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一把匕首从房顶上方飞了下来,破碎的瓦片摔了一地。
我猛的抬头向屋顶望去,没有任何动静,这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是死还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定眼一看,有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人影在门口闪过。
看着地上的匕首,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手缓缓地向前探着,近了,更近了,在指尖快要碰到匕首的时候又猛的收回,扭头看了门口一眼,然后一把将匕首抓在了手心。
冰冷的质感一下子充盈了我所有的感官,核的我险些握不住它,慢慢的站起身,向老叫花子走去,老叫花子的神情涣散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要,不要,他,他......”
看着这样的老叫花子,心里闪过一丝的不忍,但又迅速的将这种情感压了下来,不管怎样,我都要好好的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将手中的匕首往老叫花子的胸膛一刺,鲜血瞬间弥漫开来,老叫花子的脸因为剧痛收缩成一团,口在不停的往外吐着鲜血,匕首还插在他的胸膛,滚烫的鲜血沾染着匕首,滴落在我的手上。
我看了眼表情狰狞的老叫花子,紧了紧手中的匕首,然后手心用力往前一捅,刀柄都末入了老叫花子的心脏,老叫花子浑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身体忽然就僵住了,我踌躇了半天上前,探了一下老叫花子的鼻息,“死了,就这样死了?”
我身体往后一倒,瘫坐在了地上,木讷的看着指尖的鲜血,不知所措到了极点,半晌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扭头看向门外,那人还在!然后连滚带爬的站起,努力的克制打颤的身体,向门外挪去。
推开半掩的木门,风夹杂着雪一股脑的往屋里灌去,腊月的风如刀割一般侵蚀着裸露在外的肌肤。
眯着眼,努力的看着站在自己一见方以外的人,他背着身,只看见似雪的锦衣,如暮的长发。努力的睁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一阵夹着雪花的冷风直接的向我的面门冲去。几乎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睛迷迷糊糊间好像看见眼前的人越来越飘渺,好像不一会儿便会消失似的,定睛一看,他仍在哪里,刚刚,是错觉吗?
我踌躇了半天,纠结了半天,可是眼前的人连身都没有回,“那个,恩公?”
男子或许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声音才被惊醒,身影有了那么一丝的晃动,缓缓地开口,“我没有救你,你不用叫我恩公。”
听到他的声音,我愣了一下,很好听,就像是水珠落在玉盘上,荡激着淡淡的回声,也许小时候父亲教的“大珠小珠落玉盘”,说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男子慢慢的转过身,我感觉自己所有的感觉都在颤动,他是个如竹一般的男子,很年轻,整个人透出一丝飘渺的感觉,好似着凡尘的一切都落不在他的眼中,他竟然是个这样的人?在他丢给我匕首的时候,我幻想了千种,以为自己将会在刀尖上行走,真的很出乎我的意外。
男子微微地低了头,如泉般的身影涌出,“愿意跟我走吗?”
我高高的仰头,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男子没有开口,眼神飘渺的散落在雪地里,“这样的生活你不想离开吗?”
“这样?这样的生活?没错,我现在是很狼狈,但我也不傻,我怎么会知道跟你走以后,迎来的是地狱还是深渊?”
半晌,男子又开口,“我也不能保证,但是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吧。”
我低着头,风雪在我的眼前迷失,冰冷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身边围绕的只剩下冰冷的气息。
我抬起头,看着门外的那个男子,那些往日的破片纠葛着我的心,我张着最问道,“恩公,你能帮助我完成心愿吗?”
“心愿?”那个清冷的声音念叨着这两个字。
我向前走了几步,一阵风雪袭来,飞舞的雪花夹杂着雨点拦住了我向前的道路,我立在哪里,傻傻的看着他,恍若仙人般的存在,风雪中,单薄的身形,很瘦弱,却很坚强的存在。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眼眶发疼,他转过身来,一边白茫茫中,白衣和黑发都飘飘逸逸,散落的发死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如神坻般存在,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掩映着清冷的光芒。
他走到我的面前,那一瞬间,挡在我面前的风雪一下子消隐开来,他直直地看着我,眼里的光芒几乎要将我焚去,手扶上我的面庞,冷清的声音问着自己的疑惑,“为什么要哭?”
哭?我反手摸上面颊,几滴粘着雪花的泪珠就这样的搭在手背上。
嘴里喃喃着,“我为什么会哭呢?”
