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松鼠的病毒
“我在不远处的森林发现了鹰的踪影。”寻真向雪姬说道。
“鹰？就是那些被命名为庄周的飞禽？”雪姬若有所思。那些动物离开之后就基本没怎么见着它们的踪影了。果然，它们都藏匿到了这片森林里。
“是的。它们聚集在一些高大的冰松树的树枝上。”寻真如实相告。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司马葵对于探险似乎很有兴趣。
“当然要去看看啦！”雪鼠无疑也是一个好奇宝宝。
“那我们就前去看看。”雪姬发出最终的号令。
雪姬一行人等跟着寻真前去鹰群的聚集地。被巨大的树冠遮蔽的空间依然是那么的幽暗阴森。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寻真所说的那个地方。
有一片树冠似乎在轻微的摇晃，有鹰隼的声响从那片浓密的树冠中传出来。
“它们在那么高的地方，我们怎么跟它们交流哦？”寻真寻找事件线索的能力很强，但是遇到要处理事情的事情，大脑还是有些短路的感觉。
“笨啊你，鹰是被命名过的嘛。我们喊它们的真名，自然就能召唤它们了。”雪鼠不愧是被命名过的柏拉图。关键时刻，脑子是很灵光的。
“嗯，雪鼠说得对。我马上就召唤它们下来。”雪姬仰起头，向着树冠发出声响的方向，准备喊出它们的真名。
“庄——周！”雪姬故意拉长声音，怕遥远的树冠上的鹰群听不到自己的声响。增加音量到最大值又喊了一遍。
“庄——周！”
果然，树冠上的鹰一听到这个名字，似乎都有了些异动。树冠摇晃得更厉害了。
“谁在叫我们？”一只体型巨大的鹰俯冲下来，巨大的双翅掠过雪姬一干人等。人们的头发以及衣裳被一股大风吹得飞扬起来。
司马葵急忙扶住雪姬快要跌倒的身体，雪姬勉强站直了。她看着在透顶盘旋的鹰，心里发出一些感叹。这些上古的鹰，体型真的是很庞大。
“我是雪姬。雪国母亲的臣民。母亲派我们去寻找盐粒。”雪姬如实回答。这时，另一只鹰又俯冲下来，又一阵大风刮过。雪姬这回学聪明了，她紧紧抓住司马葵的肩膀，稳住自己的身体不被刮倒在地。其余的雪人也互相紧紧得抓住彼此的手臂，免得摔倒。
“我说。庄周老弟，你们能不能别在我们头上飞来飞去了。搞得我们都没办法正常站着了。”雪鼠紧紧拽住雪姬那随风摆动的裙摆，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大家的心里话。
“早说啊，我没想到你们那么脆弱，一阵风都受不了。”头上的那只鹰终于停止了飞行，它停靠在距离地面较低的一根枝桠上。那根冰枝桠似乎有些细小，巨型的鹰爪抓住那根枝桠的时候，树枝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种重量。但，最终，鹰还是稳稳地站在了他们的头顶。
“庄周，你们在这里多久了？”雪姬终于可以和鹰群正常对话了。
“我们从被解救起，就一直在这里了。除了上次被你们召唤去帮你们采集那些五金草。”鹰群如实回答。
“那，你们可知道我们刚刚所在的那个地方？”雪姬继续发问。
“什么地方？”头上的那只鹰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这个问题的指向。
“就是离这里大概10分钟路程的那个地方。有巨大冰松树形成的屏障。我们知道那后面一定是一个什么地方。但是那道屏障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你们能够高飞，一定能够看到屏障后面的东西。”
“你说的是松鼠病毒的区域么？”鹰恍然大悟雪姬所指。
“松鼠病毒？”司马葵第一次听说这个奇怪的东西。
“我不太明白你所说的。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那后面是否有人类？”雪姬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她根据梦境的指示，能够肯定，那屏障后面一定有人类。而且，她梦中有松果，鹰说的松鼠病毒是否跟松果有某种关联？
“你说得对。那后面的确有人类。你是怎么知道的？”按照雪姬他们的说法，屏障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他们是怎么知道后面有人类呢？鹰也觉得好奇。
“这个说来话长了。总之，我就是知道那后面有人类的动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出现。你说的那个松鼠病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雪姬想从鹰的口中知道更多关于松鼠病毒的事情。
“是这样的。当时，我们这些动物被拯救之后，就各分东西了。我们寻找原来住过的森林，但是，发现，所有真的树木全部变成了冰雪做成的假的树木。这些又硬又冷的东西，我们一开始没有办法适应。但是我们无处可去，便勉强在这片森林里安家了。也渐渐地适应了这里的一切。我们想弄清整个森林的构造，就飞到森林的每一个角落，观察这里的一切。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了这个区域。”鹰想起早前的事情，似乎有些伤感。
“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雪鼠有些迫不及待了。
“别着急。会告诉你们一切的。”头顶的鹰不紧不慢地回答。
“当时，我飞过这片区域的上空，也觉得奇怪。那个区域里面是空的，并没有任何树木。只有周围是一些冰松树形成的一圈屏障。里面大概有十几个人。他们每一天都在玩一种松果的游戏。除了睡觉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在玩这种游戏。”
