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尘三纪,一七五三年。
南渊烈洲位于元尘大陆的南部,千叠峰更是在南渊烈洲的极南之地,气候很是特异,一年仅夏秋两季之分,今天正是中秋佳节过后的第一天,整个胡家镇从一大清早就涌入了很多陌生的脸孔。
今日便是千叠峰域内的昆虚派三年一度开山收徒的日子,凡是在此域内,年龄不过十四岁的孩童,都可以去昆虚派外堂的千煅堂报名参试。
这天一大早,胡卫东便带着胡家镇及周遭家长们送来的,年龄合适,背景清晰的孩童前往离此地十余里的千叠峰下的昆虚派外堂堂口参试,昆虚派外堂弟子出自哪里,当然会很关照哪里,这一次胡卫东当仁不让的组织了胡家镇的孩童,前往千煅堂参试,在一辆有着三匹大马拉着的阔大马车上,坐在最角落里有一个略微有异于其他孩童的小少年,他一头略微暗红色的头发,在孩子当中比较明显,他便是叶云。
在离中秋还有近三个月的时候,胡家镇主街的一个普通茶馆内,叶云初遇恩人胡卫东,当时就被胡卫东的侠肝义胆所倾服,在加之自身心怀数责,更让他习武学艺之心坚定,当时就曾跪叩着恳求恩人传其武艺,却遭到了胡卫东以门规不允私传功法为由给拒绝了,叶云岂会如此简单放弃,在接下来的十余天内,叶云天天都会去暂时呆在胡家镇的胡卫东那里,苦苦哀求。
胡卫东本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之人,心智坚定门规严谨,了解到叶云本不属于胡家镇辖区内,不知是否出于对叶云的怜悯之心还是自身的侠义之胆,只好告诉叶云在中秋过后便是昆虚派三年一度开山收徒的日子,并且答应硬着头皮带着叶云前去一试,至于会有什么结果全凭叶云自己的把握,这才结束了天天被叶云叩头叨扰的麻烦。
叶云从当初刚来到胡家镇到现在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胡掌柜从心底里就对这个懂事的孩子充满怜惜,在其得知胡卫东越权管事,答应叶云带其去参试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般,从药铺内拿出几味参草,没事就给叶云大补,这让年纪大于叶云的张恩德他们大感诧异,从未见胡掌柜对伙计这么好过。
胡掌柜突然大转态度,一度让叶云难以接受,但是后来胡掌柜偷偷的向叶云索要的一个承诺,叶云渐渐的才安心下来,在接下来等待昆虚派开山收徒的三个月里,对胡掌柜的照顾照单全收。
胡掌柜告知叶云,昆虚派开山收徒之时,去的孩子会很多,但是能及格留下的绝不会超过十之一二,暗示叶云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入昆虚派修炼,给其提供参试之前的补品是为了要叶云答应他,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之时,帮他杀了“飞马帮”中的一个高层的悍匪头子,那贼被人称为“驭马疯子”段彪,丧尽天良且杀人如麻。
胡掌柜一点点的揭起了往日的伤疤,当年那次使他身败名裂的暗算埋伏,便是因为要围杀段彪,段彪曾经杀害了胡掌柜的妻儿,更可恨的是对其妻子的**之举,让当时带着众兄弟的胡掌柜彻底被仇恨侵蚀,处在了疯狂的之中,酿成了大错,赔进去了很多兄弟也未能杀得了段彪,以至于后来身残功废,沦落到外堂执事堂担当起药铺掌柜一职,对于报仇之事曾一度灰心丧气,如今看到叶云有机会进入昆虚派才会如此慷慨。
叶云静静的听完胡掌柜讲完不堪回首的过往后,端起面前胡掌柜为其准备的滋补参汤,一饮而尽,胡掌柜看着他喝完参汤,他从叶云眼中早已得到答案,二人都不在开口言语,这份没有任何声响的承诺,在叶云心中牢牢铭记。
胡卫东在天刚亮太阳还未出来的时候,就组织好孩子们上马车赶路,十余里并不是很远,就在太阳刚刚露出山头的时候,大伙们就到了千叠峰山脚下的一座山门前。
叶云和其他的孩子被胡卫东催促着下了马车,叶云这才真正的看到千叠峰是多么的高耸,在胡家镇向千叠峰的方向看去,也只是觉得是座不矮的山峰,其峰之后虽没有千座但也有近百座山峰与其相连,绵延数百里,被誉为千叠山脉,排头是高耸入云的一座主峰,故此得千叠峰之名。
