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扒着井沿,眼看着老朱雀下到了井底。
他的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老井的怪异。这两口井都有北斗七星图案,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口井呢?这些奇怪的现象到底该如何解释?那些消失的东西又都到哪里去了?还有那些诡异的现象,这些是否和天上的北斗有着某种关系呢?一个接一个的问号在他脑中显现。
其实,程四心里现在已并不认为这就是来福消失的那口井。他发现,两口井在外观上还是有着不同的地方的。首先是破损程度不同,这口井明显要比第一口井残破得多。再有就是青石深浅有所不同,显然在石料上差别。还有一点,是程四叫不太准的,就是八卦沿外壁上隐约可见篆字雕刻。程四识字不多,识不得区别。
正在程四琢磨心事的时候,眼前的事物忽然变化,老朱雀不见了。
“大哥,呀!”程四心里明白,怪异再次发生了。
井底依然空空荡荡,程四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投下去,也不见了,凭空不见了。这井真的会吃人啊。
“大哥啊,是我害了你啊!大哥,呜呜,大哥!……”程四伤心的泣不成声。
此时,程四想回寨子找人来帮忙看看。可转念一想,他们都是些大老粗。来了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下去只会害人更多。程四想到自己在这里已无依无靠,再想到老朱雀平日里对自己的好,牙一咬,心一横。心说,大哥,是我害了你,我这就随你去了,就算给吞到阴曹地府,咱哥俩都做个伴。
程四也是股激劲,什么都没用,翩腿就跳下井去……
“啊呀,哎呀!”双腿一阵疼痛,程四感觉直接落了地,把他疼了够呛。摔倒时,头撞到了地上。程四连急再吓,再加上伤心过渡,这一撞便晕了过去。
……
老朱雀的惊叫,弄得那老汉和姑娘一脸的茫然。说我闺女是鬼,这哪跟哪啊!老汉边想边在老朱雀面前比划。
“老弟?老弟?我说老弟,你这人怎么回事,老夫的闺女至于把你吓成这样么?那里有鬼啊!”
“你,你,你刚才趴在井口,对里面笑了?”老朱雀对着姑娘问道。
“我……”姑娘看着他爹。
“和好汉说说,你笑没啊?”
“我看兔子来着,我和它说别急,一会就来救你。”
“俺问你笑没啊?”老朱雀急着问。
“笑,笑了。”
“对了,就是了。那俺怎么在那边看到你了呢?”
“老弟,你说什么这边那边的,哪边啊?你这东一句西一句的,老夫可听不懂了!”
“哎,老伯,嗨,你叫俺老弟,俺就叫你老哥。俺说老哥,咱们有必要好好聊聊,俺跟你说,今天是邪门邪大发了。这样,你先和俺说说,你们是什么人,交交心好说话,嘿嘿!”
“嗯,也好。你我介绍一下彼此,也好打消戒心。这个,老夫姓李,贱名金笛。这是小女凤儿。我父女俩祖上乃朝鲜人士。因不堪倭人骚扰,老夫自幼随先父入我大清,以求安生。老夫本在抚松县城教书,后因机缘巧合来此处养蜂为生,想来也有一十二载喽。不知老弟在哪里高就?”
“俺……这个这个,俺是山东人,大老粗一个。闯关东过来的,来这也有……有十多年了,现在在宝山镇做……做生意。”老朱雀留了个心眼,他的身份可不是随便好说的。
“原来如此,不过,老弟,恕老夫直言,我看你可不像是经商之人。老夫隐居此处,并无其他牵连,老弟但说无妨。”
“哎呦,老哥好眼力。可俺还真是做生意的。嘿嘿,嘿嘿,不过做的是人肉生意。啊,这个,老哥莫怕,不要担心,俺也不是那胡作非为的歹人。俺从不欺负百姓,俺和俺大哥向来是杀富济贫,只劫那不义之财,只杀那不义之人。”
“哎,就算你是歹人,老夫又能如何呢?老夫识人还算可以,看你虽在绿林,但定是仍有善心。也罢,也罢,福祸天定。这边请,请到老夫家中一叙。”
老朱雀此刻心里可是不落底。到底他是人,是人就怕鬼。现在没弄清那女孩的底细,怕是不敢去的。他急忙说道:“唉,唉,老头,哦不,那个老哥。俺还没和你唠明白呢,你家俺看还是等等再去,俺这……”
噗通……“哎呀!”噗通……
没等老朱雀话说完,井里就传来了闷闷的撞击声,把三个人都吓的不轻。
“什么情况?”这土匪的胆子就是大,老朱雀毫不犹豫,回身就扒在井沿上往下看。这一看不要紧,可把他给乐坏了。
“哈哈,兄弟,你也来报道啦!”
“兄弟,兄弟?喂!哎哟,不对劲,俺得下去捞他。”老朱雀回身对老汉说。
老朱雀的飞爪还挂在井沿上,他抓起来飞身又跳入了井中,在老汉的帮助下,把程四救了出来。
……
“醒了,醒了。啊哈,兄弟好睡啊,这可一下午了!起来吧,没事了。”
“大哥,这是哪?大哥,大哥?你没死?你还活着,太好了。哎呦!”程四睁开眼就看见床边的老朱雀,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一动才发现,右腿疼的要命。
“大哥,你不是说我没事么?我这腿怎么这么疼?”
“真没事,就是崴了。大老爷们,别那么娇气,不算个事!”老朱雀说着轻捶了一下程四的右腿,疼的程四吱哇乱叫。
“呵呵!”一阵清脆的笑声传了过来。
程四扭头一看,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俊俏姑娘走了过来,手里端了盆热水。
“醒啦,来,洗洗手脸。外面有热粥,能下地么?”