我抬起头,漆黑的瞳仁里映着我苍白的面孔,我涣散的眼神也在他的视野里一点点的放大,就这样一不小心的迷失在失落的边缘。
“那为什么这么的失落?”思绪还在偏转着,脑海里传出他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只能回答这几个浅薄的字眼,我的世界将我摒弃在我,我不知道是世界遗弃了我,还是我被放逐在世界之外。
男子收回放在我脸上的手,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的站在风雪里。
天空中飘落着雪白的花瓣,那一刻我的眼里只剩下那方身影,所有的一切已经离我远去。
他说,“跟我走吗?”
我如同蛊惑般的向他的身影伸着手,默默地点着头,忽然间又迅速缓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手指发愣,刚刚我感觉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脱离了我思想的控制,灵魂在疯狂的叫嚣着,身体却呆若木鸡。
他转过身,向那间破庙走去,雪地上,他的脚一步一步的落在了上面,只留下了一个个很浅的印,寒风一吹,连那些印也都消失不见了。
我好奇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尾随着他的身影来到了那个破庙。
目光那么随意的一落,破庙里的那些人颤抖着注视着他,我被他那样的目光一扫而过,尽从心底里生出几分冷意,这个人也许不是冷清,可能是冷酷入骨吧。
我顶着发麻的头皮,走到他的跟前,“恩公,你是不是想......”
我话音为落,他转过头看着我,“你想为他们求请?”
我咬着牙,僵硬的说,“他们只是一些最普通的百姓,只是想好好的活着,这样卑微的要求为什么不答应他们。”
“活着?卑微的要求?”男子嘴里念叨着这几个字,出神的看着我,眼神中闪烁着迷茫的光芒,迷茫?也许是我看错了吧,他怎么会迷茫着。
男子将侧在一边的手往衣袖里收了收,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间是一道蓝色光晕闪过,父亲以前跟我说过,只有将功力提升到一定的境界才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将内力直接转化成各种形式进行攻击,这不是寻常的武器可以比拟的。
因为其攻击力大,所以对这种转化的力要求也高,至少要三五十年的功力才可以完成这样的转化,这个人就算从小练功应该也很难到达这种功力。那他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我还没有想明白这些事,男子已经挥着衣袖向门外走去,那纯白的背影也在我的视野里越来越小。
我抬着脚,打算追上去,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喊,“姐姐,你要走了吗?和那个冷冷的哥哥一起走吗?”
我扭过头,看见墙角的那个男孩从他母亲的怀里爬了出来,踉踉跄跄的向我走了过来,他的母亲在身后喊了他两声,他回头看了看他的母亲,有歪歪扭扭的向着我走来。
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相貌,五六岁的小男孩,黑瘦黑瘦的,身上穿着一件大大的衣服,不合身,每走一步,那衣服就在他的腿边打着伴。一张小脸看不到血色,颧骨高高的立着,整张脸最出彩的就是那对大眼睛。
我看着他一步步的向我走来,眼里的期待多的好像要溢满了出来,我摸着鼻子,低着头,不敢看那双眼睛。
孩子走到了我的身边,拽着我的衣角,压着嗓子,低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啊?不会再回来了?姐姐你不走好不好?”
我蹲了下来,摸着孩子的脑袋,“虎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又必须要做的事,虎子,姐姐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要追着目标前进,这样才能完成自己的愿望。”
虎子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半天没有说话。虎子低着头,小声的说着,“姐姐,你是好人,只有你没有对着我和娘又打又骂,姐姐,你是好人。”
虎子的话让我心一阵阵的难过着,像被一根绳连着心房的一头,另一头一直在牵扯着,很不好受。
我摸着虎子的脑袋,嘴里的话最后都消隐了,完全不知道说啥。
虎子忽然抬着头,对着我努力地一笑,“姐姐,你走吧,你去实现你的愿望,虎子也要找到自己的愿望,努力的去实现。”
说完这话虎子松开我的衣角,转过身,向自己的娘亲走去,头再也没有回过一次,走到娘亲的身边,把头埋到她的怀里,再也没有抬起来。
我努力地将充盈在眼眶中的泪水逼了回去,看了一眼爬在母亲怀里的虎子,小声的说了一声,“虎子弟弟,再见了,保重。”
躲在娘亲怀里的虎子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镇定下来,嘴里念了句“虎子”,转身向风雪中走了过去。
趴在娘亲怀里的虎子抬起了头,对着远去的身影小声的说了句,“姐姐,再见了,还有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