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地处幽香河的腹地,加之数世纪的文明,亚索国的经济文化实力达到了空前的繁华。喷烟火山以南的居民大都南迁至更合适生存及居住的玛拉玛平原。亚索的贵族受孟比教派慈恩仁义的思想熏陶,乐于接受迁入的外民,并给予他们安逸舒适的生活和稳定的工作。
安分的平民多在庄户人家工作,男耕女织,服务于庄户贵族。由于主导政局的教派,也就是孟比教派的教条缺少束缚感,人民思想开放,门第观念并不严重,除了基本的礼节,平民未受太多拘束,而贵族众也因为亲农亲工更加容易受到拥戴。
未受教育的平民未接触孟比教派的思想,但因为生活并未有太多艰辛和压迫,反抗思想和反抗念头似乎和亚索国民无缘。外迁入的流民受到教会救济,虽未领悟教义,心灵也未得到教义洗礼,却也尽怀感恩之心。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亚索国在有序飞速发展繁荣着。
但是,总是有些不安现状的人,不愿意做现实赋予自己的角色,不愿意做现实车轱碾压出来的车印。这些人是聪明的,他们善于规避规则,利用规则,甚至,自己创造规则。
我们故事的第一个主角,亚索国国会首席议员兰锡尼,便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典型代表例子。兰锡尼拥有亚索国最多的庄园,拥有无数的财富,拥有自己的雇佣军,还是亚索商人同盟会会会长,孟比教最大的赞助集团。只是可能很少人能最大在半个世纪前,他还是一个似乎永远都不会被人瞩目的雇工。
孟比历三十三年,十七岁的兰锡尼和任何年轻人一样,不愿做体力活,不安分,做梦都想发财,试图任何事都走捷径。父母早亡,他跟随舅舅在一家铁器店做工。每次有衣着显赫贵人路过,他总会放下手中的活计,去门外瞻望。他的舅舅总会跟出来敲他的脑袋,一次又一次地叮嘱他:“南边的贵族,都是吸血鬼投胎,有什么好看的,进来跟我干活,学好手艺,吃口安心饭,做个实在人。”
时常有贵族来兰锡尼所在的铁器店来采购点马掌,刀具什么的,这个时候,店主会非常殷勤地介绍各式各样的铁器,兰锡尼则按照店主的要求把各样铁器从墙上或者柜台上拿下来,极其熟练快速地用砂纸擦亮,似乎他天生就会干这活的,而兰锡尼的舅舅则继续忙这自己手头的工作,丝毫不关心来的客人。兰锡尼多次在舅舅面前表达出想去往南边亚索国闯荡的想法,不过总是被舅舅用各种理由阻止。
不过在这年收获节前夕,兰锡尼终究还是离开了自己的国家旱达都,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十七年的铸铁小镇。南边一个叫做西尔斯的庄园主两个月前在兰锡尼所在的铁器店订制了一批收割镰,兰锡尼在写订单的时候和西尔斯攀谈:“大人。我听去过南方的人说亚索非常富裕,人们有吃不完的粮食,喝不完的美酒,这是事实吗?”“哈哈哈哈,小伙子,他们说的没错,我们亚索国的粮食多到自己都没办法完成收割任务。”西尔斯骄傲地说道。“那么富裕的国家,那么多的粮食,都没办法自己铸铁吗?真是可笑。”兰锡尼的舅舅不屑地说,“这样的谎话,除了欺骗下这些年轻人,你还真以为我们旱达都的人都会相信吗?”“朋友,你说的不假,你们旱达都的铸铁技术现在确实先进强大,不过我看你们只是利用好了喷烟山的铁矿而已,并非我们没有这样的铸铁实力,只是我们铁矿贫乏,我认为我们亚索人也并非完全不懂熔炼,你手上的手链不正是我们亚索的产物吗?”西尔斯非常客观地说。兰锡尼附和道:“对对对,我们旱达都人天天只知道打铁,脑子都快成为铁块了,大人你别和他计较。”兰锡尼的舅舅不再辩驳,摸摸手链,摇摇头,继续忙自己的活计。西尔斯没有继续用语言压制的意思,在店里转起来,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兰锡尼想了一会,又继续问道:“大人,你说你们粮食多得自己人都完成不了收割任务,嘿嘿,有没有考虑,雇佣一点工人啊,你看我怎么样?我年轻力壮,保证可以做得好的。”“噢,小伙子。你还太年轻了,我只雇请稍微成熟一点的工人,我看他不错。”西尔斯指了指在打磨马掌兰锡尼的舅舅,说。“大人,承蒙厚爱,不过我在这里干活很开心,不想离开这里。”兰锡尼的舅舅盯着自己手上的活计,说。西尔斯望了望兰锡尼,无奈地摊开双手。
