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们杀死了我的父母，又掳走了邹文迪和你父亲？”旷子歌大惊失色地道。
狄知音脸色煞白，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你想想你母亲临死那天，有几个可疑之人到过你家，之后就被人发现你父亲拿着血刀缩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一定是极其恐惧才暂时失语。之后他矢口否认杀了你母亲，以他的脾性，他还会敢做不敢当？那些人一定是等不及了于是雇了一个牢头伪造你父亲畏罪自杀的假像，然后将牢头杀人灭口。现在又把目标对准子歌，这本是一个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正因为他们过度追求完美，杀戮过多，让我相信有他们的存在。”欧阳黎明从容地张开宽厚地大手扶在狄知音的肩膀上。
狄知音听得毛骨悚然，望着欧阳黎明冷峻的双眼，她打了个寒颤。
欧阳黎明站起身，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怀疑他们杀人的目的就是将所有和狄知音有关的人灭口。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很快就会将邹文迪杀人灭口。”
他怀疑整件事情可能与父亲有关系。
他一直忽略了父亲来东州找狄知音的理由，所以从未对父亲产生过怀疑。如果二十年前他在知音大脑里植入过一个东西，且不论是什么东西，就能说明这不仅仅是疯狂科学家的疯狂举动，他制造她的动机就不单纯。现在突然来东州找她，碰巧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没有理由不怀疑自己的父亲。警察曾说黄医生袭击了邹文迪，那么他和父亲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他们之中到底谁是幕后主谋呢？但是在情理上他又不希望父亲会与此事有任何瓜葛，只好将这些东西烂在肚子里自己消化。
“那你父亲岂不是很危险？”狄知音屏住呼吸轻声问道。
欧阳黎明眼神空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里面有太多迷团，我的头都要裂开了。”
“你准备怎么办？”狄知音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你们先走，到了台湾，自然有人接应你们。”欧阳黎明眼神犀利地看着他们。只要他们成功逃离魔窟，到了台湾，他便无所畏惧了。
“不找到你父亲我们绝不走。”狄知音决然地道。他为了她把父亲都弄丢了，她是万不能留下他一个人不管。
欧阳黎明望着她愁绪万千，危险近在咫尺，她怎能如此任性？
欧阳黎明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都半个多月过去了，警察那边一点音讯都没有。”
“你上次不是在惠山找到一个钱夹？”狄知音提醒他道。
“城西的惠山，警察早就翻遍了，他们就是在那里也闻风而逃了，可能早就逃出东州了。天大地大，到底应该上哪儿去找呢？”欧阳黎明自语道。
“逃出东州的可能性不大，警察早就在各地安插了大批警卫，他们带着人质要想没有任何动静地离开东州，几乎不可能。除非——他们选择晚上爬火车。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必定要在城西挨着南章县的那家旧工厂落脚，那里已经多年没人住了，可能早就成荒野了。”旷子歌分析道。
他突然想起公交站台上两个“基友”曾说过的话。
“哎哟，你昨儿晚上带我去的那地方吓死人了，晚上闹鬼的。”
“闹什么鬼？你可别吓说。”
“还说不闹鬼，城西那个厂房已经几年没住人了，突然半夜冒出几个人来，你说不是鬼是什么？”
“嘘——听说日本鬼子曾经在那里进行过大屠杀，所以一到晚上那里就闹鬼。”
“那个工厂离东州有多远？”欧阳黎明沉吟片刻问道。
“不远，从这里打的过去半个小时车程。”旷子歌答道。
“离惠山呢？”
“也不远，就在惠山后面。”
这么说，他们一定已经离开了东州，既然那里离惠山和火车道如此近，警察不可能没有查过那里，现在半个多月过去了，要想寻到蛛丝马迹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基友的对话不时在他脑海里蹦出来，越来越鲜活。他们说昨天晚上从那里冒出几个人——难道说那些接应的人住在那里？就算是父亲已经不在那里，去会会那群人也是必要的。一直以来是我在明他们在暗，这次一定要打探打探他们的底细。可是狄知音和旷子歌怎么办？他们可是那群人的目标！
他把目光转向狄知音和旷子歌。
旷子歌双手叉腰桀骜不驯地站在窗口，结实健美的身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狄知音坐在病床上看看沉默不语的哥哥，又看看心事重重的欧阳黎明。她心里已经猜到他们想干什么，只是担心他们不会让她参加这次行动，也担心自己会成为他们行动的绊脚石。