看着眼前的一个足有近千平大小的广场上铺满了大理石块,紧致无缝,很是平滑。广场上此刻已是人声鼎沸,大多都是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孩子,都是一撮一撮的站立着。尽头是一座气派十足的山门立柱,两根立柱要三四个人合抱才能围起来,在立柱顶端架起的的横扁牌坊上赫然刻着三个烫金大字“昆虚派”,飘逸虚幻,潇洒至极。
山门后面便是一条弯曲绵延而上的阶梯山道,山道边上郁郁葱葱,到达半山腰的位置就已经看不到了阶梯,可见其山花草木的茂盛程度,在抬头往上看去,只觉得千叠峰峰顶朦朦胧胧,宛如插入云端。
胡卫东看着自己带来的十余位孩子都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昆虚派的山门和千叠峰,各个都露出震惊和惊叹的表情,有的张大着小嘴,有相熟的聚在一起唧唧咋咋的议论着。
“这山真高,以前咋没觉得那么高呢。”
“是啊,是啊,你看这地面,好干净…”
诸如此类的纷纷议论。
放眼望去,看到孩子们的激动心情,想起了他当初也是和眼前这群孩子般,被别人带来后一样的感叹惊奇,但是惟独看到叶云时,觉得他好冷静,虽有一些惊讶,但给人的感觉像是被他硬硬的压在心底,并未表现出来。
胡卫东好奇的看着这个躲在人群一旁,稍显平静的环顾四周,又略微矮小的孩子,意识到这个被自己救回,心志坚韧的这个孩子,其心智之坚,一想一做都与众不同,在胡家镇呆了十余天,这个孩子每天都会不厌其烦的来央求自己就能看出。
胡卫东不知道是,此刻的叶云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只是以成人的角度认为此子绝非这群孩子可比,若真能顺利进入昆虚派,定会远超其他人。
叶云静静的看着偌大的广场上,近两百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各种的表现,在想着,这山峰的确很高,但是要和他自己拼死爬出来的断魂渊相比,要矮了很多。
此刻的他,不曾小看任何一个同龄人,知道他们都是寄托着无数人的希望,而自己却也有着比之他们更重要的责任。他紧紧的握着小拳头,在翻忆着自己内心深处不可也不能,对外人提及的责任和愿望。
“小家伙们,你们现在自己主动的按照高矮个,分两排站好,每人前后左右间隔一米多一些的距离,动作都快一些。”
在太阳就要完全露出山头的时候,从半山腰传来一声“咚咚”的敲钟声,看到从山门后面走出了十余位老者,散开走向各个角落里的观场台,胡卫东知道时间到了,一改轻松的面容,对着眼前的这群孩子严肃说道。
孩子们都还算听话,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后,胡卫东走到队伍最前面。
厉声的说道;“现在听我指示,把你们身上除了穿着的衣服以外,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扔在地上,你们从现在开始,原地不许乱动,身不可蹲,腿不可弯,不可以擅自离开队伍随意走动,尽全力保持现在的状态,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去管你身边的任何人,出了在大的事情也不要你管。等待下一步的指示,如若坚持不住可以举手示意,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孩童齐声回道。
胡卫东点头应道:“嗯,很好。”
说完便把孩子们扔在地上的包袱一一的收回马车,赶着马车向广场一边的绿荫走去,不在管场中的孩子。
叶云由于个头不算很高,站在后排尾端,悄悄的扫了一眼广场,看到广场上此刻全部都是孩子,广场中央和边缘的正四方的高台子上,都有一位或两位道骨仙风的老者,他清楚的知道,昆虚派开山收徒的第一步考核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