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张开双眼,刺眼的阳光让我反射性的避了过去,努力的回想着,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有想明白这一切,手边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惊了我一下,扭过头一看,是大师兄,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扒在我床边睡着的大师兄,我更疑惑了。
我是被大师兄攻击后,然后大师兄被师父制服后,晕了过去的,那现在大师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边?大师兄还会不会发疯?
我摸出放在枕头下面的匕首,在手心攥紧,就这么盯着大师兄。
我用手指碰了碰拔在床边的大师兄,大师兄慢慢地张开了眼,激动的喊着,“锦瑟,你没事了?”眼睛扫到我手中的匕首,激动的火苗暗了两圈,最后只说了,“锦瑟,对不起,我没想到会伤害到你。”
看着垂头丧气的大师兄,忽然觉得手中的匕首就像一块烙铁,烫的我再也拿不动,手指一松,匕首便跌落在床上。
我手指并用的像大师兄解释着,“大师兄,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
大师兄打断我的话,“锦瑟,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大师兄的神情越来越低落,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大师兄,你昨天晚上怎么了,中毒了吗?”
我的话一问出来,大师兄的神情更加低落了,我只想把自己的嘴给缝上,又说错话了。
我懊恼到极点,恨不得就这样的缩到了墙角。
大师兄拍着我的脑袋,扯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锦瑟,想听故事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大师兄,现在的大师兄和我以前所见的大师兄好像不太一样,浑身透着悲伤的气息,身体里的悲凉好像已经溢了出来。
那天,大师兄跟我说他叫鸩止,是师父赐的名。希望自己能将生活这杯毒药再此终了。
大师兄说他没有姓,姓是自己痛苦的深渊。
他的父亲是大家族的族长,母亲却是一名最卑微的仆役。
那天,他的父亲喝醉了,随手拉了一个女仆进行解决,那便是他的母亲,小诺,一个很不起眼的名字,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一边是位高权重的大人,一边是卑微渺小的女仆,在完全不对的等的条件下,便是单方的肆虐。
那天夜里,府里一切安好,只有一个懦弱的女孩在空中嘶鸣了一个晚上,所有的人都装作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不是自私,只是没有那个资格。
族长毁了女孩的生活,原本,三年过后,她便能拿到一笔钱,离开这个高墙深院,开始新的生活,院子外面可能还有等待她的阿郎,可惜现在都成了泡沫。
族长将女孩赶到了府里的最下层,希望永远都看不见她。
十个月后,女仆生下了一个男婴,小诺叫他望,希望他可以望见白云,望见蓝天。
最初当女仆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对他是厌恶的,惊悚的。
但是,随着孩子的一天天长大,孩子的生命逐渐的成长开来,女孩心底最柔软的一块被触动了,不管这个孩子是怎么到来的,她,现在想留下他。
轻松的生活永远过的很快,孩子的事还是被族长知道了。
那天,族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女仆的面前,神情倨傲着,眼里都是鄙视和淡淡的凉意。
那年,孩子五岁了,怯怯若若的,躲在女仆的怀里,探着头,瞅着自己的父亲,小声的问道,“娘,那个人是谁?”
小诺听到孩子的问句,立马捂着了孩子的嘴,孩子根本都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样,只是张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娘。
族长在听到小孩喊娘,眼里的凉意更添了几分,对着一边的下人使了一个颜色,下人立马明了过来,张着手,像小诺伸去。
小诺立马明白了族长的意思,他是来要孩子的!不行,孩子是她的,他不能被抢走。
小诺将孩子死死的扣在了怀里,孩子不明所以,也紧紧地拽着娘的衣服。
下人看到这里,便巧言道,“小诺姑娘,主子是来带小主子享福的,小主子身份尊贵,不能在这里受委屈。”
小诺愣愣地看着族长,可是族长也没有说一个反对的字眼,那,这是真的吗?
小诺呆呆的看着怀里的孩子,虽然五岁了,可是瘦弱的像个小猫一样,现在他的父亲来接他了。他是不是可以摆脱这种困境了呢?
