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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地球第二日

我昏倒的那片森林和公路的对面,是一片沼泽地,那里布满食人花和成群的吸血昆虫,人们对那里谈而色变,恐而避之。五年来,这道天然屏障,使得我们在其地底建造的埃美亚临时基地,顺利进行。这次探返地球,本该是进行收尾工作,却不曾想出现这样的意外。

在吴仆换衣服的空档,我套上航空服,抱着航空帽,来到酒吧的大厅,准备前往基地,同队友们会和(暂且假设他们还活着),并向银星A号汇报情况,请求支援。

女主人仍然盯着挂在大厅中央的液晶显示屏,看得出神,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我正站在吧台前。

“您好!请问去往‘岸邸沼泽地’应该怎么走?”

女主人依然没有抬头,只是翘着兰花指,将食指放在红唇前,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因为好奇而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显示屏:

女记者戴着黑框眼镜,亚麻色的卷发,被风吹乱。身后是一片树林,几具打着马赛克的尸体正一字排放在公路旁。她手里举着话筒,对着镜头说道:

“近日,有市民接连报案,声称曼德市附近的许多老坟,被人抛开,棺木打开着,不见尸首。同时,附近失踪案件,也急剧上升。

昨夜19点30分左右,在距离曼德200公里处的一片森林里,一群年轻人,来到那里搜寻外星人。然而,只有一人幸存。警察接到报警电话后,立即赶往现场,展开营救。大约在今晨3点左右,在森林的不同地方,发现了正躺在我身后的四具干尸。他们脖子上的伤口,像是齿印,是被瞬间吸干血液,皮肤发黑,而后死亡。

据幸存者称,昨夜,他们五个人,本打算去附近的酒吧喝酒。没想到,大约在19点左右,那片森林的上空,突然出现一团天火,形状酷似传说中的UFO。那火焰,恍若流星般,划过天际,将整个天空燃得通红。就在他们看得出神时,那火焰突然变成一道红色闪电,直通天地,继而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声。

霎时间,火焰幻化成无数个火星,向四周散射开来,十分壮观。恍惚中,在那火红色的光中,仿佛冒出几个人的影子,直线坠落到森林里。不知是谁,脱口喊出“外星人”。其他几个,也跟着起哄,叫喊着要去看个究竟。

谁知,当他们走进森林,在那些树木的后面,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紧紧盯着他们。黑暗中,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声响。身边的人,忽然一个一个惊叫着消失不见,只听得有什么怪物在啃食他们的肉,发出‘滋滋’的撕咬声。那怪物的眼睛,在黑夜下,发着火红色的光,就像是吸血僵尸......”

袭击这些年轻人的怪物,很有可能就是昨晚那个掐我脖子的东西。我不知道,在这个星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忽然,节目频道切换,一个满脸胡子的人穿着一身盔甲,手持铁剑,面目狰狞地出现在屏幕上。

我的身后传来女主人的叹息声:“现在这些记者,真是为了饭碗什么怪招都用上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僵尸!还有这个什么UFO,都几个世纪过去了,也没见到外星人长啥样。”

我赶忙转过身子,点头应和,“谁说不是呢。记者们的节操,都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她对我似乎并没有感到反感,满脸笑意地看着我:“你这是要走吗?听你的口音,像是外地人?”

“您真真是好眼光呐!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电视上那片森林的对面,是不是岸邸沼泽地?”

当她听到“岸邸沼泽地”四个字时,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露出恐惧地神情,狠狠吸了一口烟,意味深长地说道:“最近,那里就像是被下了魔咒,许多人走进去,就再也没见活着出来。这不,你也看到了,那里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但要说那是僵尸,就太没有科学依据了。怎么,你打算去那?”

“额,我听人说过那里,想要去一睹真容。”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没事竟瞎折腾,没听说过‘nozuonodie’吗?你是嫌自己的命大呢,还是嫌生活太安逸呢?你这没事,还搞个角色扮演,晚上弄弄就得了,这大白天的,穿个航空服,真会玩!”

女主人将夹着烟斗的手,架在吧台上,烟雾缓缓从她的鼻孔冒出。她斜着眼睛,满脸嫌弃地看着我。

我竟一时找不到辩驳的理由,但我又不能说实话。对一个异类突然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行为就如同自杀。在任何一个星球,对于像天外来客这样陌生的种族,本地人都会本能地感到恐惧,甚至会上升到星球危机,采取极端措施。因此,我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再这样下去,明显就是自讨没趣了。

我打开酒吧的玻璃门,来到街道上。初春的早晨,阳光虽然已经照射到地面,但仍旧有些寒冷。街道上,鲜有行人。两边的复式楼房前,各自停靠着自家汽车,门锁紧闭。但在埃美亚,这样美妙的清晨,大伙早就背着空气助推器,飞行于空中,享受阳光的洗礼。或穿梭在荒野林间,或直入云霄。当然,新手偶尔也会将人家的房屋撞破,灰溜溜地被主人责罚。

正当我一头雾水,不知该往哪边走时,有人从背后叫住我:“ALIMO!“

随着声音望过去,吴仆正坐在一辆黑色吉普车内,从驾驶室内探出脑袋,向我挥手喊道:“你去哪儿?我载你一程。”

我赶紧跑过去,说道:“岸邸沼泽地。顺路吗?”

吴仆的反应,几乎同女主人一样,感到惊讶和恐惧。

“岸邸沼泽地?”他倒吸一口凉气,“你要去那?“

“是的。你没有听错,我要去岸邸沼泽地。”我故意加重了‘岸邸沼泽地’的发音。

吴仆看着我,愣了一会儿,握紧方向盘,声音严肃地说道:“由于我们通往外界,必须经过它。所以,镇上的人,大多已经搬走了。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去那。”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嗯。上车!但是,我得声明,在离它一米处的地方,你就得下车。”

“没问题。”

“嘭”的一声,我将车门关上。发动机,发出猛烈地轰鸣声,缓缓驶出。

车内散发着浓烈地汽油味,虽然这是我头一次坐这种车,但是这气味,实在有点接受不了。我涨红着脸,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将车窗打开。当冰冷的风,一股脑地打在我的脸上,灌入我的肺部,这才感到舒服一点。

路边的商店内,有很多都已被搬空。有些甚至没来得及将货物搬走,房子周围,就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昨晚,我遇到的事情,想必在这个小镇,早已发生。

“那些房子内,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那屋里的人,被发现时,已经成了干尸。好像和那沼泽地里的怪物有关。”吴仆看了看车外,说道。

“哦?是什么样的怪物?”

“不清楚。见过它的人,只有死人。”

汽车驶出小镇后,开始加速。风更加猛烈地灌入我的口鼻,我的脸已经冻得有些发麻。我赶忙将车窗开至一半的位置。此时,公路的两边,已是一望无际的宽叶林,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声响,很是美妙。从树林的深处,传来鸟群的叽叽喳喳的轰鸣声。汽车驶过处,一哄而起,从林间飞起。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有种重回到埃美亚的错觉。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安逸感。

忽然,一个急刹车,使我的身子猛地向前倾,又重重地被惯性拉回到座椅上。

“到了。往前走大概一公里,便是那沼泽地。祝你好运!”

我赶忙下车,没等我向他道别,车就径直开走了。汽车的尾气,混杂在空气中,迫使我的胃里一阵翻滚,我赶紧弯腰,胃液顿时喷洒而出,浑身冒出冷汗。这样的车,也只有地球人愿意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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