两个月很快过去了,西尔斯如期而至,驾着马车,来铁器店拿镰刀,和老板做好钱物交接,上马车准备离去。老板笑嘻嘻地摆手相送,兰锡尼跑到西尔斯面前,希望能够能搭乘西尔斯的马车去南方。西尔斯右手五指向上内翻做召唤状,示意兰锡尼上车。
马车扬长而去,兰锡尼的舅舅走出店门,目送了一程他的外甥,店主也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兄啊,你的这个外甥,我看不简单吶,日后有成就了肯定回来接你享天伦的。”“大了,留不住了。你看他不简单,为什么不帮我留住他。”兰锡尼的舅舅说,“怕我是没那个福气,还享什么天伦,怕是到时候我干不动活了,你也不会雇请我做工了吧。别说这些无用的客套话了,明天你得给我请个帮手给我来拉火工,我告诉你。我一个人干不了两个人的活。”“卖酒那家的小伙子大了,没事做,要请,今天下午就可以来,你看怎么样?如果不行,我明天就去街上访访。”老板说,“别,你还是明天去街上访访,别再请小伙子了,做事不踏实,心估计都长在喉咙里面了。”“行,老兄,你呀,嘿嘿。”两人相视一笑。
兰锡尼一路上想尽办法取悦西尔斯,打水给他喝,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腌肉很大方的分给西尔斯和他的车夫佣人吃,还不停想办法玩些小把戏唱民谣逗西尔斯。他心里盘算着,去了亚索,他除了打铁,什么都不会,何况手艺还没学全,不依附西尔斯,可能饭都没得吃。
西尔斯被兰锡尼这一路的所作所为打动,况且现在临近收获节,亚索也很难雇到工人,决定留他在自己的庄园收割庄稼,为他暂时提供食宿,每月打赏5个银币。
进入西尔斯的城堡,兰锡尼彻底震惊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厅堂,各种饰品壁画装饰点缀墙壁,各种奇珍异兽的毛皮铺垫椅子和地板,客厅里二十多个仆人雇工集体迎接西尔斯归家。西尔斯向大家介绍:“这个年轻人叫做兰锡尼,来自北方的旱达都,今天在这里给大家介绍认识一下,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在镇上要相互关照。”“对了,布克,你去给他安排一下住宿的地方,带他熟悉一下庄园,明天带他去农场收割,记住。墓园的事要交待清楚。”西尔斯指了指一个很瘦小的黑人说,“我累了。先上楼休息了,大家干好自己的活,等到收获节,我们一起庆祝一下。”西尔斯上楼去了,大家便分散,有的打扫卫生,有的去城堡外面修剪草皮,各司其职。
“你好,我叫布克,兰锡尼,很高兴认识你,欢迎你加入西尔斯大人的庄园。”说完布克顺势给了兰锡尼一个拥抱,好像他们以前就很熟悉一样,“其实我的祖先也来自旱达都,所以我对旱达都人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兰锡尼微点头,面带笑容对布克示好。
“好了,我带你熟悉一下西尔斯大人的庄园,城堡分成三层,一楼是大厅,你见识过了,这是我们约克镇最豪华的客厅,后面是厨房,”布克伸出手,往兰锡尼的背后指去,“有五个工人负责整个庄园的日常饮食,我们其他的人工人,不要往厨房进去,仅仅是出于对厨师的尊敬,并非大人指示。二楼是大人的私人会议室,不要小看这个会议室,大人曾经在这里面接见了太多的政治核心,教派首脑以及各处贵族。当然大人也会在会议室里面召见工人,对工人进行赏罚,你如果好好干,说不定也会受到大人召见的。记得我上次被大人在会议室召见都是两年前的事了,加工钱是自然的,更重要的事,大人还会托付你办重要的事,如果办成的话,会得到大笔的金钱奖励的。三楼是大人和夫人以及大人的两个小姐的房间,另外还有两间房间是空的。城堡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如果没有大人和夫人以及小姐的授意,二楼和三楼,我们一般是不能上去的。”布克走出城堡大门,兰锡尼跟着布克走出去,指着一个城堡的附属建筑问:“想必那就是我们工人居住的地方吧”“没错,一楼连接城堡厨房的地方是我们的餐厅,餐厅后面则是我们的休息室,员工们晚上经常会在这里喝一杯,聊聊天,唱唱歌什么的。二楼总共有十二间小房间,每两个工人住一间,以前我那间是我一个人住的,现在你来了,我就有个伙伴了,希望你能习惯两个人住一间房。”