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额尔古纳市旗帜鲜明地分成三块,呈品子形。大致是按照通常讲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而分隔开来的。
西边是政府和它的职能部门,政法、工商、税收、金融、、、、所在地,这些单位的家属院也都在这边。车站、商场、饭店、、、、、云集于此。他们有权有钱非富即贵,相当于北京、上海、深圳这样的大都市里的高档社区、富贵豪宅。当地人称之为西山。
一条穿城而过的公路由西山中心穿过,蜿蜒向东。在西山东头爬过个陡而长的大坡向东经过三四里的草甸子就又是人烟密集之地了。
路北是拉布大林牧场,这里的住户以放牧耕种为生,最北边的人家从屋后的栅栏伸出手去就能摘到原始森林边上的野果子。
路南是煤矿,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的煤黑子拉家带口在这里用命搏着生活。
我们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离公路不到百米是清一色红砖瓦房,一栋俩家,一头一家。每家二百多平米房子三四亩院子。院子里豆角成架、土豆白菜成片、小葱成行,豌豆肆无忌惮爬满栅栏把花开的到处是。家家养猪喂鸡饲养着牛羊。
站在山坡上可以看到这泼辣放肆的美中有两道疤,一个是山坡上两座废弃的砖窑,你就当没看见这煞风景的东西吧。另一个是四个窑门正对着的胡同,也就是从东边数第二个胡同。它宽大异常,是山下地势最高的去处,下大雨,别处积水进不去人,它这里泥土刚刚沾脚。胡同共五家,其实在地理位置上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算五家。因为第一家坐落在山坡上和那四家房子成条不太直的线,却隔了条从尽南头草甸子上踩过来的土路。这五家房子如今还是低矮的土坯房。
这条胡同的五家人在同一年死的死疯的疯,散了。房子一直空着院子一直荒着。直到头几年西南、东北、科长兄弟仨贪图便宜买下来,才算有主了。听说他们要买这地方许多当地人都来阻拦。
“孩子去找别的地方,这地方邪乎。”
“你们不知道咋回事!别花了钱再丢了命。”
“傻B呀?好地方有的是,比这贵不哪去!”
“这地方谁住谁疯!”
、、、、、、
煤矿房管科的人说“非要住,就先住着啥钱不钱的。”三人写了合同签上名,非让煤矿盖了公章,才拿合同走人,搞得人哭笑不得。真是傻袍子!
年久失修,土坯房残破不堪,摇摇欲坠,院子长满一人多高的蒿草。修顶、抹墙、除草、、、、、兄弟三正经干了个把月才收拾妥当。
没错,土路西边一院子一院子开着扫帚梅,路东正是珍珠翡翠疙瘩汤。
万七万八哥俩当晚就要辞工。
“俺家七个姐姐就俺一根独苗,有点啥事俺爹俺娘可咋治活呀!大哥你就放俺们走吧!”。万八用袖子胡噜一下正偷偷往外露头的鼻涕。
“俺们可是聪明人,有命挣没命花的钱俺们不挣!俺在外边摸爬滚打好几年了是老江湖,你甭想骗俺”。
“说、、、、、、说、、、、、、说啥呢!兄、、、、、、兄、、、、、、兄、、、、、、
“弟”万八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助人为乐。
“是,兄、、、、、、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搂住“山东人和内蒙古人实在,这地球人都知道。善、、、、、、良朴实、、、、、、反正吧,一切好的品德都和我们沾边,这骗可不能用这儿!对不对兄、、、、、、弟?那火球是这几年冬天雪大天冷冻死的牛羊、、、、、、磷火聚、、、、、、集成团被风吹起、、、、、、当地人哪个没见过?”
喘气,喝水,接着说“上过学没有?老师讲过没有?小孩子家家的迷信!你满、、、、、、满大街打听打听,谁能说出我一个不字来,哪个有良、、、、、、良心的也说不出来。要不是看你们兄弟俩伶、、、、、俐能干以后能成点气、、、、、、候,想交个朋友想把店交给你们,留你们干啥!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胆、、、、、、胆小鬼!”从炕底下的烂鞋壳里掏出一叠子钱捻出几张塞给万七万八“走、、、、、、走、、、、、、走吧。”气呼呼有点受伤的意思“这年头好、、、、好人没法做,想交个朋友,实、、、、、、实心实、、、、、、实意,实心实意地呀!想交个朋友,实心实意呀!把心都掏出来、、、、、、”边说边往外走。
“哥,别生气!俺们只是害怕,俺爹俺娘为了生俺被罚了七万七有点啥事他们伤不起,你看俺是那怕事的人吗。”万七拉住科长。
“俺罚了七万八,真他娘的黑!”万八抱住科长的胳膊“俺娘说过这世上人是最可怕的,俺,么也不怕!俺们跟着你,是吧哥?”
万七点头“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得嘞,兄、、、、、、兄、、、、、、兄”
“弟。”万八接茬。
“兄弟,加钱,涨工资!冲这话他妈的得整两盅。”看看表“赶趟!明晚改善生活,炖狗肉!”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珍珠翡翠疙瘩汤。
东北在胡同的第三个院子里浇花,花颜色虽多却只有一种:扫帚梅。
科长到他跟前伸出两个指头,做个胜利的姿势,又黑又亮的眼睛细眯着,流光溢彩“搞定”。
东北停下手里的活“不行就让他们走。”
“太、、、、、太监!娘、、、、、娘们!猪脑子啊还是白痴啊你!让他们走?他们走了你上哪儿找人去?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昨天为了抢工人两个工头都动刀啦!”
“咱把老店关了”
“你觉得行?”
“这、、、、、”
“好啦,别管了,我还有点事要办,你早点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