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那个巫婆准时准点的来了,白杨觉得她太像骑着把破笤帚四处乱逛的巫婆了,应该比巫婆还难看。
今晚天空黑云堆积无星无月像是要下场大雨,伸手不见五指,当然你伸出四个手指头也是看不见的。巫婆把她踢起来,用细丝拴住一个小扣子,手对着唯一透进点光亮的后窗户一抹,立马像是拉上了厚厚的黑布。真有本事。
“来抓这个扣子。”女人的语气平平却不容置疑。
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像瞎子一样,她没动。
巫婆踢她,死疼死疼的,也不知她穿的是啥鞋,铁一样硬。她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细线提在女人手里,她奔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猛的窜过去,扣子没抓着,结结实实撞到砖墙上。手都能感觉到立马鼓起老大一个包。
“废物!”屁股上又挨了一脚。
撞得满头包,被踢的屁股都不敢着地儿,也被骂了一个晚上废物,她连个扣子影都没看到,更别提碰到了。
“猪真是猪!”巫婆骂骂咧咧一跺脚没影了。
“你是鬼!”白杨心里翻来覆去不知道把她骂了多少遍。
早饭是熬了两个多点儿的大碴子粥,浓稠绵软,光那香味儿就馋的人淌哈喇子,白杨白桦每人喝了满满一大碗,下饭菜是刚从园子里薅的小葱叶蘸酱。
收拾完碗筷,喂完家里那些张口的活物,由子静招呼在院子里和一只豆鼠子过不去的俩丫头“回屋里学会儿习,停两天就到上学的时候了,啥也不会,到时候人家不要咋整!”
每人一个本儿一支笔,本儿上有同样的十道10以内的加减法算术题“快点做,认真点儿。”当妈的在炕沿上坐了一会儿,想起老天爷爷成个月的没下雨,菜园子里的豆角土豆啥的都旱耷拉叶了得浇浇了。就吩咐一句,起身干活去“一会儿我检查。”
白杨根本就看不明白,白桦就给她讲加号是咋回事,减号又是啥意思,她连一加一等于几都没有概念。掰着手指头查半天,感觉不够查的,把鞋扒了拽下袜子把脚趾头也派上用场,还是算不明白,急的出抓耳挠腮,白桦也急的直跺脚。害怕妈对她失望,比着葫芦画个瓢照着妹妹的画到自己本子上。6的头错了方向,8是画了个叉又把两头堵上的。
妈到底是妈,火眼金睛,“丫蛋子,这题是你自己做的?”
她连忙从凳子上下来,低头抠手指头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嗯、、、、、是。”声音比蚊子还小。
“是?!”妈妈的声音拉高“那你做做这道。”
妈妈新出了道题:4+4=
“我老闺女真聪明,都对了,100分,来,妈奖给一条红纱巾,再教我老闺女画棵苹果树,结满红苹果的树。嗯,看着啊,粗粗的树干,矮矮的个头,分几个大杈、、、、、、”她的声音慢慢低下来,想起了小时候跟在妈妈身后在苹果园里跑的样子,树上的苹果又红又大那种清香直到现在还萦绕在鼻尖心口。
“怎么苹果树这么矮啊?”白杨问。在她的观念里只要是树都应该跟院子里和胡同口的那几棵大树一样又高又大还长满眼睛。
“太高就结不了这么多苹果啦,上上色儿,太阳晒到的一面是红的,晒不着的地方呢是绿色儿的。”
“噢、、、、、、噢!好多苹果喔。”白桦拍着小手连蹦带跳,可爱的模样让妈妈从心里往外高兴,把眼睛笑成好看的月牙儿。
转过脸,脸立刻板起来,白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做出来了吗!”妈妈怒气冲冲。白杨一个激灵站起来,碰翻了凳子,哈喇子一直拉到胸口才断。
“嗯。”怯怯的把本子递过去
妈妈给气乐了“哪个老先生教你的这是!”
84+4=半个多钟头,人家把得数整到式子前边去了,真
是人间极品。
本子摔到她脸上“撒谎,我叫你撒谎!别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