程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孩和他离这么近说话,一时忸怩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想什么呢,人家姑娘和你说话呢,你个棒槌。”老朱雀说着接过了水盆。
“谢谢姑娘了,你先忙去,俺照顾这小子,他可能摔傻了。”凤儿听罢一笑,转身出去了。
“大哥,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在哪?这是谁家?那姑娘是谁?你从井里跑哪去了?我是怎么来到这的?我现在不是做梦吧?”
“得,得,得!你哪那么多问题,俺能一气回答完么,不会一个一个说?”
看着一脸茫然又神色焦急的程四,老朱雀这才把自己入井后的遭遇和他描述了一遍。
当说到那个姑娘时,老朱雀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他始终弄不明白,这姑娘的笑脸怎么能映在百里之外的地方,若不是妖神便定是鬼怪。可与这父女俩相处半日,怎么看这勤快伶俐的俊秀姑娘,都不像有什么古怪。
“大哥,我觉得可能怪不在人,还是那口井。嗯,也可能是几口井在作怪。”程四听了老朱雀的描述,心中似乎有了些许的思路,可又苦于无凭无据,拿捏不准。
哥俩说话间,已快到掌灯的时候。二人腹中饥饿,便走出屋,想找些食物。这一出来,程四才细细的打量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进大院,篱笆围栏之中,三间大草屋分立三方。院中席棚下,偌大的灶台,烟囱冒着袅袅的炊烟,炉台冒着栩栩的蒸汽。篱笆东南墙外,几百个鹅黄色的蜂箱整齐的排列,在晚霞的映照下,配合着忽远忽近的,此起彼伏的蜂声,煞是壮观。工棚下,那老汉正脱下了纱罩衣,转身回院。而那姑娘正站在栅栏门口,拿着毛巾等着她的爹爹进来……此情此景,映衬在青山绿水之间,好一幅世外桃源般的唯美画卷。
“小四,等哥老了,干不动了,也他妈踅摸个这样的地方,这享受啊,哈哈。”老朱雀看的是羡慕不已。不过程四此时倒没这么想,他现在只想吃饭。
饭桌上,三个人闲聊了起来。
“那个,老哥,让你闺女来吃饭啊。”
“算了,一个姑娘家,不方便。”
“嗨,俺们都是不拘小节之人,没事,一起吃吧。对吧,兄弟?”老朱雀看着程四说。
“不瞒二位说,老夫虽深居于此,看似粗野,但家中礼数却从不敢忘记。”这李老汉心想,你倒是不拘小节,我们能和你一样么。不过这汉子性格直爽,也倒讨人喜欢。
没说几句,老朱雀和程四又唠起上午发生的怪事,二人讲的是云里雾里,始终一头雾水。
李老汉在一旁细细的听着,不时的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当听到程四说起井壁上有北斗七星符号的时候,李老汉微微一怔。
“怎么了,老哥?”老朱雀看了眼李老汉。
“这位小哥刚才提到七星符号,你可否再详细说说?”
“好,其实我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程四又把事情大致经过和李老汉说了一遍。其中还讲述了他自己对怪象的分析判断。
听过程四的话,李老汉依旧深思良久。
“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不是知道啥啊?这口井离你家这么近的。赶紧和俺说说,哎,你这性格啊。”老朱雀不耐烦起来。
“老弟,别急。老夫需要理一理思绪。这刻有北斗符号之井,你们遇到了三个。当然,老夫家门前这口有没有北斗符号,还不得而知。别看这井离老夫家近,平日我们父女俩也是极少靠近,那井口附近有很浓的硫磺味道,刺鼻的很那。”
“行,俺这就去看看,俺还挺爱闻那硫磺味呢。老哥,借盏马灯用用。”老朱雀说着就要起身。
“老弟莫急,老夫虽然不知井壁是否有符号,但老夫肯定它必和北斗有关。”
“你这老头,少卖关子,快说,快说!”
“呵呵,你啊。我见那井沿的外壁上,刻了两个篆字,不知二位可曾看见。”
“我见过,但不知道写的什么?”程四突然想起,老朱雀在山寨下井之时,他曾见那井沿刻有古文,只是不识得。
“天权!眼前这口井上写的是天权二字!”
“天权是什么鸟东西?”
“呵呵,天权乃北斗七星第四星。”李老汉边说边用筷子蘸着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北斗星图,并在第四颗星旁写下了天权二字。
“这位小哥,你可能记得那一口井上文字的样子。”
“我想想,这边这个字好像一样,嗯对,是这个天。左边这个……嗯,不记得怎么写了,好像边上像是个王八的王。”程四边说边用手指划着。
“有天?王字旁?啊,对上了,那一定是天玑,七星第三颗。”李老汉又在桌子上星图中的第三颗星旁,写下天玑二字。
“小哥,按你所讲的,那个叫来福的消失的那口井,你还记得什么字么?”
“那个可不知道了,根本就没注意看过。”程四回答道。
“俺说老哥,这北斗七星北斗七星的,得有对应七个井,这才三个,肯定还有四个,你说俺说的对不?”老朱雀拍着后脑勺儿笑嘻嘻的问道。
“嗯,老弟所言极是,那我们就来对对位子,也许可以推断出其他几口井的位子。你们看,这天权在西岗,天玑在老黑河,另一口在珲春……哟,水要干了,凤儿,凤儿,给爹拿块羊皮卷子,还有笔墨。”李老汉知道事关重大,画在羊皮卷子上更易于保存。很快,凤儿把东西拿了过来。李老汉细致的在羊皮卷子上画下了所有已知的线索。
此刻,他们并不知道,手中的这块羊皮卷子,未来将成为解开这古怪悬疑的唯一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