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南同向着那城下的大门走去,看起来很缓慢,但却很吓人,城墙上的灰衣人此时也不再说话了,静静地在等着或许还有命令传来,同时也在看着那白发人向他们走来,让他们心里有点毛毛的感觉,但一想到身边站着密密麻麻的人,这种毛毛的感觉就淡了下去了,
“哼!竟如此胆大妄为!武功了得又如何,我看你要如何去面对这千军万马!”无忧大人好像正在想着什么,但当他看到那白发老头突然动了,而动的方向是他们这一边,便愤然地骂道。
“昌明,你速速下去指挥铁骑近军,不允许下方老者接近城下十丈之内!”无忧大人在说完了前一句,下一句也跟着说了出来,这一句话却是要发动千军万马了。
“是!交给我了!”这站在无忧大人左侧的白衣人道,说完后人就化为一道影子向着城下方而去,与下方行走的白发老者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无忧大人右侧的白衣人,不动声色静静地站在一旁。
无忧大人施完令之完,不再说话,就这样子站在十数丈高的城上看着老头,心里还暗暗地在想着这老头确实是在找死。
不多久之后,南同还未走出多远,从狱阳城的另一面传来了一波又一波的马蹄声,这马蹄声滚滚地向着远处传去,传到了南同身后的人群耳中,然后越来越淡消失在了远方。
马蹄由远到近,声由小到大,即使隔着狱阳城也能清晰地听到,这声音震颤着大地,同时也震动着人心,人的心随着浩浩的马蹄声跳得越来越快,身体也跟着越跳越快的心抖了起来,慢慢地给了人一种窒息的感觉,不知不觉就想要大吼一声来消除这不适之感,但即使是站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也不敢或者不想发出什么声音了,因此时,那大门打开了,且是再一次打开了。
大门打开得同样很慢,但这次却未再有阳光照下,这阳光都被这云遮蔽住了,门开了,能看到有两排人在推动着门,能看到在这两排人更后面的地方,看到了一望无际人或者马。
南同此时却还是慢慢地走着,眼睛已不再看那挂着的人头,他看着那边,那边一片人和马,南同好像找到了宣泄口一样,眼睛紧紧地盯着,盯着即将冲出的马蹄、马、人。
那人马浩浩荡荡地冲了出来,人骑在马上,手握着长枪,枪对准了前方的发白人,那白发有点吓人,但却不会后退,因为后退不了,因为后方还有密密麻麻的一样的人和马,因为得到了命令,这命令是死或者是活。
那涌出的人马变得越来越多,且向着打开的城门两边扩散,最前方的人马向前冲的速度变慢了下了,冲的方向不再对着白发老头,而是向着斜方冲去,后面的人马接替了前面人马的位置,然后再向着斜方冲去,就这样连续地,就这样占满了城下的一大片位置,就这样停了下来,就这样抬了长枪,对准了那慢行而来的白发老头,而他们的大部分注意力并不在白发之上,而是在有些吓人的剑芒上,吓人是因为他们即将要面对它了。
现在在这狱阳城下有着两群人了,一群是看的,一群是身在其中的,一群人异常安静,身体微微有些发红、呼吸也有些紧张,头皮还有点麻麻的感觉,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前方。
一群人同样异常安静,但他们身体没有发热,呼吸也很均匀,头皮上盖着钢盔,同样紧紧地盯着前方,手里的长枪也对准了前方,在马之上,随时都会冲出一般。
在这人马的最前方,骑着一名白衣人,这名白衣人就是本来在无忧大人左侧且名叫昌明的那名白衣人,而他现在是距离白发老头最近的白衣人,但他即使是在这数千铁骑之中也并不觉得轻松,因为前面正有着一个他认为是怪物的人,而那怪物正在数十丈外向这边而来,这怪物正在接近,接近城墙,更接近他,这名白衣人,而他绝对不能再让那白发怪物再靠近城墙或者更靠近他。
“前进!杀!!!”这声音从站在前方叫昌明的白衣人嘴里突然发了出来,这声音传遍了四周,传入了人马耳中,然后这些以一条线排开不知多长的人马向着前方冲去,冲过了白衣人,向着前方白发老人冲去。
此时,马蹄声再一次传了出来,这声音比之先前更加地震撼这地,震动这心,震颤着那冲刺着的人马群对面的人群,那人群里的人听着这声,看着那冲来的人马,就想要后退,就想要逃跑,但又看到那前方慢行的白发老头,便不由地停了下来,只要这白发老头还在,或许他们就不会走。
而突然地,这白发老头不见了、消失了,但下一刻却出现在了那一群冲来的人马前,他手里还发着剑芒的剑好像就要和前方的人马接触了,这一瞬间,人群的人好像觉得呼吸都停止了。
那白发老头手里的剑芒确实开始接触前方的人马了,但此时,却不能说是接触了,因这剑芒一晃,那最前方的人和马便被晃成了四份,且冲到了地上,滚到了地上,停在了地上,使这一片地变成了红色。
然后剑芒没有停下,冲入了那本来冲向它的人马群中,太快了,看不真切那剑的芒了,只看到了一片光芒闪耀,在这一大片人马群中闪着耀着,闪到了一人一马身上,然后再耀到另外一人一马的身上,一闪四份,一耀也是四份,一闪一耀间,四份、八份、十六份、三十二份、六十四份、一百二十八份,然后—————————————————————————————————千万份!!!!!!
