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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向日葵花语

有一种花,它的回眸一笑,一笑倾城,但是它的一个转身只为那给它一缕阳光的太阳。

大片明黄在笔下蔓延,窗外的向日葵开得正灿烂。

绮莲的画笔在一处顿住:遇见他,也是在这个季节,在学校那片向日葵前,那片向日葵正开得灿烂。似乎,结局在一开始已经敲定。小时候常听老人说,传说向日葵是天上的花仙子,因为动了凡心,恋上太阳神而被贬下凡间,要经历三千风雨,受尽五百风尘。从此向日葵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却惟独保存了对太阳的爱恋。从此,日升日落,日日旋转,在面向那一轮太阳的方向努力绽放。太阳的光辉普照了万物,不单单是她;太阳的光辉被万物追随,不单单是她。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唯一,可是却依然愿意默默地追随着他,只把最灿烂的一面给他看。小时候,绮莲总是迷恋这些故事,并且深信,那随时随刻的追随必定有她的理由,不是爱,还有什么?没想到,深信的故事在自己身上应了景,但绮莲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否则,梵高在向表姐割耳示爱被拒绝,并被当生疯子后,不会画出开得那么绚烂的向日葵。那片绚烂,不仅是对自由的向往,也是对爱的向往,他的爱是那样的无畏,那样的坦然,即使得不到,也不会失去阳光,因为爱,他愿意守候,如一大片向日葵,守候着他的太阳。懂爱的人,总是心意相通,正是梵高的《向日葵》赐予她力量,陪伴着她走完这一路的艰辛,让她无论如何都感到幸福。

“妈妈,妈妈,你看我给你照的这张照片美不美?你看,这里是窗外的向日葵,这里是妈妈画的向日葵,这里是妈妈,妈妈像个花仙子呢。”四岁的思思举着一个迷你相机向绮莲炫耀他的又一个作品。

思思还小,他不能明白,为什么妈妈每年执意在窗前种一大片向日葵,云珊阿姨都是种一盆盆的小花,相比遮住窗前大片阳光的向日葵,他更喜欢那些小盆的花,不仅可以四处移动,还能开得更长久。他实在看不出今年的向日葵和去年的有什么不同,更不明白这些向日葵有什么魅力,让妈妈每年都要画一张留念,家里明明已经有了很多张向日葵的油画。但是,他能感觉到妈妈的不开心,每到这个时候,他会安安静静地陪着妈妈在这里画画。小小年纪的思思已经表现出了极高的摄影天赋,像他。如果说有什么遗憾,对绮莲来说,就是没能将他留在思思身边,陪着思思长大,让思思有个父亲可以依靠。

每当想到这些,绮莲就会将思思轻轻拉入怀里。绮莲轻抚着思思的头,“那妈妈是不是也是一朵向日葵呢?那我就是葵花仙子了。”

“妈妈……”怀里的小家伙轻声呢喃。

“嗯?”绮莲低头对上思思明亮的眸子,这眼睛也像极了他。绮莲下意识地避开,又忍不住迎上去。

“今天幼儿园的小朋友问我为什么没有爸爸来接。”小家伙迟疑地说。

绮莲心里一阵绞痛,强挤出笑,轻抚孩子的头,避开他追问的眼睛,“那你怎么说的呢?”

“我说我爸爸在昆仑山上保卫国家呢,爸爸保卫了国家所有人才能安心生活,那我只能牺牲自己,把爸爸奉献给祖国了。”小家伙拍着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没事,妈妈,你不用催爸爸回家看思思,思思在家乖乖等他回来。”

“鬼精灵。”绮兰有些哽咽,轻轻捏了下思思的鼻子,笑了下。其实,她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两个眼睛总是弯成月牙的样子,可是平时很少有人见她笑,那种肆无忌惮大笑的能力,似乎她已经失去了。在很多人眼里,她总是雷厉风行,她总是像个爷们儿。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想做一个小女人,可是为了思思,她不得不做个爷们儿。

“妈妈,其实,我真的想爸爸了,要不,我们去看爸爸吧,我不要玩具不要好吃的,把钱都攒起来,攒够了路费咱去看爸爸吧。”思思轻扯绮莲的衣角。每次提到爸爸,妈妈都会轻皱眉头,虽然她还会像以前一样温柔地笑,可是敏感的思思能够轻易捕捉到她的不高兴,这种能力,似乎从他在绮莲肚子里时就有了,那时候,只要绮莲心里不高兴时,思思总是轻轻踢一下她,然后安静下来,似乎在说,妈妈,别难过,等我出去就能天天陪着你了,你就不会这样孤单了。

绮莲轻抚思思的头,又捏捏他肥嘟嘟的小脸,心里盘算着再找一个怎样的理由去哄骗他,但是,看到他眼睛里写满的期待,那些理由又被自己一一否定,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虽然思思的到来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是,所有的错,有自己承担就好了,何苦让一个孩子分担?她捏了下思思的鼻子,嘴角极力上扬,极力掩饰着内心的酸涩,说:“鬼精灵,等妈妈和爸爸商量下,好吧?爸爸总得有时间见我们不是?乖,妈妈给你洗洗脏兮兮的小手,让你云珊阿姨带你和锦儿妹妹去玩,妈妈去工作,去赚看爸爸的路费,好不好?”

“嗯。”思思懂事地点点头,眼里闪着兴奋的亮光,甜甜地继续说道,“妈妈,你要好好工作哟,你要加油赚好多好多钱哟,我会乖乖听云珊阿姨的话,帮阿姨带锦儿妹妹。”思思举着小拳头给绮莲加油打气。突然,他又转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满是渴望地说:“妈妈,你给我削个苹果好不好,我要上面刻花的那种,锦儿妹妹最喜欢那种了。”

“思思是要送花给锦儿妹妹吗?思思想要送哪种花给锦儿妹妹呢?”绮莲笑着问。因为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很是艰难,思思不像别人家的孩子,有那么多玩具,为了哄思思,她偶尔在网上学了点东西,当思思哭闹着要玩具时,她会把家里的瓜瓜果果雕刻成各种小动物,让思思玩。每当她雕刻这些的时候,思思总是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就一边雕一边说:“思思不要眨眼睛哟,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看妈妈给你变个什么呢?小兔子,还是小老鼠呢?哟,你看,是个小花呀。”绮莲将最终品放到他面前,思思终于破涕为笑。带思思的时间越久,她越感觉到,每个妈妈都是个魔术师,不仅能把自己变成各种手艺人,还能变出美好的生活。让她欣慰的是,思思虽然得到的爱并不是很多,但是他能去学着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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