布克伸出手指一一指去,“北方是果园和树林,平常会有工人在里面工作,摘采果实砍伐木材什么的。东边是鱼塘和牲畜栏,也是有工人在那里工作的,南面是通往小镇的道路,大人的庄稼地也在那边,大概步行二十分钟的样子就可以到达。我们每天七点起床,厨子们则会在起得更早做为大人一家和工人们做早餐,其他工人在工人餐厅吃过早餐就去各自工作,你明天跟随我去庄稼地收割小麦,地里干活的人手现在比较短缺,我下午还要去镇上雇一批短工,届时希望你和我同往,明天去了地里我再跟你介绍你具体要干的活。在庄园你需要了解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现在我带你去雇工餐厅去吃点东西,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就去镇上雇佣短工吧。”说完布克往雇工餐厅走。“西尔斯大人说的墓园的事是什么事啊?你好想忘记告诉我了吧。布克,等等,布克。”兰锡尼追赶上去追问。“哦,墓园呀,你看西边那小树林后面两里的位置本来不是大人的地方,是大人花钱买来的,原先是约克镇公墓,被大人低价买来的,想要搞修建,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通灵师帮忙迁移墓穴。所以一直闲置着,大人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不准我们在日落过后去那边。走吧,去吃饭吧。”布克回头看看兰锡尼,“你这么年轻,大人居然带你来庄园干活,你肯定有过人之处。大人一直都不喜欢雇佣年轻人,说年轻人办事不牢靠。”
两人来到工人餐厅进食,这个厅堂明显要比城堡主体的厅堂暗淡很多,但是也非常干净整洁。“沙朗,给我们弄点食物,这可是西尔斯大人从我的故国带来的工人,你要好好招待下他,给他尝尝我们约克镇的美食。”布克朝着员工休息室呼唤,声音不大,却十分有穿透力。“没有问题,约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胖子从休息室走出来,右手拿着一瓶果酒,说:“小伙子,欢迎来到西尔斯大人的庄园。我马上给你去准备食物,这瓶果酒是我去年我酿制的,你来尝尝吧。”说完,沙朗把果酒放在桌子上,走进厨房为两人准备食物。“尝尝吧,这个人叫沙朗,主要负责酿制美酒,不是主厨,不过厨艺也相当了得。主厨巴沙和其他三个员工可能出去采购食材去了,西尔斯大人喜欢新鲜的食物。”布克摆放好杯子,给兰锡尼倒了一杯果酒,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常工作时间是不允许喝酒的,这是西尔斯大人的规定,今天我破例了,因为你,来干杯,为了你,兰锡尼,我新来的朋友,干杯!”两人喝了口酒,开始讨论起家乡的事来,布克眼里充满回忆,“旱达都,我已经离开了二十年。我的父亲也是一位手艺精湛的铁匠,只是他打了一辈子铁,也没有蓄积下来多少财富。他临终之时交给我五个银币和一本铁器制造图,而现在我一个月就能在我的雇主,也就是西尔斯大人这里领取到十个银币。不知道我的父亲在上面作何感想。”布克右手放下酒杯,食指指了指天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又开始怀念起旱达都起来,虽然当时日子清贫地恨不得马上就离开。”“反正我是不会回去了,打铁的时候被火炉烤,不打铁的时候被喷烟山烤,还吃不饱饭,也就那些老顽固才肯就在北方继续受罪。”兰锡尼不满地说,“兰锡尼,你还太年轻,当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每晚被思乡的梦魇折磨,这种感觉就像长在身体里的刺,永远只有自己最清楚,时间越长,刺痛不但不被身体同化接受,反而越来越明显。”布克略显惆怅地说。“嘿,伙计,别那么伤感,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享受果酒,沙朗酿制的果酒,当然还要享受小牛肉饼和烤面包。人生太过庞大,而你我又是如此渺小。”沙朗端上食物给两人,富有哲理地安慰布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