再后,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份了,只是惨不忍睹了,但有时却不是不忍,而是兴奋地激动地看着,那阳光照在了身上也不知道,手里出了汗了也不知道,身体正在微微颤抖着也还是不知道。
只知道那前方的一片一片的血红色,只知道那前方还在持续的光芒闪耀,只知道这云天下正发生着他们一生见过的最惨、最壮观的一幕。
只知道人马群也正在经历着它成形以来最惨、最惊悚的时刻。
只知道城墙上的人呆呆地看着,那眼睛满是惊恐,满是不可思议,这眼神像是死不冥目那目中的眼神,或者是下方千万份中的某一份的眼神。
只知道很多人死了,只知道很多马也死了,只知道这一片大地变成红色,这天好像也跟着变成红色的了。
但只是不知道那白发怪物是从哪里来的?
“那死人到底把什么怪物给引了过来了?!”无忧大人呆呆地看着后愣愣地说着问着,但却无人回应,而后一瞬间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又应该做些什么了?
到现在,那人马群已不在冲刺,纷纷停了下来,有些惊恐地停了下来,有些因为前面的人马停了下来,然后茫然地停了下来,然后马和马碰在了一起,人和马也碰在了一起,人和人也都碰在了一些,乱成了一团。
再然后这一团就被分成了很多份,有些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只知道有白光,但却不知道这白光从哪里来的,然后就相信了人死了后会看见白光的说法,然后就随着这光去了。
这白光横扫在人马群间,而人马正在相互碰着之间向着外逃去,逃离这吓人的地方,手里的长枪还没有扔,或许那是唯一可以给他们安全感的东西,但魂却已经丢了,疯了一般地向着远处而去。
这剩下的人马依旧浩浩荡荡地冲着,这次冲得比原先还要快,然后在冲着的过程中往后看了两眼之后停了下来,才发现这马竟比人还慌张,然后转过马身和人身,看着那个远处站着的人。
那个白发人,那个白发鬼,看着他,就觉得他是累了,分的累了,在哪一动不动地站着,在想像着他伴着急促的呼吸,盯着某处,盯着他的目的,但这马身上的人现在竟没有愤怒,没有痛恨,有的只是那内心深深的恐惧。
白发人像鬼一样站在死人死马之间,细细看一下他,更加觉得他不是个人了,他的皮肤已经龟裂,那红色的皮肤之下裂缝透出更红的颜色,白发和白胡子在这红之下变得特别的明显,也可以说是皮肤的红在这白之下变得更加的鲜明,他却是真的有急促的呼吸,这呼吸也不像人应该有的呼吸,但却不知鬼的呼吸是怎么样的,所以就姑且把这种呼吸当作是鬼的呼吸了,这鬼一样的呼吸,这鬼一样的人,尤其在这一大片血红大地间,这个想法变得更加的强烈了,尤其强烈的还有那吓人的感觉。
“长枪近兵出城!给我出城!杀了城外的白发老者!”这种吓人的感觉无忧大人同样存在,但不知为何他却发出了这声音,或许这种吓人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又或许他觉得下方的白发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发出了这声音,且这声音的音量是他能达到的极限,这极限已然是极为响亮的了,就连远在那边的五十境人群也能清晰地听得,使得人群都纷纷猜测着接下来会不会延续着刚刚的那惨幕?或者在想着什么时候会是这老头的极限?但下一刻便停止了这些想法,因为又有人从门里走出来了。
这是一群身穿盔甲,手握长枪的人,他们在人马走了出去之后就一直等在了大门旁,此时他们走了出来,走到了门下,走到了门外,看到了外面的一份一份,看到了那一大片血红地,前进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变慢了下来,当他们看到那站在了血红地上的白发人,看到了发着剑芒的剑时,他们便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们不想再前进了,他们后面的人也茫然地跟着停了下来,或许他们不会再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