么没眼光,他这样鲁莽的选择,到时候没得后悔药可吃。”
歆雪莞尔一笑,揽过熙芸轻轻地拥了一下,她知道熙芸对她的情谊。“小丫头安慰人的方式,很受用。放心好了,我没事,会很快振作起起来的。”
“真的?”熙芸看着她有点苍白的脸颊,心里泛滥着担心。
“真的,我说的话你还不相信?”
熙芸认真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歆雪眼睛里的柔韧触动了她,随即轻轻握了一下歆雪,“这才是我眼里的准姐们,为你加油!”
真诚的友谊总能打开阴郁的心扉。话题自然地就转到了工作上。
“潘泽翔下午还会再来一趟。”熙芸翻看着公司里的行程安排。
“昨天没有谈妥吗?”
“没,我只狠狠地骂了他几句,就下逐客令了。天地实业的老板是你,哪有小职员顶替老板拿主意的。”职场上的分寸她拿捏得很到位。
“对了,今早收到了一份邮件,已传到你电脑里了,你看一下。”
“什么邮件?”歆雪边说边打开了电脑。
“请贵小姐体恤小民,把玉岚之凤还给他的真正主人,三日后让它出现在拍卖会上!否则后果自负!”
邮件简短而又霸气
“是什么呀?”熙芸探过头盯着邮件。
“奇怪,父母留给我的一件玉佩怎么会是他人物件?还勒令我三日内交还原主人,真是莫名其妙!”接连而来的事件让歆雪有点儿乏力。
“是谁,邮件署名是谁?”
“管他是谁,除非他敢于面对面的交锋。”对于不够光明磊落的人,她一向如此反应。
再说父母把玉佩交给她的时候,只告诉她玉佩曾是家族里的至宝,有着一种神秘的不可捉摸力量。是父辈历经了几年的心血才在某次拍卖会上高价追回,并一再叮嘱不要让它再流失或出现什么意外。
“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件事?”
歆雪沉默了好一阵才娓娓道来:“这件玉佩本来是一对,我手里的这件叫做凤,另外一只是凰。这对玉佩诞生以后曾经受过某种诅咒,爹地说能一起拥有这两件宝物的人,必须是有大气作为、大智大善之人,且命相要与玉佩相合。否则会连遭厄运。爹地临终前还交代我保护好它,找到它应属的那个人。否则就在我结婚的前一天让它入土为安,不要再造成不必要的悲剧。”
“呃……。”熙芸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哆嗦了一下,感觉后背嗖嗖的发凉。“是不是为了保住它才有这迷信的说法?否则,那简直就太诡异太神秘恐怖了。”
“关于这件玉佩的事情,我曾经问过父母好多遍,父母皆守口如瓶,再也没有更多的答案。”
“你说入土为安,意思是说……”熙芸连手带脚一起比划着。
“嗯,你说对了。”歆雪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么做魔力会消失?”
“可以这么说,玉本属土,溶于土中,那才是它真正的归宿。只有这样,玉佩所持有者的后代们才有幸福可言,不然会厄运连连。”
“难道是玉佩被施了魔法后已牵连了很多人?”
“嗯,我每一次问起,父母脸上总是满布阴翳,不告诉我只言片语。只是嘱咐我好好为人。”
“那会是什么诅咒?”
“不知道,总之遵循父母的遗嘱,让它尘埃落定才是最好的方式。”
“可这封邮件里让你三日内送到拍卖会上啊,你怎么办?”
“只有静等,等这个人自己送上门来再同他作解释。”在匿名者到来之前,做任何事都无益。而且对方是个怎样的人自己都不了解。如果自己在明,人在暗,主动权被别人握在手里,自己被牵着鼻子走,这从来都不是歆雪的性格。
时光老人赋予了人充足的时间,当然也赋予了很多希望和结局。时光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去了一趟欧洲的陈志豪赶回了江北。这半个月他很忙,忙的没有空暇想到别的事情。凤佩的事也早已在他的预料之内,歆雪不会按照他邮件里的意思去做。这个有着独特清丽气质的小女人逐渐勾起了他的兴趣。他记起了醉酒那天她素白如玉的脸,醉意如雾的水眸。心底陡然升起了一股怜惜之意。不知道她为什么喝了那么多的酒,又究竟是什么烦心事让这个泰然的女人乱了分寸?
据潘泽翔传回来的信息,这次收购天地实业,与歆雪的短兵相接,她超然淡定,一副临危不乱的神态。关乎天地的命运以及下属员工饭碗的问题,她都能沉着应对,不汲汲营营。难道还有比这更重大的事让她迷失了自己?