“是不是两个人一组，然后抛接松果？随着时间的过去，松果就越来越多？他们抛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们玩耍的空间上空有一盏巨大的雪花做成的灯？”雪姬把梦境中出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鹰很奇怪雪姬是如何知道这个细节的。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的就是他们在玩松果的游戏。”雪姬解释。
“原来如此。我知道，雪国的雪人做的梦，都是有意义的。看来你是提前梦到了那些人类。”鹰若有所思。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为什么要每天玩这些游戏呢？你有飞过去问他们吗？”司马葵仍然好奇这些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肯定又是被人类惩罚的一群人。”雪鼠从母亲的命运猜到这件事的真相。
“是的，我曾经飞过这片区域，一开始也是很奇怪这些人类的出现和行为。后来我忍不住好奇心，就飞下去问在游戏的人，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此，并且要玩这些无聊的游戏。其中，有一个中学生模样的人告诉我。他也是迫不得已。他的身体，中了松鼠的病毒。那里的十几个人都中了松鼠的病毒。他们的身体中，有了松鼠的基因，虽然他们还是人类，可是习性变得和松鼠一样。他们变得喜欢松果。他们每天都要玩这种游戏。虽然，他们身体中人类的本性并不喜欢。一开始，他们觉得新鲜好玩，也觉得每天玩很不错，但是，当他们的生活全部都被松果的游戏充满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感受到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鹰说到这里，都有一些同情这些受罚的人类了。
“他们为何被惩罚在这里呢？”
“听那个学生说，他是因为犯了一个什么错，所以被惩罚来的。其他人在这里出现的原因也大体相似。”
“到底是什么错？”雪鼠一副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错。所以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鹰还是很实事求是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他们犯了什么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目前所面对的困境。我们能不能解救他们呢？”雪姬想的问题似乎更深了一层。
“解救？我们会不会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我们可以解救这些人类，那么我们也可以解救母亲了。”雪鼠听到“解救”两个字，似乎有些反应过激。雪鼠又想到，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假如母亲被解救了，那么雪人和雪鼠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呢？
“哎，你说的也对。可是，我总觉得这些人的处境和母亲的处境似乎是不同的。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雪姬觉得脑中有一道很奇特的光闪过，短暂而迅捷。她还没有捕捉到这道光的任何讯息，它就消失了。她皱着眉头，怎么都想不起，这道光试图要告诉她的讯息。
“如果你们的问题问完了，那么我就要回更高的地方了。”鹰看底下的人似乎已经没有要问它事情的动静了，就想回到原来的地方。
“等等，我还有事要拜托你！”正当鹰想要飞回原处时，雪姬发声了。
***无言的裂痕***
吴宇伦自从老妇人那听说了那个古老的故事后，心里越发地好奇。他试图从网络上去搜索十二司的任何蛛丝马迹的消息。但是，十二司好像一个被网络世界屏蔽的神秘组织。网络上有十二司的网站。但是上面只是一些简单的介绍，完全没有那个故事的踪影。网络上的那个十二司就像一个壳，如果你没有加入其中，你完全不知道十二司到底是干嘛用的。至少，目前为止，他仍然很疑惑。正当他在网络上搜索时，他的QQ中有好友的头像闪动了起来。
“宇伦，你看了我们的娱乐访谈节目了吗？”是苏丽雅的消息。
“什么节目？”吴宇伦一头雾水。
“你去网络上搜一下本市的娱乐访谈节目。访谈嘉宾是我和雪姬。主持人是瑶瑶。”苏丽雅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马上去看看。”吴宇伦知道苏丽雅已经算是本市的名人了。接受个访问也是很正常，但是像这次专门让他去看的，还是第一次。难道此次访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么？他立刻上网搜索了一下，立刻出来好多视频。他点开其中一个。他看到苏丽雅和雪姬的娱乐访谈了。他看完一次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雪姬之前和他说的那些事，难道都是假的吗？他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雪姬在他的心目中，就是真善美的代表。容不得有一丝地瑕疵。