单纯的小诺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可以过的更好一点,完全没有考虑这背后的阴谋,如果她不是这般的天真,是否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族长最后还是把望带走了,在小诺的期盼中,望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小诺将眼水一直一直的往肚子里咽,别过头,努力不去看孩子的挣扎。
望被扔在了一个黑屋子里,屋子的墙壁是用铁索铸成,只有一个空隙透着光亮,望被带到这里,惊坏了,什么都不懂的他,只能在墙角哭泣着,暗黑的墙壁圈禁在望,凄冷的哭声在墙壁上回荡着,像一个个水泡,在碰到墙壁的时候瞬间扎破,坚硬的墙壁传着望的低鸣。
年少的望还不知道自己的路是怎样的,便被带到了一条不归之路,一条深渊,等到再次回头的时候,已是面目全非。
最开始的三年,望的生活除了哭还是哭,每天到饭点的时候,便会有人投一份饭菜进来,哭过,闹过,在一切都没有任何人理他的情况,望便开始往麻木的道路走去。
有了吃就吃,没了吃就发呆着,小小的望已经学会了在一个墙角不哭也不闹,还未懂寂寞,寂寞便已缠上了他。
三年就这样的过了,望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个白天黑夜,以为自己以后的日子就这样的度过着。
那天,门忽然开了,望站着起来,以为自己可以出去了,可是,那不是新生,是噩梦。
忽然出现两个人,将一匹带着血的狼扔了进来,门又迅速的被关了起来。
望被这一切给弄呆了,他就呆在了那里,看着那匹他不知道的动物在他的面前站了起来,抖动着身上洁白的狼毛,忽然看向自己,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绿光。
望吞着口水,不自觉的往后退着,那匹狼紧紧地锁着自己,忽然向望冲去,狼一下子将望扑到在地,牙齿就这样的从望的肩胛骨穿了过去,鲜血直接冒了出来。
扑到在地的望吃疼的扭动着,挣扎着将死死扣住自己骨头的狼拽了下来,饿狼扑食,他甚至感觉到它在吞咽鲜血的声音。
望甚至感觉自己的生命都在濒临着危险,怎么可以这样,狼被他推到在地,那只饿急的狼在立即被激怒了,疯了一般的向望扑去。
在扑去的瞬间,望的整个身子滑了出去,狼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望双手抱住狼的一条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狼奋力的扔了起来。
在空中旋转的狼失去了负重感,在半空中哀嚎着,望忽然将它扔到在地,目眩的狼还没有反应,望就突然的冲到了它的面前,抬起一只脚,压在了饿狼的后腿上,饿狼的身体还在抽搐着,挣扎一下,便不再动弹。
望蹲下身来,拿起狼的一只后腿,然后将狼的腿往上用于的一扳,嘎吱一声,骨骼裂的声音响了起来,饿狼猛的挑了起来,刚刚站了起来的狼,因为断裂的腿又突然的跌倒在地。
望看着低嚎的狼,拿起地面上的木棍,疯狂的向饿狼打去,嗷嗷的声音渐渐的小去。
那天,望看着死去的狼的尸体,呆呆的坐了一天,直到晚上仆人来送饭,才把狼的尸体带了出去。
望没有想到着只是一个开始,从那天起,他的黑屋子里充斥着各种东西,最开始的饿狼,然后狮子,毒蛇,最后是人,数量也在不停的增加,望开始不懂,后来厮杀的多了也就明白,只有留下来才能活着。
又是三年,望的生活里只剩下了厮杀,那天,望在杀光最后一匹被扔进来的敌人时,终于打破了那个禁锢他六年的大门。
望出来了,一路厮杀下去,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血腥。
忽然一群人把望围了起来,领头的是那个族长,望记得,是他带走了自己,那人忽然让人提了一个人过来,那人将带来人的头抬了起来,望记得这张脸,是娘。
族长做了一个手势,仆人瞬间明白过来,望的娘亲小诺一下子被推了出来,跌倒在地,或许真的是母子连心,小诺一下子就认出来对面那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孩子就是自己的望。
小诺死死地盯着望,好像要把望映在心里,骨里,那天望被带走了之后,小诺不放心悄悄地打听着,府里的所有人对此事都闭口不提,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一年以后,小诺终于知道原来望被带走之后根本不是享受,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望直接是被他的父亲抛弃了,关押了起来。
从那天起,小诺的愿望就是再见到望,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年自己已经害了望一次,这次怎么也不会再拖儿子的后腿。
小诺一下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向那个被人群簇拥的族长疯狂的奔了去了,在说有人都愣住的时候,一把刀忽然从小诺的腹部穿透了过去。
小诺回过头,想在看一眼望,可是已经没有那份力气了。
娘就这样的倒在了望的眼前,望的精神立即崩溃了,双目赤红,十指暴长,疯狂的攻击着那些人,在多人受伤之后,抱起地上娘的尸体冲出了高府深院。
跑出去的望最终还是力竭,摊到在了河边再也起不来,眼眶落的是血泪。
子悉来到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狼狈的少年抱着一个女子的尸体,痛苦流泪,血泪不止。
后来,子悉将女子葬在了河边,带着子悉来到了这个山谷,希望望可以将这份痛苦终止,那天起,望便叫鸩止,毒药般的人生希望可以尽早终了。
大师兄说这段历史的时候,愣愣地看着门口,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师父,他倚门框,嗅青梅,暗留花香满地,师父,其实是个心地很软的人吧。
大师兄遥望着远方,好像在透过时间的空隙看着梦中的那个人,我拉过大师兄的手,对着大师兄一笑,大师兄微微一愣,“师兄,我吹箫给你听吧。”
从枕头下面掏出那只竹笛,努力地调节着自己的心情,让轻快的语调从唇下溢出,门外的子悉愣了一下,露出一个笑脸,闭着目,开始听着这愉快的乐章。
半晌之后,我从床上走了下来,来到了门口,师父立马张开眼,收敛起露出的笑脸。我看着师父,最后还是问出,“师父,大师兄为什么会发疯啊?”
师父看着我,严肃的说着,“其实这是一种血毒,每当月圆之夜都会变得毫无血性,十分的需要鲜血,鸩止中了这种毒最少有五六年的时间,其他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那这种毒会对大师兄的生命有影响吗?”
“这种毒对精神的伤害太大,再过几年,可能就有危险了。”
“怎么会这样?那大师兄知道这件事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会有生命危险。”
我低下了头,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内有一个人听到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