接连吐出了几口烟圈。志豪看着小烟圈钻入大烟圈,一圈一圈地荡了开去,在眼前漾开了一层薄雾,像极了自己此时脑子里的思绪——清晰却又抓不到一星半点,疑问与好奇是越聚越多。突然间志豪掐灭了手上的烟,他决定给这个女孩突然的会面礼。
也是在这半个月时间里,那封邮件像个定时炸弹,仿佛随时都会伺机行动。忐忑不安的情绪时不时地笼罩着歆雪。
她不知道邮件的主人到底是何方人物,又有着怎样的社会背景。古训“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是她在商场上南征北战的座右铭。可对于只留下这简短几个字的匿名者,歆雪茫然。只能是把它挂在心上并时时地提醒自己对手的存在。
生活有时候很爱开玩笑,一件事情未了,别的事情往往也会一并涌上,让你无力招架。熙芸收到了伟恒父母的请柬,说是伟恒要结婚了。
说起伟恒的父母,早已把歆雪当成了准媳妇,暗地里也是百万分个满意。但年轻人自己的事,老人做不得主,只能由着伟恒的性子。他们只有掏钱跟摇头叹气的份了。歆雪想着两位老人家对待她视同己出,不忍心拒绝,又实在是不想让自己在婚宴上处于尬尴的境地。选择是进退两难,让她百般的纠结。
“想什么呢?”盛装的熙芸拿着小小化妆镜,继续捯饬着已经化好妆的那张脸。
“哦。”收回了涣散的思绪,歆雪不知所以的应了一声。
“我说,你参加伟恒的婚宴,不会就穿这套衣服吧?”
“这套衣服没有什么不好啊,参加这样的婚宴,不会掉价的。”她有点赌气但也有点放任自然,毕竟她只是被宴请的客人,又不是什么主角。
“不行。如果是参加别人的婚礼,这套装备还算可以。鸟中之凤,没得人比。可这是伟恒的婚礼,你怎么也得把新娘子比下去!”
“衣服有用吗?我已经输人一筹了。”伟恒娶得是别人,而不是她。
“好了啦,大小姐,别在我面前哀哀怨怨的,好不好?别告诉我你其实很想嫁给那个愚夫。如果他真要向你求婚,恐怕逃得最快的会是你。”
也别说,如果伟恒不跟她来摊牌,她真的还没有想过要嫁人的事。思来想去,脑子里始终也没有要跟伟恒相伴到天老地荒的那根弦。
“不管怎么说,我是被踹的那个人啊。”
“你瞧瞧,你瞧瞧,不是我说你。他白伟恒又有哪一点能配得上你?不就是人长得小白脸一点,硕士头衔又闪着那么一点点儿小光嘛,你何必非要把自己贬得这么惨兮兮的。”
“是事实啊。”说到底还是人家先提出来的,底气到低矮了几分。
“他还不如前几天我们见过的那个潘泽翔呢。”熙芸话锋转了过去。
“就是让你狠骂的那个人?难道是骂出感情来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熙芸突然转变了对潘泽翔的看法,歆雪微愣了一下,随口问道。
熙芸脸微泛潮红:“你可千万别乱猜,猜出个好歹来,我可担当不起。人家只是站在公平的角度来比较罢了。”
“他好是他的事,跟我没有什么干系。可我跟伟恒这么多年了,他口口声声的说爱我,到头来却娶了别的女人,我心不甘。”想想就怄气,别人眼里优秀的自己在情感上输给了别的女人。
“昨天回家,听我妹说他们俩早就同居了。而且雨琪的父母扬言,他们结婚之后就把他们名下的私立学校交给伟恒打理。”
早就同居?伟恒一直把她蒙在鼓里?
只有她才是世界上最后知道的一个人?歆雪不相信,不相信一向真诚的伟恒会这样欺骗她,同时周旋在两个女人中间而不露马脚,时至今日。
他的谦谦君子风度终于让自己惨败的一无所知。心凉如水的感觉让此时的歆雪甘愿沉默,连恨的力气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对伟恒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窗外阳光的影子反射进来,只映衬着一张肃白冷洁的脸。
“别难过,这样的男人,唯利是图,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对歆雪不起任何作用。
“十个男人有九个犯贱。好色好财好权是他们大多人的通病,每个人心里都有把小算盘,拨拉着精明的小九九。没有几个男人愿意花费大把的时间,真正地去了解什么是爱,去懂得去珍惜。”伟恒的所作所为激起了熙芸的仇世,越发不可收拾地数落着。
“男人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无可厚非。但最起码要光明正大,这样才能恒久长远。那些雕虫陋计只能把自己逼向死角。”歆雪从伟恒的行为里过早读出了结局的味道。
没有爱的死去活来的那种痛彻心扉,也没有心心相印的刻骨经历。感情曾经只停留在风平浪静的港口,就像不起微澜的死水
,时间会沉淀出端倪。只不过是从没有被人甩过的自己,在人生的旅途上
,画上了这么一笔。冷静下来,脑子里过尽千帆,像放电影一样,眼前浮起了以往的一点一滴,衡量来思量去,她和伟恒之间,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两小无猜的友情来的恰当。
“你真的就打算穿这一身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思绪又被打翻。
“不,去换一身。”不管怎样的结局,不管遇到什么事,女人总要把自己打扮得得体靓丽,最起码气场不能输,精神更不能战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