欧阳黎明起身走到旷子歌身边，看着他说道：“今天晚上去城西，你敢不敢？”
旷子歌脸上露出鄙夷地神情：“你是小看我吧！这个世上还没有我不敢的事！”言下之意已然明了。他转过身，担忧地看着妹妹，“只是，知音——”
欧阳黎明坐到狄知音床边，问道：“感觉身体好点了没？”
狄知音看着他轻轻地点点头。
“还有没有浑身酸软的感觉？”
狄知音想了想，摇摇头。
欧阳黎明探了探她的额头，温柔地看着她说：“你不能去，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如果到时候被那伙人抓住就完蛋了。”
狄知音眼里的光忽然暗了，垂着眼睑看着白色的床单。
“你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旷子歌闻言疾步走过来。
“你有更好的办法？”欧阳黎明瞥了他一眼问道。
“那伙人已经知道我们在这家医院，他只需要在前台问一下就可以知道知音在哪里，你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岂不是羊入虎口？”旷子歌急红了眼。
“这个我知道，”欧阳黎明拔高声音打断他。“如果她跟着我们，万一到时发生什么状况——那伙人来历不明，谁知道他们想要她干什么？把她留到住房更不安全。医院里有保安有监控还有人值夜，我想给她私下换个病房。”
旷子歌不满地撇过头。
欧阳黎明见状也不再说什么，独自起身离开病房。
他找到负责照护这个病房的女护士，护士一见是他，马上眉开眼笑地道：“帅哥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换个病房。”欧阳黎明低压声音诚恳地道。
“怎么了？那个病房住着不舒服吗？”
“不是！”欧阳黎明笑道，“就算我私人求你。”
“私人求我？你这算是约我吗？”护士眼含秋波地调笑道。
欧阳黎明低头笑了一下，然后道：“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按规定是不可以的，再说现在医院的病床紧着呢，有多少人生孩子都没排到病房，像你们这样的单间更是可遇不可求，如果要换病房也只能等有人退房的时候。现在倒是有一个和别的病人同住的病房，你确定要换吗？”
欧阳黎明点点头，说道：“谢谢，先不要通知前台，我等下来找你。”
他轻松地走回病房，狄知音本想安慰哥哥，见到他又垂下头。
“我们换一个病房。”欧阳黎明笑着对他们俩说。
“我真的是一个累赘吗？”沉吟半晌的狄知音终于开口说话。
欧阳黎明微张着口，没料到她有这么一问。
“换不换房间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有办法找到这里，就一定能找到我。这些东西都是冲着我来的，如果能用我的命换回你父亲的命，我觉得也无可厚非。”狄知音面露愠色地道。
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欧阳黎明心头一热。
“不是这样的，知音，”欧阳黎明欠着身体抺去狄知音眼角的泪，“我们就是担心你，怕你受到伤害。”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你认为我没有受到伤害吗？爸爸妈妈都是因为我死的，现在哥哥的性命也受到威胁，你认为我的伤害还不够吗？”狄知音噙着泪水轻声反问，“我一直都在想，这些人为什么要找我，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要么是要我的命；要么就是当实验品抬进实验室。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坐在这里苦苦等待接受命运的安排？他们对我了如指掌，我对他们一无所知。就算让我死，也至少让我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行吗？”
欧阳黎明望着她，她的眼神里透着坚决和无畏，给了他无限希望和勇气。他的心中一动，一股柔情油然而生。这个女孩，在经历了无数次常人无法忍受的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摧残，她依然那么勇敢坚强。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寻找真相的的动力？
欧阳黎明低头一笑：“既然我们都是敌人眼中的一根针，躲着他还不如正面迎敌，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城西旧工厂。”
现在对方的目标是他们兄妹，谁又能料想下一个不是他呢？
狄知音闻言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