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要嫂子想着等待到什么时候能出结果,生梅毕竟是被人家赶出门的,在那个她自以为有些感情的地方还是生活了三年多的时间,他们对她也不会那么绝情,在生梅被送上车被迫流浪的时候,他们就给她家通了信息,告诉哥哥已经将生梅送走了,那意思就是从那刻起,生梅与他们家再无任何关系了。至于为什么回家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有来人到家探访,或多或少有种不知该从哪里切入的缘故吧,大家都在等一个比较适当的机会上门。
这个等待不是生梅独自一个人在心焦的,陈妈妈也很心慌,她一向很好面子,女儿这次回来不大光彩,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逝,不伤害到她及女儿就好。但结果如何谁也无法猜测,一天拖一天地耗着时日又不见外部有任何的反应,这让他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风雨前的平静只会带个人压抑沉闷,带来烦躁而不是安逸。
过了几天的“平静”日子后,陈妈妈开始紧张了,因为家里的电话铃声响得比较频繁了,最初,陈妈妈选择拒接,原想用不在家的理由来搪塞,但是这个电话铃声却像纠缠着的乱麻,不知道哪里到头,白天挂,晚上挂,忙活挂,吃饭也挂,招不住架势的陈妈妈只得接电话,因为她更怕如果遇到有急事,或者是给儿子留言的讯息没有及时收到而受到儿子的怪罪。
陈妈妈在接电话的时候总是要吸口气,再重重地“哼哼——”拉口长气,这一口长气就直接压在生梅的心头,感觉到那空洞的躯壳内心跳的声音都开始震荡出回音,似强似弱的脉动声证明她还活着。
“哦,没事啦,没事……”
“知道啦,没有,真的没有……”
“哦,没事的,你过来吧,我很好。XXX最近又怎样啦,还好不?”
陈妈妈最近时常这么回电话,电话的内容总是那么简短又急促,而且她还时常将话题扯开。生梅知道这一些电话一定是询问她的情况的,是谁,她不想知道,是什么话题她不想问,她很害怕知道情形。她已经够疲惫了,满钵满盆的苦,若再添加任何的事物,哪怕是蜜,苦都会先溢出来。天天的流泪让她惊觉古人的智慧,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等陶干了或许也走到了尽头,无声无息地与那燃尽的蜡烛是无法相比较的,不可能在消逝前还能留下余温。可是老天怎么不会开个很完美的玩笑?突发奇想地将孩子带到她的身边,如若真这样,我愿就此走到生命的尽头。
没有人可以幸运地成为老天爷的策划者,能这么知情达理地满足她的愿望,所以她就只能继续受她的苦,落她的泪。
陈妈妈总是在电话过后想和生梅谈谈,可是,每次看到生梅的神情走让她作罢,那副完全将自己围裹在自己世界里的摸样是什么也听不见去的。可是陈妈妈也很憋闷,眼见着电话时常,这就意味着近期就会有人上门来访了,她要是再不跟生梅交代些什么,到时候会让她的老脸都没有地方搁的。
“梅子,这阵子会有人来看你的,你可别天天哭啦。”
忍着还做不到吗?生梅默许了。
“还有啊,到时候人家一说话你可别就又犯病了,提什么孩子的事,知道吗?这个不能提,妈妈的兄弟姐妹这么多个,可是没有人像我会遇到这样的事,你可不能执迷不悟啊。”
这个就做不到了,生梅心中很苦,但是没有回复陈妈妈。她觉得她做不到,要是就这么随性地回复了,那么到时候她要是想孩子了,不是很对不起大家?
生梅不做答陈妈妈是很开心的,她觉得再怎样女儿回家来了,怎么都是无可奈何的,她可以让生梅这么想那么做,她现在都不该有什么异议,不回答不就是屈服了吗?
第二天上午还是那么平静,到了晚间,气氛就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了,生梅的舅舅来了,他是陈妈妈的亲弟弟,男丁在榕城总是有一定的地位,舅舅能来家里就说明大家还是没有因为生梅犯错而放弃了她,他能到访,那么陈家的其他的亲戚一定会出来帮助生梅的,陈妈妈有些欣慰。
“梅子啊,我是舅舅啊,你还认得我吗?”
这么问有些讽刺,自己的舅舅化成灰都可能认得出的,但是舅舅此番的问话有些深意,他还是有责怪生梅的意思,做人子女,极少回家不说,一个问候一年能给多少?这三年多的时间,父母家人的信息她又知道多少?谁的病谁受了痛她有关心过吗?现在出了事了,她回来了,还是要家里人去帮她担待很多,需要家里人出头帮忙了吧?怎么总是到有了麻烦有了困难才想起大家!
舅舅的怨言其实不少,但是当着自己姐姐的面他不愿意多说,姐姐年轻的时候受的苦他知道,现在出了事他要是多说一些怪责的话,其实是让他姐姐的面子挂不住的。
“其实,回来了就好,有什么事情在家解决还是比较明智的。”
“你能告诉舅舅,你这次回来后最想解决的是什么问题吗?解决了问题后你最终的打算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生梅一直沉默着,她很不愿意回答,因为舅舅的思路一直都那么武断,他自觉得年龄大了,思路也更清晰了,他是全家最有智慧的那个,他怎么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有过不开心的婚姻生活呢?生梅在心里头泛着嘀咕,可是一直不敢表露出来。
舅舅在年龄很大的时候才成的家,据妈妈说,在特殊时期刚刚结束的时候,家里穷得不得了,很多人都娶不上亲,甚至有人因为迫不得已要与相恋的人分手而发了疯,可是舅舅却在那个时候相上并娶了一个容貌很不一般的女子为妻,在很多人看来是很幸运的事情,可是幸不幸福只有当事人知道。
舅妈很美,但是脑袋总是一根筋,与家里人合不来,时常逮着机会与家里人争闹,舅舅总是生活在左劝家人、内助的矛盾生活中,但是他很坚强,硬是这么撑过了几十年,到自己的父母过世后也稳着事态的发展没有出乱子,就因为这个,舅舅就自认为也被认为是最有理智的一个人。可是在生梅看来,他是最窝囊的一个人。
“你要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们,那么我们才能帮你,否则我们怎么帮你?”
“你是不是还想一心回到北方去,回家来只是一个过渡?”
“不是,舅舅,我已经决定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你们一直想知道我最终想要什么,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我的孩子。”
生梅觉得自己必须说出来,要是沉闷许久就让她承受不住了,再怎样说出来,找个人一起承担总是好的。可是生梅想错了……
“孩子,你在那里有孩子。你还想要孩子?你怎么这么天真!”
“没话说,我不知道怎么说了!她的话三句中我只能信半句,现在我不知道说什么……”
舅舅来的时间很短,但是留下的影响很大,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他就决定先行离开了,任陈妈妈和哥哥怎么留也留不住。
生梅没有出门送,因为她有更多的不理解,自己其实就只说了一句话,而且是很真心的一句话,到底错在哪里她都弄不懂,怎么就这么快地将舅舅给得罪了?
送走舅舅后陈妈妈一脸沉着走进屋里,“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提孩子的事,至少在我家你不许再提起!”
生梅不知道哥哥是不是也像妈妈那么恼火,但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因为那时回家前她是哥哥兜底了的,他是知道自己对孩子的渴望的。现在没有见到他发言,是不是就说明他还是会支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