“雪姬说的都是真的吗？”吴宇伦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他忍不住还是这么问苏丽雅。虽然这样问，对苏丽雅非常地残忍。因为视频上，是雪姬亲口这么说的，这样还要怀疑苏丽雅的话，对苏丽雅来说，确实是非常的不公平。
“她说的都是真的，”苏丽雅迟疑了片刻便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吴宇伦瞬间便无话可说了。这个事情给他一个巨大的打击。他很快就下线了。然后出门，准备去找雪姬。
雪姬一直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她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她要如何面对以后别人对她的质疑。她发现吴宇伦房间的灯暗了。然后她的手机响了。
“雪姬，我有事想找你谈一下，我在山坡后面的木棉树下等你。”吴宇伦说完就按下了通话结束键。
“你……”雪姬还没说完，就发现对方把电话挂了。她有些无奈地看着手中那黑掉屏幕的手机。她换上外出的服装。跟吴雪莉说要出去外面散步，一会就回家了。
“晚上了还要出去啊。一个女孩子家，白天再出门吧。”吴雪莉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我就在山坡附近的小道上走一走，再说宇伦也在，我们就讨论一下学习的事，没事的。很快就回来。”雪姬说完就走出家门，往山坡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她就到达了目的地。她看到吴宇伦倚在一棵高大的木棉树边等她。
“宇伦，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把我叫出来？”雪姬心里隐隐感觉到应该是因为那次访谈的事情吧。
“你和苏丽雅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宇伦不想绕弯子，他一看到雪姬就问了这个核心的问题。
“没怎么回事啊。访谈上不都说清楚了么？”雪姬幽幽地回答。她真的不想再解释这件事。当时，她并不是没有挣扎过，但既然选择了这么做，她也不想再有任何后悔地余地。
“那当初你来找我商量的那些事都是假的了？”吴宇伦有些不敢置信。
“……”雪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干脆选择了沉默。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明白的是，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这么做？”吴宇伦觉得雪姬一定是在撒谎。可是他弄不明白，她要撒谎，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除非她真的愧疚。这个关系到一个人的品格问题啊。
“我不想解释了。你看到什么，真相就是什么吧。只有你看到的才是真实的不是吗？我解释的任何事情都是没有用的。”雪姬似乎做了一个结论，她如此回答吴宇伦。
“无论如何，我选择相信你。”吴宇伦虽然想不通雪姬为何会这么说，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她。即便，此刻，他心里的那片宁静光洁的湖面有了些许的涟漪。
他们沉默地一起向家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虽然身体距离很近，但是，内心的距离似乎开始了疏远。
雪姬感觉得到这种疏远。这种疏远是如此地无声无息，是如此的霸道无理。她无法解释，也无法挽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喜欢吴宇伦的。但是，这种喜欢跟长久，跟永恒，似乎隔着很多距离。好像任何一件不恰当的事，都可以让这种喜欢被稀释。被打断。被抢夺。
她觉得，她好像被一种叫命运的东西操控着。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
吴宇伦此刻也有类似的感受。他觉得自己还是像以前那么喜欢雪姬。但是，有一些事情就是很奇怪的。喜欢的感觉有了波澜。喜欢的质地发生了改变。但是他也说不上来。那些微的质地的不同在什么地方。他甚至都分辨不出，那些微的裂痕到底是如何产生的。他只是感觉，此刻，即便他们两个人离得很近。但是，距离感却越来越浓烈。
雪姬似乎并不再对他无话不谈。就像这件事。他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雪姬并没有打算把这种不对劲告诉他。就像她父亲的事情，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她并不打算全盘托出。她对任何人，似乎都不是那么地信任了。
“宇伦，你怎么看到那个电视节目的？”在快要到家的时候。雪姬突然问了一句。她知道，吴宇伦几乎是不看电视节目的。他宁愿去做各种体育运动，也不愿意打开电视机看上那么一眼。
“苏丽雅告诉我的。”宇伦如实相告。
“她怎么跟你说这件事的？”雪姬继续发问。
“她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宇伦有点不明白雪姬这么问的意义。
“哦……”雪姬又沉默了。他们马上就到家了。
“你到家了。明天见吧。”雪姬和宇伦道别，她朝自己家的大门走去。吴宇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苦涩的感觉。
